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嶺起床后先在府里練了套劍法,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又拉著東籬和丹青將同心斷金三十二式從頭來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地去沐浴。
東籬和丹青累的不輕,兩人大汗淋漓的坐在墻頭。
“凌霜,把那件湖藍(lán)色的直裾給我拿進來!”屋里突然傳出南門嶺的聲音。
凌霜正在門口發(fā)呆,聽他吩咐,頭也不抬地說:“衣服我已經(jīng)拿好了,就在旁邊的架子上。”
南門嶺扭頭看了看,不樂意地皺起眉頭:“我不要這件!我就要那件湖藍(lán)色的!”
凌霜氣沖沖地起身,這王爺?shù)降资窃趺椿厥?,大清早的折騰人,煩死了!
東籬和丹青好奇地對視一眼:“什么情況呀這是?王爺向來不過問這些事的。你整日跟著王爺在外頭,你說說看?!?p> 東籬搖搖頭:“我怎么會知道,王爺跑起來跟瘋了的兔子似的,誰追的上啊!”
“哦~”丹青意味深長地笑笑:“原來你每日的任務(wù)就是被王爺溜腿啊,不過也難怪,畢竟你武功那么差勁,王爺估計是嫌你累贅又不好意思說,索性甩開你,讓你自己慢慢轉(zhuǎn)著玩!”
“你說誰武功差?”東籬拽著丹青的領(lǐng)子從墻頭跳下來:“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成青眼圈!”
丹青一面伸手招呼著,一面不忘沖他喊:“打就打!難不成我還怕你!”
凌霜抱著衣服從這兒路過,見他倆打的難舍難分,忍不住搖搖頭,轉(zhuǎn)身推開門走進去。
唉,這府里怎么連個正常人都沒有……
南門嶺換了衣服,一身神清氣爽的走出來。對著還在難舍難分的東籬說:“陪我出去一趟?!?p> 兩人聽見南門嶺的聲音立馬分開。東籬一臉得意的朝丹青挑挑眉,看到了沒,少爺還是只讓我跟他出去。
丹青使勁翻了個白眼,不想再搭理他。
兩人剛走了兩步,南門嶺卻突然在空氣中仔細(xì)嗅了嗅,臉上表情奇怪地說:“東籬,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身上這么臭?”
他邊說話邊扭頭去看東籬,只見東籬的頭發(fā)也亂了,身上也破損了幾處,瞧起來狼狽極了。
南門嶺吃驚的說:“你這是怎么了?”
東籬看著他不知該說些什么,剛才他跟丹青打架,他不是都看見了嗎?王爺這不是在嘲諷自己吧?
南門嶺恢復(fù)了表情對著他說:“你快回去洗洗,換身干凈衣服再出來??汕f別損了我的形象,壞了我的大事?!?p> “好!好!小的這就去!王爺您等著我啊,您可千萬要等著我,可不能帶著丹青就走了啊?!痹捳f著,一溜煙地跑沒了。
南門嶺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干些什么。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門口的石榴花長得特別好,可是站在門口賞花也實在太傻了。算了,還是去門房看看值守的兄弟們吧。
下定了主意南門嶺抬腿就往那邊走,剛走到門口正要抬腿進去,東籬一陣風(fēng)似的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南門嶺被他唬了一跳:“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東籬嘿嘿嘿的傻笑了半天:“小的這不是怕王爺?shù)鹊闹绷寺?。怎么樣,小的這身還不錯吧,這可是小的最好的衣裳!”
南門嶺看他在自己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呵呵,真好看,真好看…好了好了別轉(zhuǎn)了,趕緊走吧?!?p> 羅府與嶺安王府只隔了一條街道,距離并不遠(yuǎn),兩人沒走幾步就來到門前。東籬很識相的跑去敲門,才敲了兩下,門就從里面打開了。
常山笑著對嶺安王行了禮:“王爺您總算來了,我家大少爺已經(jīng)來問過兩三次了,您到之前,他才剛剛回內(nèi)院?!?p> 南門嶺一臉和藹的點點頭:“宗越兄向來熱情。若非如此,本王與宗越兄也不會一見如故?!?p> 常山帶著二人一路走進了浥塵閣。
南門嶺問他:“之前宗越兄不是一直隨著母親住在青山院嗎?如今搬出來了?”
常山點點頭:“回王爺,是老爺吩咐說幾位少爺都大了,再隨著自己的娘親住有些不妥。這才讓幾位少爺都搬來了浥塵閣?!?p> “那……你們府里的小姐呢?”
常山心里偷笑,您明著問二小姐不就得了,還拐彎抹角做什么?難不成您不問大家就不知道您的心思了嗎?
但他臉上十分恭敬的說:“幾位小姐還住在原先的住處。她們平日只學(xué)學(xué)女紅,老爺對她們也沒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所以管的寬松些?!?p> 南門嶺了然地點點頭,豈止是管的寬松,那簡直可以算是完全不管。
“王爺,您可終于來啦!”羅宗越從屋里走出來笑著迎上前。他又對常山說:“常管事,您去忙吧,這兒有我就行?!?p> 常山知道他們有事要聊,滿臉堆笑的說:“得嘞,小的就先去忙了,有什么事您再派人知會一聲。”
見常山出了院子,羅宗越才湊上前說:“我已經(jīng)提前跟老爺子通過信兒了,說您今日要來吃頓便飯,但具體為著什么事兒,我雖未明說,但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數(shù)。到時候,您好好表現(xiàn)就成。而且我也跟我娘說了,等到晚上再尋個機會幫您吹吹枕邊風(fēng)。”
南門嶺笑著行了一禮:“本王就先提前謝謝宗越兄了。那今日二小姐也會來嗎?”
“明著我對下面交代的是您來吃便飯,這么堂而皇之的就把二妹妹給叫來,只怕影響不好。不過我都已經(jīng)打點妥當(dāng)了,等一會兒吃過飯,我?guī)チ_府的花園逛逛。那邊兒離襄憶的秋北閣不遠(yuǎn),到時候您就趁機溜進去跟她好好談?wù)?。若是她自己愿意,這事兒就先成了一半兒。”
話正說著,羅傅益大搖大擺的進了浥塵閣。他雖是王爺,可他今日所來是為了求娶自己的女兒,那這架子自然是要擺的足。羅傅益想的很清楚,這王爺如今肯來和自己吃飯想必也是帶著誠意,若是能打消了他的念頭自然是好,可若是實在打不消,他用著王爺?shù)拿^來給自己施壓,那自己也要擺好條件跟他好好談。
這嫁女兒和談生意是一個道理,最好是能賺錢,再不濟,也不能賠錢不是。
羅宗越見父親進來了,忙朝著南門嶺擠眉弄眼。南門嶺一改剛才的嬉皮笑臉忙正色道:“羅老爺?!?p> 羅傅益雖然擺著架子卻也不拿大。恭敬地向他行禮:“草民見過王爺?!?p> 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有些尷尬。羅宗越趕忙出來打圓場:“快快,都先坐下,今日這菜都是兒子親自點的,父親可要好好嘗嘗。王爺您也嘗嘗看,看看我們羅府的菜色可還合您的口味。”
兩人都正襟危坐,誰也不肯放松。東籬正坐在門外的樹上發(fā)呆,時不時地往屋里看一眼。王爺今日如此反常,難道與這羅府有關(guān)?他猛地?fù)u搖頭。不會的,不會的。王爺只是與羅少爺關(guān)系好,不會有別的。
他一轉(zhuǎn)眼卻又看到王爺與羅宗越在擠眉弄眼,他忍不住心驚,難道,王爺今日如此緊張是因為要見羅老爺,可是見羅老爺有什么好緊張的?
莫非……王爺和羅少爺……
天吶,自己這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天大秘密!他不會被王爺滅口吧?
東籬捂住心口一頭從樹上栽了下來。
羅傅益存了心要給他下馬威,南門嶺又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合,是以這頓飯吃的并不算愉快。三人都胡亂吃了幾口,便散了場。
“抱歉啊王爺,我沒想到父親的態(tài)度竟然這樣堅決?!?p> 南門嶺擺擺手:“我今日上門本身就是以小輩的身份,不論是誰家上門求親,準(zhǔn)岳父都不會開心的。宗越兄不必放在心上。”
兩人一路散步穿過花園來到了秋北閣門前,羅宗越上前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沒見過的護院。
他雖沒見過,可那護院顯然是認(rèn)識他的,手忙腳亂行了禮:“見過大少爺?!?p> 羅宗越點點頭:“二妹妹在里面嗎?”
那護院連忙回答:“在的,在的,二小姐整日都呆在院子里。若是青山院沒有吩咐,她別處哪里都不會去?!?p> 羅宗越應(yīng)了聲,又接著說道:“你去通傳一聲,就說我?guī)Я藗€朋友來見見她?!?p> 那護院討好地笑著說:“不用通傳,您直接進去就行。之前翠微姐姐交代過,說若是青山院再來人,直接放進來就行?!?p> “這樣也好,”又對護院說:“你先去忙吧?!?p> “王爺,等會兒我就不進去了,不然襄憶再跟我寒暄半天就剩不了多少時間了。我就在花園中的涼亭里等著,王爺要是談完了,直接去找我就行?!?p> 南門嶺道了謝,徑直走進了秋北閣。此時正是白天,院子里卻靜悄悄的,連個下人都很少能看見。他忍不住心想,果然是個不得寵的。
這秋北閣不算太大,他走了一會兒看到一進裝飾的稍微好點的院子,心想這恐怕就是羅襄憶的住處了。正打算進去,聽到里面有聲音傳來。
“小姐,如今雖是伏天,可這葡萄在泉水里冰過,莫要食的太多到時候傷了胃就不好了?!?p> 羅襄憶敷衍的應(yīng)和道:“我說翠微呀,你這臉才剛好沒幾天就又開始管起我來啦?!?p> 那翠微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奴婢這樣操心是為了誰,小姐難道不知道嗎?還這樣說奴婢。”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墒俏疑眢w好得很,你就放心吧?!?p> 南門嶺改了主意,他瞅著院子里的一棵樟樹,腳尖點地一下子飛到了樹上。
羅襄憶正悠閑的躺在躺椅上看書,時不時摘兩顆葡萄丟進嘴里。那奴婢見她不肯聽自己說的話,便上來要將那葡萄端走。
羅襄憶自是不依,她眼睛一轉(zhuǎn),用手指著翠微的身后說:“呀,這秋北閣怎么還鬧老鼠了呢?你快帶著護院去看看,可別讓老鼠把東西給啃壞了!”
翠微唬了一跳:“老鼠?老鼠在哪兒???小姐你可莫要騙我?!?p> 羅襄憶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她:“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剛看到了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彼焓直葎澋溃骸斑?,這么大啊!這么大一只老鼠從墻角那溜了過去。你別在這兒啰嗦了,趕快去抓老鼠才是正事?!?p> 翠微見她說的生動,想必不會是假的,便慌忙的轉(zhuǎn)身去找護院。秋北閣的小廚房都是有定例的,若是糧食被老鼠啃壞了,他們就都要餓肚子了?!?p> 羅襄憶看著翠微慌忙離開的身影,樂滋滋的又丟了幾個葡萄進嘴里,這下終于能清凈一會兒了。
南門嶺在樹上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羅襄憶噌地一下跳起身,對著那樟樹說道:“誰在那藏著呢?快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