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陳年舊事
慕卿歌隨著母親走進(jìn)了棲月軒，在青竹叢中的石凳上坐下。待支開下人去準(zhǔn)備茶水果盤，方才問道：“娘啊，爻兒一直有個疑問，為何爹對您如此偏愛呢？據(jù)說皇上都曾經(jīng)提醒過爹不要罔顧禮法親妾疏妻，爹爹后院的事，好像搞得滿朝皆知了呢?！?p> 寒歌眼波流轉(zhuǎn)，毫不在意撩了撩耳邊的碎發(fā)：“美咯~怎么，老娘我不美嗎？呵~”
慕卿歌有些驚訝：“哈？”她仔細(xì)打量著寒歌精致的五官，從頭看到腳，果然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再加上歲月賦予的韻味，說是勾魂奪魄也豪不夸張。
寒歌見女人如此認(rèn)真的盯著自己，咯咯笑了，隨即說道：“其實，我會嫁給老東西，也是逼不得已。唉~”
慕卿歌一聽，好像還有故事，她好奇道：“能告訴爻兒發(fā)生了什么嗎？”
寒歌略微遲疑，繼而開口道：“你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告訴你也無妨。娘年輕的時候，是遠(yuǎn)近聞名的酒家仙子，不是說我喝酒很厲害，而是因為，我是酒肆老板的女兒。從小就在酒館幫忙賣酒，拋頭露面的。那是一個小縣城，不過是南來北往的必經(jīng)之路。我十四歲那年，遇到了在縣里辦差的慕成佑。那時候他還只是個五品小官，不像現(xiàn)在權(quán)傾朝野。不過對于我們那種窮鄉(xiāng)僻壤，那已經(jīng)是個了不得的大官了。”
侍女端來茶水，慕卿歌揮揮手讓她下去了。寒歌接著說道：“你爹對我一見鐘情，多次來店里騷擾我。哎，只有我知道，這哪是一見鐘情，分明是看我生的美麗見色起意罷了?！?p> 慕卿歌聽到這里，暗自驚訝，這寒歌對一見鐘情的見解居然跟自己別無二致，隔著時代山海，不愧有緣做母女??！
“老東西幾次騷擾我，我都懶得搭理他，我當(dāng)時才十四歲啊，我的意中人是英俊瀟灑的少年人，怎么會是一個四十來歲的老漢呢?！?p> 寒歌無奈的嘆了口氣：“老東西向我爹求親，許諾了諸多好處，抬進(jìn)家里的聘禮堆滿了我的房間。我爹又是個重利輕情的商人，本來就不疼愛我，再加上繼母挑唆。這門親事就這樣定下了?！?p> 慕卿歌聽到這里，胸中騰起一股怒火，她耐著性子問道：“后來呢？”
“后來？呵~”寒歌琉璃般的美目騰起水霧和仇恨：“老東西聯(lián)合我爹和繼母，在我的飯菜里下了藥，醒來后，生米已經(jīng)煮成了熟飯。我痛不欲生，撞墻欲死，被他們合力綁在了床上。我安分了幾天，他們才給我松了綁。我瞅準(zhǔn)機會拿起一把剪子就往脖子上戳，流了一身的血。無奈那把剪子早就遲鈍，我又餓的體虛無力，終究沒能傷到要害。”寒歌伸了伸脖子，細(xì)膩如瓷的脖子上，果然有疤痕依稀可見。
慕卿歌心疼如斯，眼里也泛起了淚光。
寒歌繼續(xù)道：“我又被綁了起來，綁了又松松了又綁，期間我上吊割腕絕食斷水把能試的辦法試了個遍，直到一個多月后，月信遲遲不來，他們給半死不活的我請了大夫。，一搭脈才知曉我已懷有身孕?！?p> 慕卿歌再次震驚，原來慕卿寒竟是奸生子，想到寒歌的處境，作為旁觀者的她都?xì)獾斤j淚了。
“慕老頭很是高興，又見我憔悴不堪依舊不肯進(jìn)食，跪下來求我，保證對我好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焙枘四ㄑ蹨I：“我看他竟然下跪，我還沒見過哪個男子能對女人低聲下氣的。一時心軟，就答應(yīng)了他活下去。”
慕卿歌以為故事就算完了，寒歌又開口了：“你哥哥五個月的時候，老頭子正式接我進(jìn)了慕府，在我懷孕期間，差點被你那善妒的嫡母害的一尸兩命。她居然誣陷我與外人有茍且，趁老頭不在家要打死我！”
“?。窟@么毒??！”慕卿歌再次震驚。
“還好老東西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及時通告才在我斷氣前趕了回來。”寒歌苦笑：“我被迫在鬼門關(guān)里走了一遭，受了不小的驚嚇。而后一直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你哥哥不足月就出生了?！?p> 寒歌喝了口茶，嘲諷一笑：“你哥出生沒多久，老東西又升官了，雖然只是暫代的官職，但皇上提拔的意圖已經(jīng)很明顯了?！?p> “那我哥還真是個福星呢！”慕卿歌說。
“老東西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滿月宴跟升官宴一起擺，把王迎那毒婦氣的不輕?！?p> 寒歌眼里的淚光已經(jīng)淡去：“報應(yīng)來的正是時候，惡婆娘的父親涉嫌貪污，被押進(jìn)大牢候?qū)?。后來人是放出來了，但是也差不多被扒了一層皮，而且再也沒有得到過重用?，F(xiàn)在，呵~應(yīng)該在城郊負(fù)責(zé)開荒呢?！?p> “難怪那個王迎現(xiàn)在沒什么氣焰了，原來是她老爹倒了?！蹦角涓璋迪?，權(quán)力之爭，真是瞬息萬變啊。
“是啊，要不是老頭顧忌著當(dāng)年他爹提拔的情分，估計早就休了她。據(jù)說啊~”寒歌壓低了聲音：“你二娘，也有個孩子死在了她手上。”
慕卿歌說：“這種惡婆娘，簡直不得好死啊。自己的婚姻出了問題，不在自己和男人身上找原因，到處害人有什么用?！?p> 寒歌吃了口橘子：“那可不是，本來啊，我也沒打算爭寵什么的，想著把寒兒養(yǎng)大就好，這輩子也沒什么指望了，得過且過吧。但那個悍婦善妒又跋扈，簡直是把你爹往我和池姐身邊推啊。搞得你二娘本都不打算生了，年近三十又懷了你弟弟小惟?！?p> 慕卿歌削好了梨遞給她：“娘，吃個梨潤潤肺，臭婆娘著急火燎的要把我嫁出去，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寒歌一口咬下，汁甜味美，女兒削的梨就是不一樣的香甜。
她慢條斯理的吃完一口，道：“這事你無需擔(dān)心，包在娘身上。娘一定給你找個讓你滿意的如意郎君。在你成為老姑娘之前，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出去！”
慕卿歌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人家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大姨媽都才來不到一年。還沒成年就要嫁出去，擱在前世還是個初中生呢！這古代的婚姻制度也太毀人不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