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沼說完話,發(fā)現(xiàn)周宵沒有發(fā)怒的樣子,才敢繼續(xù)說,“白默從沒和我說過沈漫有問題,但是他是心理醫(yī)生,我是知道的。我一直以為是你心理方面有什么問題,因為比起沈漫,我總覺得你不高興的時候多一點?!?p> 周宵聞言偏過了頭,露出半張側臉。高挺的鼻梁有一個好看的弧度。寧沼盯著看了好久才繼續(xù)說,“我今天過來就只是因為白默說你需要幫助,我剛也說了,只要你說有,我就幫?!?p> “為什么?”周宵問。
寧沼喝了口熱水,說,“窮人間應該互幫互助?!?p> 周宵笑了,“我手機用的還習慣嗎?”
“習慣,總比碎的強?!?p> 周宵走到他旁邊坐下,“你再摔我可沒有新的給你了?!?p> “不能了,我不敢摔你的?!?p> “還煩嗎?”周宵突然說。
寧沼看著她,“你呢?”
周宵沒理這茬,而是看了眼他左手手背上的膠帶,看樣子輸過液了。
“你輸?shù)氖裁匆?挺快的。”
寧沼聞言眼睛閃爍了一下,動了下右手,“我也不知道,是挺快的?!?p> 周宵收回目光,伸了個懶腰,“吃飯了嗎?!?p> “輸液前吃了外賣。”
“我還沒吃,我下去做飯,一起吃個飯吧?!?p> 寧沼聽周宵說做飯還挺驚訝的,畢竟她連菜還沒認全,能做出什么。他在她臥室坐了一會,聽樓下也沒什么動靜,就抱著水杯下樓了。
之前周宵說家里太大供暖費勁,他還以為是開玩笑,現(xiàn)在看來還真是。一樓的大廳里除了麻將桌好像就沒別的什么家具了。周宵端了盆冒著熱氣的東西從廚房走了出來,到處看了看,最后還是把盆放在了地上。
“落地窗那有一個折疊小桌子,你拿來一下?!敝芟f。
寧沼把手里的水杯放在麻將桌上,然后走到落地窗前拿起折疊桌子撐開后放在了麻將桌旁邊,把那個盆放在了小桌子上。
周宵拿了碗筷從廚房里走出來?!拔抑罅藘深w雞蛋,一人一顆。”
“把蓋子打開吧?!?p> 寧沼打開盆上的蓋子,濃濃的熱氣撲面而來,只覺得一陣暖和。
“清湯掛面?”
“我放了香菜?!?p> ……
寧沼咽了口唾沫,看著有些難以下咽的白水煮掛面。
但是周宵很認真的給他盛了一大碗,還夾了根香菜放到了碗里,然后把碗放在他這邊。
“不用客氣,吃完了再給你盛,我家就掛面多。”
他不太好意思駁了她的面子,拿起了筷子,想了想,還是先吃雞蛋吧。他的手剛要碰到雞蛋,周宵就先他一步拿起了雞蛋,三兩下剝好后放進了他的碗里。
一氣呵成。
周宵給他放好后,自己也盛了一碗,拿起筷子要吃的時候,見寧沼還沒動彈。
“怎么?”
“啊,沒事,有點燙,我等下吃?!?p> 周宵沒管他,端起了自己的碗,大口吃起來,熱乎乎的掛面讓她身體暖和了不少,雖然沒什么味道,但是周宵在寧沼面前還是有自尊心的,就算知道難吃也得自己捧自己。
但是令周宵沒想到的是本來還一副根本不愿吃的寧沼突然端起了碗像她一樣大口吃了起來,也不見皺眉,反而還挺享受的。
“你要是不想吃…”
“我想吃?!彼驍嗨畔铝送?,嘴里還有掛面沒咽下去。周宵忍不住笑了,“你要是真不想吃就別吃了,我又不會把你怎么樣?!?p> “沒,我本來是有點吃不下去,但是吃了后發(fā)現(xiàn)比我媽做的好吃多了?!彼f完話本來還很明亮的眼神忽然暗了下去,周宵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咳”,他偏過頭咳了一聲,然后看著桌上的碗,輕聲說,“真的,你比我媽煮掛面強多了,我媽每次都放多鹽,根本沒法吃?!?p> “那你還是吃完了吧。”
“沒有,我一般都象征性的喝口湯,就不動了?!彼f著,似乎笑了一下,但是又好像有點難過的彎了下眼角。
“那你還挺給我面子的,阿姨知道該吃醋了?!敝芟膊恢雷约涸趺椿厥抡f了這么一句,說完話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吃什么醋?
寧沼似乎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笑了一聲,“啊,是啊,說不定還會和你一較高低?!?p> 周宵也不知道說什么了,畢竟她聽的出來寧沼只是一時有感而發(fā),并不是真的想和她說家里的事。
這時候寧沼口袋里傳來了手機鈴聲,他反應了一下想起自己拿的周宵手機,才掏出手機接電話。
“寧沼!”電話那邊傳來女人的吼聲,他嚇了一跳,看了眼屏幕,是老媽。
周宵起身端起桌上的盆往廚房走,寧沼垂眸,低低的嗯了一聲。
“這么多天你還沒鬧夠是嗎?你和你爸是想氣死我是吧,一個比一個倔!”
女人說完后,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帶了哭腔,“寧沼,你說你背著我們讓白默那小子給你轉了學也就算了,媽媽相信你在哪都能學好。但是你過年不能也不回來吧。今年的天氣多冷呀,你從小就沒自己出去住過,怎么能受得了?!?p> 寧沼握緊手機,嗓子一陣干疼,他強忍著沒咳出聲。
“我在這挺好的,您不用擔心?!?p> “我怎么不擔心!你可是我兒子!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我身邊!”
“嗯,即使這樣,您還是沒信我不是嗎?”
他說完話,電話那邊一下子安靜了,等了很久,才聽到老媽又哭了。
“小沼,對不起,我當時只是覺得小禾…”
寧沼聽到那個人名字時差點沒忍住掛了電話,但是他只是揚聲打斷了老媽想說的話,“媽,您要是沒什么事我就掛了。我真的挺好的,不用惦記了。至于過年我也不會回去了,等高考后再說吧?!?p> 聽他這么一說,老媽立馬急了,“你敢!行,你不回來那我過幾天去你那!我就不信你連我這個媽還不要了?”
周宵聽到好半天沒人說話后才走出了廚房?!皠e坐著了,還不幫我把碗端來?!?p> 寧沼聞言連忙站了起來,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寧沼?!敝芟性趶N房的推拉門上,叫他。
“嗯?”
“飯我做的,你洗碗?!敝芟f。
寧沼端著碗筷走過來,“行吧,雖然我感冒發(fā)燒還咳嗽,但是我還能堅持?!?p> 周宵一下子就樂了,站直身子,在廚房門口攔下他,“行了,給我吧,病號快回家養(yǎng)著吧?!?p> 周宵說完話向后退了一步,拉上了廚房門,寧沼一下就被隔在了外面。
他把折疊桌子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后,走到廚房門口,稍微推開了點門,“那我先走了。”
“走吧。”周宵洗著碗頭也沒回的說道。
聽到關門聲的時候,周宵才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把沖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碗甩了甩,放進了櫥子里,撕了點紙擦手。
房子里又恢復了往日那般寂靜,周宵在客廳轉了一圈,最后進了一樓的雜貨間,信還在桌上扔著,她把信折好放回信封里,把信封放在了原來的位置上,看上去像是沒人動過的那種狀態(tài)。
沈漫從周宵家出去后走了沒幾步,就看見了張路。
他騎著他的摩托來的,保安不讓摩托進去,他就把車停在了小區(qū)門口。
沈漫感覺自己很累,特別累,甚至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直待著。最后還是張路把她抱上了摩托,給她戴好了頭盔。
“抱緊我?!睆埪泛鹆艘簧ぷ?。
沈漫緩緩的環(huán)上他的腰,將臉貼在了他的后背上。
張路開的很快,沈漫的頭發(fā)被風吹的揚在空氣中,黑色的頭發(fā)絲佛過她的臉,像是安撫一般。
張路帶她回了家,沈漫徑直的走進臥室,在床邊坐下,盯著床邊地上的膠囊和空藥瓶一動不動。
張路進來后脫掉了外套,扔在了床上,他坐在沈漫旁邊,伸手轉過沈漫的臉,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沈漫有點吃痛的嘶了一聲,像是突然被叫醒了一樣瞇了瞇眼睛,有點惱怒的看著他。
“女神?!睆埪方兴?。
沈漫聽到他這樣叫她就覺得肉麻,瞪了他一眼,張路呲著牙笑了一下,“操,女神翻白眼都這么好看?!?p> “你他媽有什么毛病,張路?”沈漫從床上站起來,看著他。
張路也站了起來,看了沈漫一眼,然后突然蹲下身子,撿地上的膠囊。
“我不認識幾個字你知道,所以也不認識你這藥。你姐說你有抑郁癥,我上網(wǎng)查了一下,不是什么大毛病,又不是癌癥什么的,癌癥還有治好的。你既然有藥,以后就按時吃,你要是不想吃,我跟你一塊吃?!?p> 他說著還真的從地上撿起一顆放在了嘴里,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沈漫伸出腳就踹在了他肩上,“你他媽干什么!”
張路被踹的晃了一下,不過很快就穩(wěn)住了,繼續(xù)撿地上的藥?!安焕⑹俏蚁眿D,夠狠?!?p> “你想打我一會給你打個夠,先把藥撿完。你姐估計看你沒吃藥,氣的夠嗆?!?p> 沈漫聽到這句話后突然瞳孔緊縮,最后眼睛里竟然映著恐懼,她雙手抱著頭,大口的喘氣。
張路嚇了一跳,把藥瓶扔在床上,抱住她,“怎么了?”
沈漫喘了一會后,漸漸平靜下來,不知道是太難受了還是有點害怕,她把臉埋在張路胸前好久才微微抬起一些。
“我怎么能那么說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