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阿慈?阿慈!”
“嗯?”恍惚間聽到江辰暮喊自己的名字,晏慈方回過了神。
“你不喜歡它嗎?那我們換一個?!苯侥嚎粗檀葘χ种械拿嫒税l(fā)呆,不解地問道。
晏慈搖搖頭:“我很喜歡,就要這個吧?!?p> 說完低頭看著手中的面人,說來真是巧合,這面人同當年那個少年贈與自己的面人倒是頗為相似。想到這里,晏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一旁被這許多面人吸引了目光的江辰暮,他今日也是一身月白色錦袍,不過腰間卻未佩戴掛飾。江辰暮,江辰暮,說來,他的尾字是暮,聽起來竟是和那少年的名同音了。
想到這,晏慈有些發(fā)愣,心中隱隱有個猜想,卻又無法確定。
“王爺?!彼龁局?,見他轉過身看著自己,同樣漂亮的眼睛,但是眼前的眼睛里,更多的是不經(jīng)世事的單純與稚氣。
“嗯?阿慈?”江辰暮不解地看著晏慈。
晏慈低下頭,暗想自己實在是過于天真了,他是當朝的八王爺,又是心智停滯成長的癡兒,且不說那少年看上去與常人無異,淮州離京城這般遠,當時的他身為皇子,又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淮州。
晏慈心中自嘲自己的異想天開,開口回復:“沒什么,王爺可挑好了?”
江辰暮點點頭,身后的展斯上前幾步替二人付了銀子。
又隨處看了看,買了些小玩意,二人便打算原路回去。
哪知還未走到馬車,不知從何處冒出了幾個黑衣人,個個持刀而來,刀鋒直逼二人。
人群忙亂,百姓瞬時四處跑開,慌亂之中,晏慈與江辰暮險些被沖散,晏慈拉過江辰暮一個側身,躲過了一把刀。
“保護王爺和王妃!”展斯高喊道,側身同那黑衣人打斗起來。
其余隨侍也紛紛同黑衣人混戰(zhàn)開來。
晏慈驚異于竟然有人堂而皇之地在這里行刺,又顧不得思考其中緣由,一時只顧得牽緊身邊人的手,躲開那些致命的襲擊。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出來一個黑衣人,反手一刀過來,眼見著就要落在晏慈身上。
“阿慈!”江辰暮反身護住晏慈往另一邊一個轉身,刀鋒堪堪劃過江辰暮的手臂,劃出了一道血痕。
“王爺!王妃!”琴漱和紫蘇見此驚呼道。
展斯見王爺受了傷,欲脫身前來,卻被兩個黑衣人糾纏了住,心下也只得干著急。
“王爺!”晏慈抬手扶住江辰暮受傷的手臂,一時未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意。
那黑衣人見招式險些又落了空,便又要上前,這時不知又從何處出來了一波人,其中一個一個閃身落在二人身前,擋住了來人的再次攻擊,。晏慈未看清他的臉,卻記住了那一頭飄散的銀發(fā)。而一同出現(xiàn)的其余人則加入了與身后黑衣人的打斗之中,一時刀光劍影,四下皆是兵器相交的聲音。
“王爺,王爺你沒事吧?”晏慈看向江辰暮的傷口,傷口附近的布料已經(jīng)被血水染紅了,一時看不清楚傷口的模樣。
江辰暮卻出乎意料地安靜,只是緊緊抿著唇,面色看著有些蒼白,微微皺著的眉頭似乎說明了他此時正隱忍著疼痛,而他未受傷的另一只手此刻則緊緊攥著晏慈的手,隨后微微搖了搖頭。
但是血還在流,放任不管傷勢必然更加嚴重。晏慈情急之下,只得拿著帕子按在傷口處來止血。
江辰暮悶哼一聲,握緊了拳頭。
紫蘇同琴漱急急趕了過來,圍在二人身邊。
琴漱未曾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被嚇著,手指緊緊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看著眼前的刀劍血光,一時說不出話來,面色有些煞白。
倒是紫蘇,雖然緊張卻不像是為了眼前的打斗,她微蹙著眉,眼睛緊緊盯著江辰暮手上的傷口,神色間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
血還在流,但是好在那波人的加入加速了這場襲擊的結束,不多久黑衣人便落了下風,紛紛敗退,官府的兵卒也趕了來。
晏慈顧不得那些人是否落網(wǎng),待四下沒了危險,便同紫蘇和琴漱扶著江辰暮上了馬車,回了王府。
待到了王府,大夫已經(jīng)在臥房里等著,幾番折騰下來,好在只是一點皮肉傷,處理了傷口后又服了藥,江辰暮便睡下了。
紫蘇回了府后便去找了管家處理今日發(fā)生的事情的一些善后,晏慈便讓琴漱領著大夫離開。讓幾個隨侍的小丫鬟去外面守著,房內一時便只剩下了晏慈同江辰暮兩個人。
晏慈坐在床榻邊,看著睡著了的江辰暮。
早先稍稍有些紅潤的臉此刻又是蒼白得厲害。這對旁人而言的小傷,在他身上,卻似乎格外傷神傷身。
看著這張臉,又想起那年的少年。若是沒有當年的事,若是他能夠安穩(wěn)地長大,或許,他笑起來的模樣也會像那少年一般爽朗自在,而不是七分稚氣三分癡態(tài)。
想到此晏慈又是忍不住自嘲,他終究是帝王家的人,若是沒有當年的事,想來他也難以同那人一般笑得開懷自在。想到皇室的爭斗,晏慈嘆息,或許如今這樣才是最好的,至少不必清醒地面對兄弟反目甚至兄弟相殺的情境。
就一直像個孩子一樣活著吧。
晏慈抬手撫平他睡夢中微蹙著的眉心,指尖落于他的臉上,不自覺得滑至他的鬢角處。
晚些時候,晏慈怕夜里壓著江辰暮,便喚人安了一床軟榻在房里睡下。
次日一早,便來了客人。
“四王爺?!遍T外的人見著來人行禮道。
聞聲晏慈動作一頓,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站了起來,轉身正對上推門而入的江辰宇,身后還跟著一個人,晏慈看著那一頭銀發(fā),皺了皺眉頭,正是方才救下了自己同江辰暮的那人,這么看來,他應是江辰宇的人了。
“參見四王爺?!标檀刃卸Y道。
江辰宇看著她,擺手道:“不必多禮,同八弟喚我四哥即可?!?p> “是?!标檀葢暤?,起身,微微側過身子讓開了床邊的位置道。
“方才來時遇上大夫,我已經(jīng)問過了八弟的情況,只是心里放不下,便想著還是過來親眼看一看?!币琅f是溫潤有禮的語氣,未曾帶著面具的臉,此時的模樣倒是十分符合晏慈當日心中設想。
那日醉仙樓前匆匆一瞥,不知他是否還有印象。但眼下這張同自己當日模樣八分相似的臉,江辰宇多半是有所懷疑的,至于是懷疑眼下這個何煙魚身份還是懷疑眼下晏慈這個人,就不得而知了。
江辰宇走近了床邊,坐下看了看未醒的江辰暮,又動手替他掖了掖被子,方起身,側身看了晏慈一眼后,便要出門。
晏慈正要松一口氣,卻見那人回過身道:“煙魚可否愿意陪四哥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