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個奇怪的人,反正他是沒見過,也許高人都有這樣那樣的癖好?
穿著一身不摻其他雜色的黑,帽兜時時刻刻都不放下來,背上一把傘,款式古老,質(zhì)地看著不簡單。
膚色有點白過頭了,跟沒見過太陽似的,長的倒是漂亮,沒什么棱角銳氣,可惜不是個女的。就是那雙眼睛,看人不像人。
老怪心想,這么年輕的高人?有點不太講道理啊。
難道是天山姥姥?
一陣噔噔噔噔的腳步聲,顫重的讓人好奇,那該是何等偉大的身龐啊。
“老怪,我鄒胖子臉上是不是寫了‘好騙’兩個字?”
“叫你去找?guī)煾悼戳?,就能把心放肚子里了?讓專業(yè)人員檢查一下難道不是更放心些?”老怪半瞇著眼睛,十分享受的吮一口小杯里的酒,明明是普通的啤酒,愣是被他品出了佳釀的意境。
“也是,這么說,還是我賺了!”鄒胖子思索,“……高級技工還是挺花錢的?!?p> 老怪放下杯子,問:“那你呢?人挪活了?”
“你這都說的什么話!胖爺是那樣的人嗎?!”鄒胖子哼了鼻子,“不是什么人都能搭伙上胖爺?shù)模瑺斂商袅??!?p> “沒死皮賴臉留下?胖子你的臉皮白長了?!?p> 鄒胖子無奈道:“我倒是想留啊,那孩子可好玩了,那,那不是……”
老怪一看胖子支支吾吾像是丟了臉面的樣子,猜道:“你被趕出來了?”
鄒胖子瞪了他一眼,“吃你的去,明明是胖爺自個兒下來的!”
老怪一臉了解的點點頭,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他略過這個對于胖子算是魅力打擊的慘痛事件,“來來來,吃好喝好,養(yǎng)飽精神,明天還要跟那蛇鼠一窩討價還價呢?!?p> “有胖爺在,什么妖魔鬼怪蛇鬼牛神敢招惹咱?還怕那兩玩意兒?。俊?p> 七的五感十分敏感,在陰月宮時,那么安靜的地方他總是聽著落花入睡,流水入夢。
雖然已經(jīng)入世,但民宿與陰月宮截然不同,這里即使是深夜里也喧囂的很,外面燈火通明,一把接一把的撒滿佐料的烤串在烤架上青煙升騰,香味撲鼻。
大家坐著舊塑料椅,圍在一起談天說地,各種吹牛,各種瞎逼,拼的酒是一箱一箱的算。
不知是誰在狼哭鬼嚎,扯著嗓子打算超神,但麥克風(fēng)的效果確實刺耳。
散養(yǎng)的雞在窩里舒服的咕咕叫,狗也不吵鬧,有貓悄悄踩過屋檐,顯然對此是習(xí)以為常了。
這是人的世界,充滿煙火。
果然還是好吵。
七靜心打坐度了半夜,五更天他就起來了,任務(wù)的事情還是更為重要。時間差的越大,存在的變數(shù)也就越多,他希望做任務(wù)能順利一點,幺蛾子越少越好。
畢竟家主出動了月主,那就說明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丁點錯誤都不能有。
“哎喲,巧了,貓子也起這么早?”鄒胖子全身裝備齊全,一副整裝待發(fā)的樣子。
七停留了一下,看了鄒胖子一眼,目光稍稍放在了他的那條誤傷的手臂上,見鄒胖子行動自如,兩袖生風(fēng),看來是什么事都沒有了。
暗自點點頭,也不耽誤時間,他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走了。
就走了。
走了。
了。
。
還想打個招呼的鄒胖子:“……”
“這年頭,還有這么不好接近的人?自閉癥吧!”鄒胖子暗自咂舌。
狼山,據(jù)曲仆提供的情報所言,這以前是不叫狼山的,那時有不少人從遷山搬過來,長居此地。
他們供奉著這里的山神,連圖騰都是山神的模樣。
七回憶著,好像這些人后面都死了來著?
“老朽可告訴你們,這狼山,是有典故的?!币粋€精神抖擻的小老頭摸著自個的小胡須,裝模作樣的咳了咳,才道:“相傳,獯鬻逃這里的時候,哎,知道獯鬻吧?就是那個鼎鼎有名的暴君——夏桀的兒子。”
鄒胖子磕著花生,“哦,不就是那個被女妖精迷的顛鸞倒鳳,直接弄沒了國的那個唄。”
“什么女不女妖精的!”身子骨利索的不像小老頭的小老頭道,“我告訴你,那叫妹喜,來歷清楚的很……”
鄒胖子一聽陳大師那準(zhǔn)備大講特講的調(diào)調(diào),表示腦殼疼,打斷道:“陳大師您別科普了,直說那獯鬻來這干嘛了吧!”
“好好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別人,老朽還不講了呢!”
陳大師擼著小胡子,用說書人的口吻侃侃而談,“那獯鬻出逃時,在路上,遇見了一位生活在狼群里的美麗女子?!?p> “獯鬻一見傾心,想要娶了她?!?p> 鄒胖子忍不住吐槽:“逃亡還不忘女人,真是無藥可救了?!?p> 陳大師繼續(xù)道:“美麗的女子卻搖搖頭,拒絕了獯鬻的提議。她說呀,她是南巢山神的女兒,要想娶她,得過了她爹那關(guān)?!?p> “必須要向山神獻(xiàn)上珍寶,山神滿意了,才肯把女兒下嫁給凡人。”
鄒胖子有點懵,“這山神還要受賄?”
“打什么岔,你聽不聽了?”陳大師胡子一翹,看來是有小情緒了。
鄒胖子立馬給嘴巴做一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絕對安靜。
陳大師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搖頭晃腦的繼續(xù),“據(jù)說那南巢山神本就富饒,藏了珍寶無數(shù),試問有啥寶貝能入他眼界,得他滿意呢?”
“獯鬻一聽,哈哈大笑,他說,自己還真就有這么一件神仙難得的寶物,絕對可以讓山神滿意?!?p> “于是,他向山神獻(xiàn)了一寶玉!”
“山神果然大喜,滿意的不得了,不僅下嫁了女兒,還在南巢山上賜給了獯鬻一塊肥沃的土地,讓獯鬻不再四處逃亡奔波。”
“從此啊,這日子就美滿嘍!”
鄒胖子吐槽,“這也太假了吧!而且,這跟大狼山有啥關(guān)系?”
“唉——”陳大師一聲嗟乎,“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大狼山,它以前可不叫這名字?!?p> 陳大師突然低下聲,手擋著外側(cè),秘密的說道:“這以前,就叫巢山,獯鬻住的地方?!?p> “嚯——”鄒胖子驚訝,“那寶玉也……”
陳大師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胖子你別聽他的,這騙小孩的你也信啊。”老怪背著包走了過來,“獯鬻是匈奴的前稱,后面成了部分匈奴人的姓氏,要真按陳大師說的那樣,獯鬻隱居樂不思蜀去了,那后面活蹦亂跳的匈奴去哪了?”
鄒胖子被打擊的張大了張嘴巴,啞口無言,突然頭一轉(zhuǎn),對著陳大師咧嘴一笑,大白牙閃閃發(fā)光,拳頭捏的咔嚓響。
“陳老東西,騙胖爺好玩嗎?”
陳大師淡定的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來,火氣別那么大嘛,嚇到老人家多不好。
“故事不知真假,不過里面有個東西,確實是真的?!?p> 鄒胖子:“啥?”
陳大師瞇著眼睛道:“寶玉!”
鄒胖子的瞳孔一縮。
噔噔噔——又有人下樓了。
民宿老板打著哈欠走過來,“你們起這么早干嘛?搞的我也要起這么早?!?p> 鄒胖子嘿嘿笑,若無其事道:“那不是,早起的空氣多新鮮。”
老怪左手一個包,右手一個包,身上還背個包。他扔了個包給鄒胖子,叫他背上,另一個包給了陳大師,直壓的他喊腰疼,說這群人不尊老愛幼。
“喊的聲兒真大,看來中氣十足,果然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老怪見那陳大師也不出聲了,灰溜溜的跑出門去,生怕多背點東西,估計是去找?guī)麃磉@的老板去了。
鄒胖子呸一口,“老皮溜子!”
“老板,今天我們要上山了,跟您打聽一下,這山里,有什么據(jù)聞不?”
老怪很自然的給民宿老板一支煙,民宿老板一看是中華,樂呵呵的收下了。
他問:“那你們想聽點啥類型的?”
鄒胖子有點驚訝,“這還能選?”
民宿老板今天心情不錯,便跟他們講:“到這里的人,無論是來旅游的、來登山的、來尋寶的、來作死的、來探險的、來作研究的、來長見識的、來談戀愛的,反正只要是有目的來這兒的人,那或多或少想討點盼頭。比如我跟過來蜜月的人說,從這登上去,說不定能看見仙人騰云,到時候向他們拜一拜,要是仙人點頭,那就是天生一對神仙眷侶,白首不相離,好命哦!”
鄒胖子不以為意,“這會有人信?”
民宿老板也不在意胖子的態(tài)度,他指指樓上,“不然你以為我這兒為啥這么熱鬧呢?”
老怪想了想,笑了,“得,看來是我問錯了。”
“老板,能不能告訴我們,這山,為什么要叫大狼山???”
“哦,這個沒啥可說的?!泵袼蘩习搴茈S意道:“你出去,隨便問個當(dāng)?shù)厝硕贾溃郧按遄永镉屑漓肷缴竦牧?xí)慣,后來說是什么封建迷信,一起就改掉了,當(dāng)時還鬧的挺大的。老人說這會觸怒山神降下災(zāi)禍,弄的人人自危,結(jié)果過了這么久啥都沒發(fā)生,屁點的事都沒有。”
“而那山神的模樣,就像只大狼狗,叫狗不威風(fēng),也不利于宣傳,干脆就叫大狼山了。”
“不過……”民宿老板打了個哈欠,像是快要睡著了。
老怪見狀又抽出根煙,塞到他故意攤開的手里。
民宿老板摸了摸手里的東西,滿意的丟進(jìn)口袋里,開口了。
“不過,雖說這周圍的山都叫大狼山,但只有從北邊的牙口缺兒過去,那里才是真正的大狼山。沒點道行的人,我不會告訴他這個,免得丟了命?!?p> 民宿老板沒聲了,好像睡著了,淺淺的呼嚕都聽的到。
“嘖嘖,這眼睛真是賊尖的啊。看來胖爺真是天生不凡。”
老怪又放了支香煙在桌上,道:“走吧,這路遠(yuǎn)著呢!”
等兩人都走了,民宿老板就跟夢游似的伸手一抓,精準(zhǔn)無比的拿到香煙,往盒子里一扔。
呼嚕聲依舊,也不知他究竟睡沒睡著。
此乃何人
【無責(zé)任小劇場】 陳大師:嘿嘿,寶玉寶玉我來嘍! 賈寶玉:這位,我認(rèn)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