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了人皮面具,你是誰?”
我打量此人,身量七尺余,眼神犀利,眸子尤為出彩,如聚寒星。
他聞此言竟是笑了,似是早就猜到一般:“你果然聰慧,不枉瑩兒整日夸贊!”
此人壓低聲音后竟是變了一副嗓子,聲如泉鳴,我亦是認(rèn)得這個(gè)聲音的主人,是毅王南宮祁恒!我將方才截獲的匕首扔給他。
“可惜了毅王殿下的毒,沒有用武之地!”
我順著他來的方向望去,影影綽綽有兩三人。在不停地左右踱步,似是巡邏之態(tài),不出橋口三步之遙。
“此非毒,只是迷藥罷了?!蹦蠈m祁恒一臉肅容,見我看向吊橋處,再次提醒道:“不要過去!”
“好!”我猶豫片刻應(yīng)道:“我不過去?!?p> 南宮祁恒點(diǎn)頭,又向后望了望,我趁他回頭之時(shí)一記冰棱打過去,他瞬間變成了冰人,“唔唔”著說不出話來。
“多有得罪!”
我向南宮祁恒行了一禮,月光下他眸中的焦急盡顯,甚至隔著冰層盡力向我搖頭。我沖他笑了笑,世間萬物皆有機(jī)緣,既然遇到了,不去瞧一瞧,平白辜負(fù)了老天賜下的美意。再不濟(jì)可以躲回琉璃珠之內(nèi),也是沒什么好怕的。南宮祁恒有一瞬的怔愣,卻是咬緊了牙想要破開冰層,然而他并非修煉之人,便是武功再高,對(duì)上這堅(jiān)硬如鐵的冰層亦是無可奈何。
“你們?cè)诖说群颍豢嚏娢也换貋?,即刻回頭!可明白?!”
周冰碧一臉驚恐地點(diǎn)頭,花未晴亦是睜大了眼睛,臉上的肌膚更顯蒼白,卻是伸手將我攔下。
“師姐!我陪你一起去!”花未晴抿了抿唇,眸子中怯懦,說出的話卻是堅(jiān)定:“我……我不會(huì)拖累你的!”
我與花未晴同行,待走近了,卻是瞧見地上零散躺著幾具尸體,而在橋頭踱步的這些人動(dòng)作僵硬,雙目漆黑,竟是一具具沒有意識(shí)的傀儡!難怪我們一路走來,不見這些人有絲毫反應(yīng)。
“哈哈哈哈,無堯的徒弟?我們又見面了!”
我將這些傀儡制服后,嘶啞如車輪間相互摩擦一般刺耳之聲便直直傳進(jìn)了耳朵,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說話之人竟是周冰碧的師父,洪荒仙人!他站在吊橋中央,妖冶的紅色長袍包裹著他似乎只剩骨頭的軀體,頭發(fā)變得很長,隨夜風(fēng)胡亂飛舞著,白得詭異。
“你怎的也不說話?!快說話!”他突然睜大了眼睛,透出狠厲,或許還有一絲驚懼,指著我道:“你們都啞了么?”
“洪荒仙人,你的耳朵怎么了?”我出聲問道。
夜風(fēng)吹起他的白發(fā),我似乎看見他耳朵處竟是蠕動(dòng)著一截多足蟲!那蟲子掙扎著不停向耳內(nèi)鉆入。
洪荒仙人的眼睛睜得更大,臉上驚懼更甚:“你說什么?說什么?我聽不見…我聽不見了!啊——”
他不停地?cái)[動(dòng)手臂,似乎向周圍扔著什么,我使出一記火訣向他拋去,云山書院眾多學(xué)子的性命皆喪于他傳給周青鳶的傀儡蟲,他所修煉的功法太過詭異,便是先出手亦是僅一半勝算。
“師姐!”花未晴驚慌地喊道。
只見她手臂上的蛇突然吐血信子滋滋地向吊橋爬去,卻不知被何物糾纏,片刻間便翻滾了肚皮,沒了聲息。我凝神放出冰雪訣,頃刻間方圓三里的地面盡數(shù)被冰封,月光之下雪花飛舞,借著瑩白的光,我看見了數(shù)百條傀儡蟲,密密麻麻向此處襲來。
洪荒仙人熄了身上的火,紅色長袍被燒得破破爛爛,抬頭見了我二人驚懼的神情,指著我笑得瘋癲:“哈哈哈哈,若不是老夫只余半身修為,哪容得爾等猖狂!死吧!死吧!都死吧!”
他扔出了更多的傀儡蟲,轉(zhuǎn)身向吊橋?qū)γ媾苋?,口中重?fù)著:“我的,擎獸是我的!櫞鳥是我的!那個(gè)龍族小崽子也是我的,都是我的!哈哈哈哈……我的……”
洪荒仙人越跑越遠(yuǎn),我們周邊的傀儡蟲卻是越來越多,一曲笛聲自花未晴的短笛奏出,方才還不停圍向我們的傀儡蟲,竟是皆停在原地,片刻后自相殘殺起來!
待傀儡蟲散盡,花未晴亦是面色蒼白,吐出一大口鮮血,倒地暈厥。洪荒仙人先后拋出上千條傀儡蟲,竟是皆被她一人所制!我自玉鐲之內(nèi)取出補(bǔ)氣的丹丸給花未晴服下,她卻仍是雙目緊閉,昏迷中咳嗽幾聲,又吐出一口血來!
“大姐姐!未晴自己帶了藥,在她身上!”
周冰碧跟在南宮祁恒身后,匆忙間一個(gè)趔俎便要摔在地上,被南宮祁恒一把扶住。
“下不為例!”南宮祁恒將周冰碧扶穩(wěn),面色陰沉,這句話卻是對(duì)我說的。
我自花未晴身上找到一個(gè)白色小瓷瓶,倒出的黑色藥丸奇香,之上有片片泛紅的細(xì)碎花紋。
“這是換血丹!”
我瞠目,換血丹可迅速補(bǔ)氣生血,可改變體質(zhì)、天賦,可重塑經(jīng)脈,甚至可改頭換面!仙界或是凡界,換血丹皆被列為禁藥之首,只因其制作過程異常繁瑣,且陰毒殘忍至極,重要的是,使用換血丹會(huì)縮短壽命!故而甚少會(huì)有人去煉制。
花未晴服下丹藥片刻便轉(zhuǎn)醒,醒后面色微赧,說話之聲細(xì)若蚊蠅:“對(duì)不起?!?p> “你,還有你,即刻下山去找無暇師長,告訴他此處發(fā)生的事!”南宮祁恒指了指周冰碧與花未晴道。
“我要跟著師姐!”花未晴抿了抿唇,又道:“方才…是我…救了你們!”
花未晴抬眼看了看南宮祁恒,卻是瞬間又垂下眸子,吹了短笛將還活著的靈蛇招至手臂之上。
“大姐姐,未晴也很厲害!真的?!敝鼙躺锨皳踝∧蠈m祁恒看向花未晴的冰涼的眸光:“我去找無暇師長!”
我有些無奈地將無暇從琉璃珠內(nèi)“請(qǐng)”了出來,指著一地尸體對(duì)他道:“師兄,這些交給你了,保護(hù)學(xué)子,理所應(yīng)當(dāng)!”
無暇當(dāng)即跳腳:“小師妹,你也太不厚道了,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他看著滿地的尸體抱怨之際南宮祁恒卻是跟在我背后一步跨上吊橋,花未晴想了想,亦是跟了上來。待周冰碧想跟上來時(shí),卻被無暇抓了個(gè)正著。
“你這個(gè)小丫頭就別去湊熱鬧了,你本事不夠,過來幫我處理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