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親臨深海

　　西海海岸，漁民們湊在一起，攀比著誰打的魚更大一些。

　　谷桃幻化了男子的身形，披著蓑笠，穿梭在人群之中。

　　今日不過是剛至西海的第一日，她要熟悉一下西海的環(huán)境。

　　或許是因為幻術的原因，即便她是一張新面孔，也并沒有惹來其他人的過于關注。若她發(fā)問起有關于西海的事情，老漁民也大方著替他解答。

　　“最近這一段時日，海里不太平，總有人見到各種奇奇怪怪的景象。然后便有人迷失在大海里，再也沒有回來。”大爺靠著桅桿，抽著旱煙搖著頭道。

　　他看了一眼周圍，示意谷桃靠近一些，他湊在谷桃的耳邊，神神秘秘地低聲道：“那些出海打漁的人都說，海里的妖又要顯靈了呢?！?p>　　“海妖？顯靈？”谷桃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奇怪的說法。

　　在人族的心中，妖都是吃人或帶來災禍的不祥之物，哪里能用的上“顯靈”這樣的形容？

　　“嗨，小兄弟是外地來的吧？”漁民一見她皺著眉頭的樣子便明白了。

　　他又抽了一口旱煙，向她解釋：“傳說，一百年以前，這海灘上有一位漁民外出打漁時，遇上了暴風天氣。他被風卷到了一處小島上，醒來以后，他便見著一位美貌的女子在照料她。后來，他們在小島上相處了一段時間，日久生情。待那漁民找到航向以后，便將女子帶回了漁村?！?p>　　說到這，他有些嘆惋地搖了搖頭：“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那女子來了我們這以后，幾乎沒有漁民再出過什么意外。但誰知道，有一天，海里竟然涌上來了一群人身魚尾的妖怪，他們叫著要把他們族長的女兒還回去。我們村里哪里進過外來人啊，也只有那位漁民的妻子了?！?p>　　谷桃想出了后面的事情，那女子應該是傳說中的鮫人，并被她的族人帶了回去，只是不知道當時她是被逼著交出去的，還是心甘情愿的離開的。

　　很快，老漁民的話便為她解了惑：“那女子本來千百般不愿。但那些妖威脅她，說若她不跟著回去，便要屠了這座漁村。那女子無奈，只得跟著那一群妖回了海里。自此之后，那漁民便郁郁寡歡，村里的人逗笑他被妖迷了心智。”

　　“但后來，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叫村子里的人對那女妖徹底的改觀了?！睗O民仿佛想起了什么慘烈的往事，他長嘆了口氣。

　　“發(fā)生了什么？”谷桃也跟著追問道。

　　“有一天，這海上發(fā)了海嘯，大水淹了村莊。村子一日日地泡在水里，不知死了多少人。結果正在村民絕望的時候，那女妖帶著一個小妖回來了，她帶著海妖逼退了海浪，村子里的水退回了海里，村莊才又恢復了安定?！?p>　　這樣一來，村民們不厭惡妖也才說的過去，但村民迷失在風暴里，若說是海妖做的，那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顯靈吧？谷桃更加迷惑了。

　　然而那老漁民像是沉浸在了那個故事里一般，繼續(xù)講道：“那女妖，拼盡了權力，死在了沙灘上。她的丈夫埋葬了她，并一直照顧著那只小男妖，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村里的人最開始也是戒備著小妖的，卻發(fā)現小妖并不害人，還會幫他們做一些事，這樣，村民才慢慢接納了他?！?p>　　“在女妖丈夫死去后，那小妖便也離開了村莊。在那之后，只要遇上暴風天氣，不久之后，迷失的人便都會出現在沙灘上。當然，那里有活人，也有死人?；钊吮阍谏碁┥系戎胰藖砭?，而死人的身邊總會拜訪上一堆鮮魚，也能讓死人的家人好過一段時間?！?p>　　“原來是這樣?！彪y怪這漁民或說是顯靈。

　　谷桃又問了一些關于那妖的一些問題，那漁民卻只是搖頭，再也答不出來了。

　　“我也只是聽說，哪能親眼見過?！睗O民這樣解釋道。

　　看來還是得找個機會親自出海一趟。

　　只是最近天氣不好，沒有幾個漁民肯出海。

　　若一起出海最后卻只有自己安然回來，那么恐怕也太惹人注目了一些，還是要自己肚子出一趟海。

　　第三日，谷桃和小鹿兩妖已分頭將西海的大致面貌給摸了個大概，谷桃準備當天晚上再所有人睡著以后獨自出海。

　　“小桃姐姐，呢真的不能帶著我一起嗎？”小鹿拉著谷桃的衣袖，撒嬌懇求道。

　　谷桃瞥了她一眼：“等什么時候你不暈船了再說這話吧?！?p>　　沒錯，小鹿身為一只陸地上行走的妖，暈船。

　　這件事，還得靠小鹿前幾日頑皮才被發(fā)現，不然，谷桃是準備帶她一起出海的。

　　否則，她禁著小鹿的妖術，倘若小鹿有個什么萬一，誰又能來救小鹿呢？

　　但奈何小鹿暈船。

　　這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她這幾日加緊趕制了一枚印著幻術的鮫珠，放在了小鹿的身上。這樣即便是有個什么萬一，她趕不回來也夠小鹿拖延一段時日。

　　月過中天，小鹿在海邊為谷桃依依送別，眼中都泛起了淚花。

　　谷桃卻不吃她這一套，摸了摸她的頭，對她道：“保護好自己，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不許傷人，不許傷人，不許傷人?！?p>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再三叮囑過后，谷桃方乘著小船除了海。

　　未免海上再遇見什么撐船歸來的人，她還特意幻化出了一個撐船的老漁民，以防萬一。

　　不過好在，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人。甚至別說是人，便是連妖也無一個。

　　越是向西海深處行駛，天色便越是漆黑。

　　谷桃也不知船舶行駛了多久，但遲遲未見到天亮，她暗自在心中算著時辰，不再借著天色來判斷時間。

　　待感覺差不多到了這個位置之后，船便自行停了下來，船上的老伯也消失不見。

　　谷桃為自己套上了桃花源里的人送的那件避水的衣衫，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跳入了海中。

　　小船孤零零地漂在海面上，如一艘鬼船一般，不過，很快，一道海浪打來，這艘船便消失在了海面上。

　　深海之下是什么？

　　天氣好時，或許還能看清臨近海面的一二游魚。然而此時天黑的可怕，連帶著海水也是黑沉沉的，如一汪不見邊際的毒潭一般。

　　谷桃也不知向下游了多久，這才見到了一點微弱的光。

　　她向著發(fā)光的方向游去。然而卻始終摸不到盡頭。

　　很快谷桃便想通了其中關竅，這恐怕，又是幻術。

　　她閉上眼，憑著耳邊傳來的水流的軌跡向某一個方向游去，直到感覺眼前一亮，她方才睜開了雙眼。

　　無數的深海魚種在這片散發(fā)著微弱光芒的海域里自由地游動著。

　　在這一片微光之中，最為明顯的，便是一堆由沉沒的礁石或珊瑚筑成的宮殿。那里便該是鮫人一族的住所。

　　宮殿的門緊閉著，似乎不歡迎任何的來客。

　　但谷桃也算不上是什么來客。

　　她繞開了那宮殿，向著這海中真正散發(fā)著光亮的地方游去。

　　又游了不知多久，卻見一道巨大的貝殼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本想繞開那個貝殼，卻見貝殼緩緩地打開。

　　一條長著英俊面孔的灰色尾巴的鮫人從貝殼中游了出來。

　　雖說這鮫人看似生著一張英俊的面孔，但谷桃總覺得哪里有說不出的違和。

　　隨著鮫人的靠近，谷桃明顯地嗅到了海水帶過來的血腥的味道。

　　那味道極重，不知是殺了多少人才沾染上的。

　　但他越是靠近，谷桃心中的戒備便愈發(fā)明顯，谷桃甚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總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對。

　　那條鮫人善意地笑了笑，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一族的妖，來此又為何？”

　　谷桃并不想答他的話，這鮫人雖然看似和善，但她的心里卻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叫喊著危險。

　　她趁著鮫人不被，率先打出了一道妖術。

　　然而這里到底是海底，那道妖術擦著鮫人的頭掠了過去。

　　那鮫人見此，苦澀地笑了笑：“既然閣下想要對我動手，那就沒有辦法了啊?！?p>　　話音剛落，谷桃便感到四周的水流全部都壓迫過來。

　　谷桃立時便避了開來，一道一角被卷在了那幾道水流中，很快便被撕扯破裂，最后成了一道齏粉，被水流卷走。

　　谷桃額上不禁冒出了冷汗，若是在陸地上，她或許還有可能打得過他，但在這深海，在鮫人的主場里，她卻有極大的可能被他殺掉。

　　意識到自己不敵對方，她立時便施展了幾道幻術，幻化出了不同的自己，分頭向各個方向散去離開。

　　然而那鮫人卻沒有絲毫困惑，而是淡淡笑了一聲：“閣下不過剛來，怎么連坐坐也不肯，就想直接離開了呢？”

　　說完，便徑直向著真正的谷桃所去的方向游去。

　　很快，谷桃便被追了上來，她只得轉過身去攻擊他。

　　但幾輪下來，她只能對他造成一點點傷害，而自己卻已遍體鱗傷。

　　谷桃感覺自己的精神都變得遲緩起來。

　　就在她以為鮫人要殺死她的時候，她卻看見那鮫人仿若得到了什么般滿意地笑了笑，隨后，她的耳邊便傳來了一道優(yōu)美的歌聲。

　　那歌聲蠱惑著她的神智，幾乎是在驅趕著她的靈魂離開身體。

　　她想要掙扎，然而卻漸漸地沉迷在了這道歌聲之中。

　　鮫人看著眼前的谷桃失去了神智，并向自己一點點游來，他滿意地笑了笑，腮鰭打開，雙眼也變得通紅，仿佛就要完成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樣。

　　然而正當谷桃即將要到他的面前時，谷桃的衣衫下卻漂起了一塊木做的平安符，那平安符散發(fā)出了一道玄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