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詩會回來之后,楚蕭總是時有想起她將顧煥踹入湖中的事,想來也是十分有趣的。
總覺得這位來自零國的世家公子,性格也甚是復(fù)雜,那般言語出手駁了程思珊的臉面,出以什么目的,確實也不知道,倒是給人看了一次好戲。相貌倒自是可不必說了,也是迷亂了當(dāng)日席上眾多世家貴女的心。
“小姐,小姐?”風(fēng)雅在旁低聲喚道。楚蕭正左手拿著兵書,右手支著腦袋,走著神?!俺瓮跏雷觼砀狭?,現(xiàn)在正在老爺書房談話呢?!?p> 楚蕭一頓,“季陵禎來了?來做什么?”說罷便起身離開瀟湘閣準(zhǔn)備向書房走去?!拔业萌タ纯??!?p> “小姐,小姐,你且慢些,我......”
“風(fēng)雅,有什么事我們回來再說,我現(xiàn)在得去父親那探探情況。”楚蕭打斷了丫鬟風(fēng)雅的問話。
楚蕭剛走進(jìn)書房,便見父親出了書房,季陵禎隨在后。父親臉色難看,左手背在后腰,一臉嚴(yán)肅。而季陵禎臉色也不大好,楚蕭見父親這般狀態(tài),便知他是動了氣的,每至阿爹生氣的時候,總喜將左手背后,不做言語。
楚蕭趕忙迎了上去,“阿爹?怎么?誰惹你生氣啦?”說完便向季陵禎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擠了個笑容。季陵禎也是回笑,只是有些僵硬。
“正廳里說。”楚如城終是威嚴(yán)開口?!笆雷由酝頃r候有沒有事?無事就留下來吃個便飯?”
“楚叔叔好意總不該推卻,不過稍晚時候我確實有些事要去處理,就不留下來打擾了,謝楚叔叔好意?!奔玖甑澽涫肿饕荆輨e“阿蕭,過幾日我請你過府一敘,府上又到了些你喜歡的果脯?!?p> 楚如城聽到這,眉間狠狠一跳,這個臭小子,到還敢和阿蕭走的如此近,不顧及自個身份和阿蕭名聲。“世子慢走不送。”
楚如城本就不想留他吃便飯,肯跟他客氣已是不錯,現(xiàn)在季陵禎又說出這樣的話來,楚如城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不給季陵禎面子了。楚蕭看這兩人之間的奇怪舉動、互動也是迷糊無措。
阿爹這語氣明顯是不待見季陵禎了,什么情況?
季陵禎內(nèi)心也是一陣苦澀,離府而去。
季陵禎離開后,正廳即剩下楚如城和楚蕭,爹和閨女兩人相對卻也互相沉默,沒有人最先說話,楚如城喝下俾人剛泡好的新茶,合上茶蓋,緩緩道:“還不問,憋死你了吧?!?p> 楚蕭揉了揉衣袖,嗯了一聲,“季陵禎他怎么來了?”
“他來,最是為了一件事罷了,秋獵將近,他說要與你同行為一組參與今年的狩獵大會,來探我意見罷了?!?p> 楚蕭一聽季陵禎是為這而來,喜上眉梢:“這不是挺好的嘛,我這可是很樂意的?!鼻铽C是她一直所期待的,季陵禎果然信守承諾。
“對于秋獵,我一直不讓你參與,這次......”說到這,楚如城抬眼望向廳外“這次,我也仍不改想法,不準(zhǔn)你去?!?p> 話音剛落,楚蕭猛地站起,大呼:“什么?”
“你也不要這般失態(tài),我本是不同意的,可他百般勸說,誠懇之至,我想我若是不應(yīng)允,你也是會偷偷跑去,故我松了口。誰能想到,我答應(yīng)了他的想法,他后來卻駁了我的臉面?!?p> “為了何事駁了父親的臉面?”楚蕭聽到可以正大光明去秋獵,便也放了心,其余的事那道不那么重要了。
“我想他與你自小相伴,你們情誼總該是不同的,提及你們婚事,他就吞吞吐吐,最后竟也拿什么知己情誼來搪塞我。”楚如城想到此就更是生氣了。
楚蕭扯了扯嘴角,原來季陵禎是拒婚于她,怪不得父親會如此生氣,不過他竟瞧不上他,改天再見可要好好質(zhì)問他,自己到底又哪里不好讓他瞧不上了。聽到這拒婚,楚蕭心里倒也沒那么難受,反而是一塊大石頭從心底里安穩(wěn)落下,便也嬉笑頑皮道:“阿爹,你怎不問我瞧不瞧的上季陵禎這個臭小子呢,我一個人還樂的清閑?!?p> “我和你母親總不能顧你一輩子,萬一有個意外......”
“四郎,蕭蕭,你們先嘗嘗我做的蓮子羹?!笔捓炀糯驍嗔烁概畟z的談話。
楚如城見是自己妻子,眼神溫柔下來,臉上有了淺淺笑意“九九,你不是說,頭有些疼,怎不在屋里歇息會?”便起身接起碗碟。
“總想著動一動,或許更舒服些?!笔捓炀派眢w總是不能適應(yīng)這渝國的連綿陰雨。
楚蕭覺得空氣里還是散發(fā)著一股甜味,便又是被酸了一把,想要撤退了,“我覺得像父親母親這般的最好?!闭f罷便也識相離開了,不管怎么說,秋獵她是可以去了。
楚蕭回到自己的瀟湘閣,便也在準(zhǔn)備自己幾日后的秋獵行裝了。她將上次從父親武器庫里摸來的長弓反復(fù)拉試、拉滿,培養(yǎng)自己拉弓的手感。這次秋獵她一定要放肆玩樂。
趁著楚蕭拉弓的時候,丫鬟風(fēng)雅還是開口說著自己憂慮的事情,“小姐,我昨夜為你收拾衣物時就未曾找到那塊璇瀾玉佩,剛你出去間隙,我又尋了一遍瀟湘閣,還是沒有找到,不知道這玉佩是不是丟了?!?p> 聽到此,楚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的確是空蕩蕩的,無一物,這是怎么回事?會是昨夜詩會時掉下的嗎?還是和登徒子對峙時掉入湖中了?壞了,這下壞了。在渝國,璇瀾玉佩在女子及笄時,便由父母準(zhǔn)備一塊好玉至古洛城中皇家首飾鋪子專門打造,還刻有女子閨名的,女子心悅對方,方可贈與,以作定情信物,且只此一枚。故這璇瀾玉佩可謂是珍貴萬分,閨閣女子總是小心愛護(hù),不敢有絲毫大意的。
楚蕭想她玉佩現(xiàn)在不知下落,這可如何是好?出門在外,沒有玉佩,人們多會以為她已許人,已有定親。
“我怕這玉佩是丟了。”楚蕭忙放下長弓,內(nèi)心開始焦躁,在房間里踱來踱去。
“不然還是將這事告訴夫人吧?!?p> “不行,不行,阿娘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說我細(xì)心不足,璇瀾玉佩丟失可是大事一件,萬一父親也知道了,那我這秋獵怕是去不成了。定會說我粗心大意,秋獵危險不容粗心?!?p> “可,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呢?幸虧發(fā)現(xiàn)的早,但我想總有人會注意到的。萬一一個不幸,就要惹來麻煩禍?zhǔn)碌??!?p> “沒有萬一,風(fēng)雅,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去街坊附近的鋪子看看有沒有和我原來那塊成色相近的玉,送去首飾鋪子再去打造一番?!?p> “小姐,皇家首飾鋪子從不會為同一個人打造第二塊璇瀾玉佩,就算是真的有人玉佩出現(xiàn)意外,那也是有留檔記錄的,得到鋪中掌柜首肯才可。”
“不不不,皇家的首飾鋪當(dāng)然是去不得了,有留檔記錄,鬧大了不好。找一個小鋪子就行,重要的是玉的成色,遠(yuǎn)遠(yuǎn)看起來相像就可以了??偰苊苫爝^關(guān)?!?p> “是。”風(fēng)雅應(yīng)聲便開始走出瀟湘閣為此奔波。
楚蕭覺得這璇瀾玉佩還是要尋回來的好,丟失玉佩真的是一件大事,以前古洛城里不是沒有世家貴女丟失玉佩的情況,不明不白地丟失玉佩,街坊就會有傳言說的難聽,不知這家女子又和誰人有私,許了玉佩,情誼破裂復(fù)又尋什么借口重新打造一塊。
哎,真是煩人郁悶,楚蕭踱步也是惹得一身悶熱,坐下來倒了一杯涼茶,想到什么又呼喚到,“風(fēng)歌,近來沒有我的信么?”
院外正在撐傘捯飭花草的風(fēng)歌聲音隱隱約約傳進(jìn)房間“小姐,沒有,一封都沒有的。”
“哦,沒有,知道了,風(fēng)歌,雨下這般大,你在屋外做什么?”
“小姐,這蘭草被雨打的東倒西歪,我想給他們加固加固。而且這雨也不大哇?!闭f完又是挖了一口土。
“哎,你快回屋里待著吧?!?p> “小姐,你一個人在屋里是不是無聊?”
“沒有,怎么會,風(fēng)歌你快回屋里?!背捲趺磿姓J(rèn)自己心里煩躁需要找人傾訴。
“哎,好,小姐我去收拾一會,馬上就回屋里?!?p> 楚蕭這是百無聊賴,總想著有些事情可以做,選了一塊護(hù)心鏡,撫摸間,想起了當(dāng)歸,不知當(dāng)歸現(xiàn)在又在何處了,已許久沒有信再來,自上次的雨中箭便再無音訊。
季陵禎從楚家歸來便是渾身不舒服,楚老將軍似乎是有意將楚蕭許配于他,但,在這個當(dāng)口上,足夠清醒,明哲保身不會惹火燒身的。君王都已猜忌將軍府,而這將軍府也是太子心中的一根刺。
楚家,他不必陪著楚家。這個燙手的山芋不該接,也不能接。又想起兒時楚蕭揮劍朝他盈盈相笑,一時也是愣住了,確實啊,他與她相識于微時,感情甚篤,說喜歡好像是有,如果沒有這樣復(fù)雜的內(nèi)情,他會與她成親,想到這,他沉了眼瞼,到底是他勢利自私,前程要緊,這樣的自己也不配她。
“少爺,后日秋獵一切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奔玖甑澬母剐P辜不二上前回答。
“嗯?!奔玖甑澐植磺逑脖卮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