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筱有些無語了,她突然發(fā)現,自己這一年多,雖然學了不少該年代的風俗禮儀,可還是有很多細節(jié)方面的東西,并非是在書籍上能學到的。看來以后自己還是要多留心觀察身邊的人和事,以防哪天因為自己一個小的疏忽,卻引發(fā)難以想象的后果。
看著還跪在地上磕頭的紫伊,蕭筱有些無奈道:“起來吧,恕你無罪?!弊弦谅勓裕τ指┥戆莸溃骸岸嘀x小姐不殺之恩,奴婢懇請小姐重新賜名?!笔掦銋s是搖搖頭道:“我很喜歡這個名字,不用改了。”“可是···這···”不等紫伊再開口,蕭筱就打斷她道:“我說不用改就不用改了?!?p> 見蕭筱態(tài)度強硬,紫伊不敢再多言,只好應聲道:“奴婢多謝小姐大恩?!边€沒吃幾口飯,就因為自己兩句話,導致紫伊一連跪了三次。害怕因為再說錯話,整出別的什么幺蛾子,蕭筱便不敢再與她說話。加上肚子也確實有些餓了,便不再顧忌什么形象,大口吃起飯來。
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戰(zhàn)斗,紫伊見她吃完了,便上前把菜碟碗筷收拾好,端了出去。吃飽喝足,稍做歇息后,蕭筱便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連坐了幾日的馬車,渾身上下都有些酸痛。
一邊用手捶打著自己的后腰,一邊走出了房門,正好看到紫伊送完碗筷回來。見蕭筱此狀,紫伊忙上前扶住她道:“小姐身子不舒服嗎,奴婢去給您請大夫?!笔掦爿p聲道:“沒事,就是這些天連日趕路,身子有些乏累,不礙事?!?p> “那奴婢扶您回屋休息吧!”蕭筱道:“不急,時間還早,陪我在院中走走?!薄爸Z!”紫伊便扶著蕭筱出了別院。整座府邸不算太大,方形布局,入門是前院,然后是正廳。左側是一處小花園,右側是蕭筱所住的庭院,正廳后面便是主殿,里面住的自然是賈詡。
在院里走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府內的布局,蕭筱隨口問道:“父親大人還未回來么?”紫伊回道:“是,方才奴婢過來給您送飯菜時,主公讓奴婢轉告小姐,不用擔心先生,主公已安排了多名侍從照顧先生,小姐只管安心休息便是。”蕭筱不知道史書上是怎么評價張繡此人的,但就現在看來,他對賈詡當真極為尊重,而且心思細密,讓蕭筱對其好感大增。
回到房間,紫伊先打來一盆溫水,讓蕭筱洗漱。然后幫她寬衣解帶,取下發(fā)飾,最后又打來一盆熱水,蹲在榻前幫她泡洗玉足。這讓蕭筱多少有些不適應,感覺自己像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樣,想要拒絕,怕又讓紫伊惶恐不安,便強壓住內心的沖動,任其所為。
直到蕭筱躺到床上,紫伊才消停下來,準備熄了蠟燭,蕭筱忙道:“不用熄燈,你去休息吧!”紫伊雖是不解,卻也沒多問,便道:“那小姐早些安歇,奴婢就在一旁的偏舍,有事您隨時喚奴婢便可?!闭f完,躬身退了出去,并順勢將房門輕輕掩上。
蕭筱扭頭看了眼微微晃動的燭火,這才正過頭,美目微閉,緩緩睡去。亮著燈睡覺,是她初來這個世界,被胡人擄掠,死里逃生后留下的后遺癥。燈光會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全感,睡的相對踏實,不至于天天被噩夢驚醒。
轉眼過了月余,已是九月份,天氣已經開始轉涼。在這期間,賈詡每日與張繡在一起議事,幫助張繡將所有事宜安排妥當。雖然張濟是死于劉表之手,但在賈詡的諫議下,張繡還是與劉表和解。
雙方達成聯盟,張繡成為劉表在北方的藩屬勢力,替他抵御日漸強大的曹操,而劉表則為其提供了大批糧草物資。至于蕭筱,除了每日早晚給賈詡請安之外,并無什么事情可做。除了讀書寫字,就是散步賞花,日子過的很是愜意。
加上如今有紫伊這個懂事的小侍女,每天在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蕭筱感覺自己真的有點墮落了。她開始喜歡上了這種安靜閑暇的新生活,對于另一時空家鄉(xiāng)的思念,似乎也不再那么強烈。
當然,這倒不是說她忘記了自己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而是變得更加理性。既然明白確實回不去以前的世界了,那就好好享受現在的人生,不能永遠活在對過去的懷念中,而是把這份思念,當成一種美好的記憶,深埋心底。
由于日子過于單調,最近蕭筱給自己找到了新的事情做。因為在過去的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以前在現代社會都不是問題的事,在這個時代卻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內衣褲,化妝品,衛(wèi)生紙,衛(wèi)生棉,這些在二十一世紀,作為女人再平常不過的生活日用品,此時卻成了極度奢侈的幻想。
雖然早在百年前,一個名叫蔡倫的人就已經發(fā)明了紙張。先不說其質量怎么樣,單單說其價值,就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就算是當朝皇帝,也不敢說,每天方便的時候用紙解決。
古人或許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但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蕭筱可謂體會到了什么叫“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了。如廁問題她也就忍了,大不了勤洗身子;內衣問題,她讓紫伊找來些布料,按著現代女性內衣的樣子做了幾套,也能湊合著穿。
至于女人特殊時期用的月事布,蕭筱卻沒辦法了。畢竟這對原材料的要求太高,沒辦法制作,只能在現有基礎上稍作改動,使其體積略微縮小,整體變得輕薄一些。而最重要的美容問題,解決起來反倒簡單些,只不過過程會有些復雜。
有了想法,蕭筱便開始行動,先從胡車兒那里要了幾壇子最烈的酒。這還把胡車兒嚇了一跳,以為這個看上去柔弱弱弱的女子,竟是個酒鬼。蕭筱也沒告訴他要酒干什么,就在胡車兒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離開了。
胡車兒緩過神來后,雖是不解,卻還是命人給她送去了五壇烈酒,足足五十斤。之后蕭筱又從廚房要了不少的木炭和一大塊豬油以及些許蜂蜜,最后從府院中的一顆桂樹上,摘了不少鮮桂花。
不說別人,就連全程跟著蕭筱收集物資的紫伊,也滿頭霧水,不知道自家小姐收集了這么多不著邊際的東西,想要干嘛。當然,如果身為讀者的你要是也猜不到,那你基本可以告別穿越文了。
在那間空置的廂房里,一連埋頭苦干了好幾天,蕭筱她們終于有了成果??粗媲暗氖畮讉€不知為何物的小方塊,紫伊眼中盡是震驚和疑惑。她可是全程參與其中,親眼目睹了,蕭筱將一堆材質全然不同的東西,經過一些列復雜的程序混合而成后,居然得到了十幾塊手掌大小,黃白中略帶粉色的小方塊,其隱隱還散發(fā)著一股桂花的清香。
蕭筱剩了兩塊在外面,如視珍寶般將剩余的十幾個小方塊,小心翼翼地收到一個精致的木匣子里,輕輕合上蓋子。然后拿起外面其中一個小方塊,遞給紫伊道:“這個給你,等用完了再向我要。”
經過一個月時間的相處,紫伊發(fā)現自家小姐人真的很好。她從來不以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對待自己,反倒像個大姐姐一樣關心照顧自己。所以,在蕭筱面前,紫伊慢慢也就不像之前那般拘束了。
伸出雙手接過那小方塊,先是道聲:“多謝小姐賞賜。”猶豫一下,才又小聲的問道:“奴婢愚鈍,還望小姐告知奴婢,此物做何用處?”蕭筱莞爾一笑道:“你可以稱它為香皂,主要用來洗臉沐浴用的,也可以用來洗衣服,但就有點太浪費了。”
蕭筱一邊對紫伊解釋著,一邊心里自言自語道:“以后終于不用再用淘米水或者皂莢洗臉洗澡了,這些香皂,起碼夠用一年了,等用完了再重新做。”聽到這東西是用來洗澡用的,紫伊有些將信將疑,卻也不再說什么。隨即又指著兩個酒壇子,道:“小姐,那這兩壇子酒,您要用來做什么?”
聽到紫伊問起這個,蕭筱轉過身,看著兩個酒壇,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這是她利用蒸餾法,將從胡車兒那里要來的所謂的烈酒,提純后得到的蒸餾酒。原本打算做一些醫(yī)用酒精,以備日后之需的。
但由于條件有限,加上這個年代的酒大多為清酒,不過二十多度。經過反復提純之后,最終也只獲得了這十幾斤蒸餾酒。度數最多也就六十度左右,距離七十五度醫(yī)用標準,還是差了不少,但也能湊合著用。
蕭筱輕嘆一聲道:“現在沒什么太大用處,將口密封好了,收起來吧,日后或許用得上。”紫伊也不再多問,開始收拾她們制作完香皂后剩余的垃圾。吃過晚飯,蕭筱讓紫伊將浴桶打滿熱水,準備洗個澡。一是今天折騰了一天,身上出了不少汗,最主要的是,想試試自己制造的香皂效果如何。
紫伊將房門掩好,走到蕭筱身后,開始幫她寬衣解帶。雖然同為女人,剛開始,蕭筱也不太好意思在紫伊面前暴露身體,時間久了,慢慢也就習慣了。任由紫伊將自己身上的衣服盡數褪去,露出凹凸有致的玲瓏玉體。只是在其光潔的玉背上,縱橫交錯著十余條淺淺的疤痕。
當初紫伊第一次服侍她洗澡時,見到這些傷疤,還嚇了一跳,。聽蕭筱講述其由來后,不禁對蕭筱既同情又敬佩,在那種環(huán)境下竟然能尋得機會死里逃生,莫說是她一弱女子,就是換做尋常男人,也不一定做得到。
在紫伊的攙扶下,蕭筱慢慢地坐進了浴桶,浸泡在溫熱的水中。紫伊拿毛巾沾了水,在她香肩上輕輕擦拭著,蕭筱輕呼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靜靜享受著這份無與倫比的舒心。
第二天一早,蕭筱起床穿好衣服,準備洗漱后,去賈詡那里請早安。剛一開門,就見紫伊正在門外候著。沒等她反應過來,紫伊就突然跪在地上,雙手舉在身前,昨天蕭筱送給她的那塊香皂赫然出現在手中。
正當她疑惑不解時,紫伊已然開口道:“小姐,這香皂太過貴重,奴婢不敢要。”原來,昨晚在幫蕭筱洗澡時,見識了香皂的神奇效果后,紫伊就心頭劇震。這種東西,莫說是她,便是皇帝也絕對用不上,如若流入市面,怕是千金難求。她一小小侍女,哪敢用這個,所以一早就在門外侯著,要還給蕭筱。
見紫伊如此,蕭筱大致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便伸手將她扶起來道:“紫伊,你我雖為主仆,我卻視你做妹妹一樣,這香皂乃你我二人一同制作,理應有你一份,再者說,制作香皂的材料你都知道,何來貴重一說,你只需將制作之法保密,萬不可讓外人知道,否則或將招來殺身之禍。”
紫伊聞言,感動至極,眼含淚水道:“多謝小姐,請小姐放心,紫伊便是死,也絕不將這香皂的制作方法泄露出去。”蕭筱這才笑著點點頭,用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水,道:“好了,別哭了,快去幫我打水洗漱,我還要趕去給父親請安,不能誤了時辰。”紫伊聽完,忙道:“奴婢該死,小姐請稍等,奴婢馬上去打水。”說完,一路小跑著出了院子。
賈詡房內,喝完蕭筱敬上的早茶,賈詡并未像往常一樣讓她退下,而是張口問道:“聽說你從胡將軍那里要了不少酒,還收集了一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賈詡并沒有繼續(xù)往下說,只是以詢問的眼光看著她。
蕭筱微微一怔,忙道:“回稟父親,女兒確實向胡將軍那里要了些酒,因為女兒幼時曾隨一高人學過些醫(yī)術,那高人有一種用特殊方法制作的酒水,不但能飲用,還對跌打損傷,處理傷口有奇效,并將制作方法教授給女兒,女兒近日閑來無事,突然想起這東西,便想嘗試自己制作一些,以備日后萬一能用得到,只不過女兒愚笨,雖制作出來些許,效果卻遠不及那位高人所制,否則,定拿來孝敬父親。”賈詡聽完,沒再細問什么,只是叮囑她日后還是多讀些詩書的好,便讓她退下了。
從賈詡處出來,蕭筱回到自己房間,便同往日一樣開始練習書法。差不多一個時辰,蕭筱才放下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和腰肢,喝了口晾好的茶水,對一旁研磨的紫伊道:“距午飯還有一段時間,陪我出去走走?!薄爸Z?!弊弦翍寺暎畔率种械哪珬l,隨蕭筱出了房門。
剛走到府院大門,就碰到張繡帶著幾名貼身侍衛(wèi)走了進來,蕭筱和紫伊忙屈身行禮,“奴家見過將軍”“奴婢見過主公”,張繡忙擺手道:“若伊小姐不必多禮。”“謝將軍”蕭筱起身微笑道:“將軍是來找家父的吧!父親此時應該在書房,若伊帶您過去。”
張繡聞言卻道:“非也,繡今日前來,是來找小姐你的。”“找我?”蕭筱心里有些疑惑,不禁問道:“不知將軍找若伊有何事?”張繡臉上有些哀傷道:“幾個月前,叔父不幸戰(zhàn)死,嬸娘守孝已過百日,我昨日去看望嬸娘,見她仍是心中抑郁。繡乃粗人一個,不會說話,勸了幾句也不能解其憂,直到看見先生,突然想起小姐來,汝等皆為女兒身,小姐又這般聰慧,便想請小姐代繡去安慰一下嬸娘,不知小姐方便否?”
聽完這些話,蕭筱對張繡的好感再次加深了。身為一方諸侯,待人謙遜,心思細膩,孝敬長輩,這要是在現代,絕對是國民老公的不二人選??!若不是張繡已結婚生子,蕭筱都忍不住要動心了?!澳転閷④姺謶n,若伊倍感榮幸,將軍請放心,若伊這便過去看望夫人。”見蕭筱答應了,張繡大喜,對蕭筱一抱拳道:“張繡在此先謝過小姐了。”
蕭筱忙還禮道:“將軍不必客氣,將軍對家父及若伊何等照顧,若伊都記在心里,區(qū)區(qū)小事,不足將軍恩情之萬一,將軍切莫再提謝了?!睆埨C也不是個矯情之人,當下也就不再客氣,道:“如此,就拜托小姐了,繡便先行告辭了。”“恭送將軍。”
待張繡帶著人離開了,蕭筱才對紫伊道:“我去跟父親打聲招呼,你去從我的箱子里取兩塊香皂來,用絲巾包好,在這里等我?!弊弦敛唤獾溃骸靶〗?,您不是說,香皂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嗎,怎么還要······”
蕭筱微微一笑道:“沒事,去拿吧!到時我自有說辭,不必擔心?!币娛掦氵@么有自信,紫伊也就不再說什么,應了一聲便回去取香皂了,蕭筱也轉身去了賈詡那里。聽蕭筱說明了情況,賈詡自然不會不同意她去,只是叮囑她說話要注意分寸,莫失了禮數。
從賈詡處告退,來到門口,紫伊已經取了香皂在門口等著她了,見蕭筱出來,紫伊迎上去道:“小姐,東西準備好了?!笔掦泓c點頭道:“那便走吧!”說完,和紫伊一同出了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