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師終于來上課了。自從她家著火以后,忙著重新裝修,這幾天都是其他英語老師代課,所以基本沒布置什么英語作業(yè)。
可是,她昨天在電話里通知了科代表池淺淺,要求每個人寫一篇作文,題目就叫“The season I like best”(我最喜歡的季節(jié))。
看起來就像小學(xué)生練筆?
謝老師給出的理由是:萬丈高樓平地起,高考,考的就是基礎(chǔ)。謝老師在縣教育局當教研員那會兒,幾乎每天都在研究高考命題規(guī)律。
可能她也不知道,她這隨意一出,押中的是十年后的高考真題。
不過,還真交上來一篇小學(xué)生作文。
謝老師拿著本作業(yè)本,翹著高跟鞋走進了教室。她家里的火撲滅了,可大家有種感覺,她心里正燃著熊熊烈火。
“譚川,上來念一下你的作文。”謝老師把手里的作業(yè)本拍到講臺上,高跟鞋砸地的聲音咚咚作響。
全班的目光再一次齊刷刷地投向這個新同學(xué)。池淺淺撇頭望著譚川,眉間微皺。
譚川懶洋洋地踱步上臺,從謝老師手里接過本子,清了清嗓子,權(quán)當在念范文。
“I like spring...”譚川用一種語文朗誦的語調(diào)動情地念著自己的作文,配以蹩腳的單詞發(fā)音,引起一陣窸窸窣窣的笑聲。
念到一半,譚川突然停了。
“繼續(xù)念?!敝x老師瞪了他一眼,一臉陰沉。
譚川咽了口口水,盯著手中的作文,深吸一口氣:
“I love spring, because when spring is coming, I can wear my beautiful dress and dance in the wind.(當春天來臨,我就可以穿上我的小裙子在風(fēng)中起舞。)”
全班哄堂大笑。池淺淺心里“咯噔”一下,長嘆一口氣。
“你看看你寫的什么作文?你明年春天自己穿上裙子跳個舞試試?!蹦贻p的謝老師氣得直瞪腳,她認為這個剛轉(zhuǎn)來的高材生在嘲笑她的出題水平。
“高考改卷又不知道寫這篇作文的人是男是女……”譚川兀自嘀咕著,卻聽見謝老師尖聲的呵斥——“你還有理了你?!”
譚川懶懶地點頭,不想再跟她爭論,“好,好,我跳,我跳?!?p> 謝老師認為譚川還在跟她對著干,氣得滿臉通紅。臺下的學(xué)生起哄成一片,嚷嚷著要譚川現(xiàn)在就實現(xiàn)他的諾言。池淺淺瞪著譚川,對他十分無語。
下課后,秦立一把奪過譚川的作業(yè)本,煞有介事地嘖嘖道:“譚川,都高中了,你還在用那篇作文?”
“不可以嗎?”譚川把本子搶回來,“這可是我和淺淺友誼的結(jié)晶。”
“切,還結(jié)晶……”秦立聽了雞皮疙瘩掉一地。
譚川從小就不喜歡英語。初中第一篇英語作文,是譚川請求科代表池淺淺幫他寫的,而他則答應(yīng)幫她寫數(shù)學(xué)作業(yè)。因為拗不過他,池淺淺只好隨手寫了幾句,里面就有那句話。
沒想到譚川全部照抄,結(jié)果第二天,英語老師就把他叫到辦公室。
“你的裙子呢?你不是還要迎風(fēng)跳舞嗎?”到現(xiàn)在譚川都還能回想起初中英語老師說這句話時,是用一種什么樣的語氣。還有,那時在一旁的池淺淺,是在怎樣地偷笑。
這是他和池淺淺的第一次接觸。每每想起,譚川嘴角總會不自覺地上揚。明知道池淺淺給他寫的句子是故意嘲笑他的,可他還是心甘情愿地一次又一次寫進作文中。
他曾經(jīng)跟秦立說這件事里有著池淺淺對他的某種暗示,可秦立總說他有妄想癥。
“想什么呢你!”秦立打斷譚川的思緒,朝池淺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池淺淺正呆呆地望著窗外,肯定還在想她爸的事。
譚川覺得有必要把案件的最新進展給她說一下,免得這丫頭一天到晚總是心神不寧的。
沒想到他走到她身邊,還沒開口,便被罵成了豬頭。
“你能不能別這么幼稚?你以為人人都有時間陪你這么鬧嗎?”
停在喉嚨間的話被譚川咽了回去,看著池淺淺嚴肅的樣子,他莫名的想笑。
“怎么,你在關(guān)心我?”
池淺淺對他無語,“認真點學(xué)英語,否則你別想把英語學(xué)好?!?p> 譚川不甘示弱地回道:“認真點學(xué)數(shù)學(xué),否則你別想把數(shù)學(xué)題算會。”
話音未落,就連平時不怎么說話的池淺淺同桌余笙,都捂著嘴笑了起來。
池淺淺氣鼓鼓地站起來,瞪著譚川,覺得他很沒意思,從初中開始就很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