第四十章 一甲探花
王知縣派人送來一張請?zhí)缯埼凝?，為文龍啟程去京師會試餞行。
文龍讓阿玲挑了一尊上乘的觀音塑像，包好帶上，作為送給王知縣的禮物。
酒席上，對著一大桌的客人，王知縣說了很多鼓舞人心的話，文龍備受鼓舞。
“我預祝陸先生定能登甲高就，有朝一日，定是天子門生?！蓖踔h舉杯祝賀。
“多謝王知縣鼓勵栽培，文龍一定發(fā)奮用功，盡力而為！”
文龍酒力有限，也怕酒后失言，不敢多喝。宴席一散，文龍就早早回了土樓。
……
轉眼過了年，文龍拿到了縣衙的稟傳，出發(fā)去京師參加會試。這次遠行，還是大海一路陪伴。
“大海，你是我的福星，頭一次和你登船闖西洋，跌了一跤，賺了一個老婆。第二回到福州鄉(xiāng)試，中得亞魁。這第三回陪我來京師，會試只取百名，你說我能中嗎？“文龍笑問。
“誒，阿龍，我還真是你的福星。”大海故作驚訝，又道，“稟陸老爺，這次春闈，定拔得會元！”
“好，借福星所賜，到時，一定會封官加賞與你，國家用人之時，不可埋沒了擒賊猛將?！蔽凝埿χ鴳?。
“多謝老爺，小人只是匹夫之勇，只會在老家燒瓷，抱老婆生孩子的命?！贝蠛Ｍ嫘Φ?。
“嗨，埋沒人才，可惜呀?！?p> 兩人一路有說有笑。
京師，應天府。
二人登上京城西北的獅子山。在閱江樓建好的臺基上，此地雄盛，長江如虹貫。
文龍跟大海講起大明開國文臣之首的宋濂。
“金陵為帝王之州……我讀過這個大儒的文章，只可惜，這個曾經(jīng)是永樂皇帝的老師，到頭來，落個客死異鄉(xiāng)的下場。”
“大海，做官不易??！”文龍繼續(xù)道。
“六朝舊事隨流水，但寒煙衰草凝綠?！?p> 文龍念起北宋名臣王安石的詩句，一番感慨涌上心頭。
“阿龍，過足官癮，我們就回土樓養(yǎng)老，到時我們哥倆在土樓天天曬曬太陽，釣釣魚，頤養(yǎng)天年?！?p> “古今都少將相，能有這享得這份清福？”文龍莞爾道。
二月初九，文龍坐在號舍內(nèi)，開始連考三場。桌上是三根蠟燭，筆墨紙硯。比起上次鄉(xiāng)試的炎熱，這回，是冷得夠嗆！文龍的神思又在某一瞬間，回到了前世的高考。
回過神來，文龍又回到了四書五經(jīng)之中。
二月十八，文龍方走出貢院。
“阿龍，考得怎樣？”大海一見到阿龍就喊。
“糊名了，聽天由命吧！”文龍雖一身疲憊，此時也有幾分難得的輕松。
“有我福星在，放心吧阿龍?！?p> 大海沒有拉文龍去下館子吃大餐，這次很識相，跟著文龍直奔客店，先洗澡睡覺。
二月二十八，會試發(fā)榜。
“恭賀仁永兄高中！”一個閩籍的朋友向文龍道賀。
“多謝，多謝！”文龍盯著會試的黃榜，卻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文龍中得會試第三，已經(jīng)是一名大明王朝的貢士。
“阿龍，你已經(jīng)可以算是進士啦！”大海欣喜若狂道。
大海說得沒錯，會試到殿試，那是等額錄取。貢士，再過一場殿試就是進士啦。
文龍卻還是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回了客店，大海問文龍為何考中了卻高興不起來。
文龍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開口道：“大海，你可知太祖當朝時的‘南北血榜案’？”
“南北血榜？”
“是啊，洪武三十年，春闈會試，發(fā)榜收錄進士五十余人竟全都是南方人，后來北方士子不滿，群起議論最后在京師貼滿大字報，鬧得滿城風雨，最后，洪武帝把幾個考官凌遲處死，狀元陳安也被處死?！?p> “還有這事？！”被文龍這么一說，大海也覺得這皇榜簡直成了生死名冊。
“這陳安狀元，也算是你的老鄉(xiāng)啦！”
“哪里人？”
“閩縣。”
“考中狀元也會丟命！”大海打了個寒顫，摸了摸后頸。
“這是天子的大明?！蔽凝堈f得意味深長，他也不希望大海能聽懂。
……
三月初一，明成祖親策于廷。
皇宮內(nèi)，奉天殿丹墀東側，陸文龍和一群新錄取的貢士朝北而站。丹墀東側，也站著五十來號新錄取的貢士。
鴻臚官請朱棣升殿，一陣鞭炮齊鳴，百官行扣頭禮。
少頃禮畢，一個執(zhí)事官舉著策題案來到殿中，內(nèi)侍官接過策題遞給禮部官，禮部官接過，放置在案上。這時，另一個執(zhí)事官舉著策題案由左階而下，放置在御道中。
貢士們朝案五拜三扣，然后又侍立丹墀東西兩側。
執(zhí)事官再將策題案舉到丹墀東側，鴻臚寺官奏告儀式結束。一陣鞭炮聲中，皇帝退殿，文武百官也依次退出。
文龍頭一回見這陣勢，不免覺得幾分莊重。
考試開始了，就在丹墀兩側的試桌上，露天應考，在陽光下答卷。
面對考題，文龍想起和田云的縱論天下，他洋洋灑灑，從發(fā)展民生到抗倭圖強，寫了幾千言。
文筆老道，書法凝練。
……
三天后，殿試讀卷。朱棣坐在御案前，看著讀卷官呈上來的前三名。朱棣一看，第三名為第一為馬鐸……看到第三，為陸文龍，朱棣龍顏大悅，時值壬辰龍年，龍年取士，有文龍現(xiàn)身。
“這名字好應景啊！”朱棣暗自嘀咕一聲，臺下的讀卷官都沒聽清。
朱棣御筆一揮，欽定了狀元、榜眼和探花。
此時，文龍正在京師一家酒館和一幫同鄉(xiāng)小酌，他還不知道，就在他舉杯的當口，已經(jīng)中了一甲探花。
兩天后，金殿傳臚。
放榜啦！
文龍早早站在丹墀東側。
一執(zhí)事官高舉黃榜來到丹墀御道上放好，傳制官高唱道：“有制！”
一幫進士齊通通跪下來。
傳制官高聲宣讀：”壬辰年三月初一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p> “第一甲三人，狀元馬鐸，榜眼林志，探花陸文龍……”
進士們有隨口令俯身、起立，拜了四拜。
執(zhí)事官舉著黃榜案出了奉天門左門，將黃榜張掛在長安左門外。
文龍隨著人群涌出，來到長安門外觀榜。
這時，陸文龍沒有想別的，他想起了前世的父母、家人，還有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