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血色婚禮(一)
官員們直起身子竟見邢望春撅著屁股跪著,都想他是吃酒醉了出洋相,各個面露恥笑。
白耀輝剛想過去將邢望春扶起,卻見林貴則也朝他走來。白耀輝見狀立刻停下腳步,隱到人群當(dāng)中,讓邢望春自求多福。
“邢大人,快請起!王爺請您上座!”
邢望春倏然抬頭,懵懵爬起來,直到林貴則做個“請”的手勢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邢望春被引到蕭元一左下首的位置坐下。
漳州城各級官員的視線都集中到這位其貌不揚,行為粗獷的下級官員身上,相互打聽著他為何會得豫王爺?shù)那嗖A。
感受到眾人探尋的目光,邢望春的腰板挺得筆直,不敢有半分懈怠。他不時向蕭元一瞟上幾眼,想要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想,豫王爺就是侍衛(wèi)阿元。
邢望春又對蕭元一偷瞄時,突見他轉(zhuǎn)頭,兩人目光相撞。
邢望春躲閃不及,只有對蕭元一咧嘴尬笑。后者似乎并不在意,對邢望春舉起酒杯。
“本王應(yīng)該好好謝謝邢大人!”
謝我?
邢望春舉著酒杯怔怔的看著蕭元一。
周圍官員雖依舊飲酒暢談,但相互間的音量明顯降低,各個支著耳朵聽蕭元一接下來的話。
“半年前,本王與令妹……偶然間在城外黑山相遇,對她……一見鐘情卻……失之交臂。半年來多次重返黑山,只為……再見她一面。此次遴選胖妾也是為了尋找……令妹,哪知你就把她送到本王面前!”
蕭元一說這話時慶幸?guī)Я嗣婢?。說到周千尋就想起她像座山似的壓在自己身上,氣兒都快喘不上來。緩了幾口氣才總算把這段話說完,他有點擔(dān)心這些個官場人精們會聽出什么不對。
殊不知他如此表現(xiàn),反而添了幾分曖昧羞澀。
宴會過半,眾多官員皆是微醺,聽蕭元一說起這等風(fēng)花雪月之事,都面露過來人的隱晦微笑。
蕭元一雖出生高貴,但畢竟未到弱冠之年。毛頭小子血氣方剛可不就只想著男女那點事兒!雖說這一次他的喜好……依舊與眾不同,但也說不準(zhǔn)這位胖妾的樣貌要比他府中那三位強呢?
“此等姻緣天下難尋!下官恭喜王爺,恭喜邢大人!”
一位官員向蕭元一敬酒,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紛紛站起。他們站著時真誠賀喜,坐下后卻鄙夷暗笑。
說蕭元一在黑山組建軍隊,還真是高看他了!
蕭元一面具下的那雙眼睛銳利的掃過眾人,嘴角禽笑,他想要的不過就是如此。
那抹笑終究沒有逃過邢望春的眼睛,他向來心細如發(fā),蕭元一所說他根本不信。至于他為何如此說,邢望春不想也不敢妄加揣測。蕭元一在整個漳州官場面前對邢望春如此禮遇,無非是讓他明白從此之后他邢望春甚至于周家都將與豫王府捆綁在一起!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雅居
“你緊張嗎?”陳如如瞧了瞧床榻上挺背端坐的周千尋輕聲道。
周千尋臉上堆滿端莊笑容,心里卻忍不住吐槽。
緊張個屁,老娘都快累死了!
周千尋背剛稍稍弓下,身旁站著的老嬤嬤就蹙眉提醒,“四夫人,坐正!”
就像被逮到偷吃的小孩,周千尋激靈打個挺直背。
蕭元一這個混蛋,自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讓老娘在這活受罪!
他到底啥時候能回來!
咯吱!
房門被人推開,站在門口的不就是混蛋蕭元一嗎?
“尋兒,等急了吧!”
蕭元一嬉笑間走到床榻邊。周千尋抬頭看去,他可怖面具下總是怒瞪自己的眼睛此時卻彎眼帶笑。不復(fù)以往冷峻王爺?shù)男蜗螅瓜駛€志得意滿的少年郎。
“請王爺牽四夫人去喝合巹酒!”老嬤嬤將一根紅綢的兩端分別塞進他二人的手中。
蕭元一輕扯,周千尋站起。他二人心中竟都有幾分異樣的感覺。
“上合巹酒!”
陳如如依從老嬤嬤的指令,將手中托盤上的兩只酒杯分別遞給蕭元一與周千尋。
或許是因為緊張,在她將酒遞給蕭元一時,手不由抖了一下。
幾滴酒水溢出,灑在蕭元一手上。他皺皺眉,笑著對周千尋道:“尋兒,咱倆換酒相飲可好?”
“好呀!”周千尋并未多想,將酒杯換與給他。
“請新人共飲合巹酒!”
蕭元一笑著對周千尋眨眨眼,勾住她拿酒杯的手臂。
在二人即將把酒送入口中時,只聽一人驚呼道:“別喝!”
咣當(dāng)!
周千尋手中的酒杯被人打落。她驚訝轉(zhuǎn)頭,卻見陳如如已被鬼面侍衛(wèi)毫不留情的按倒在地。
“如如,你,為何······”
陳如如純真可愛的面龐蒙上一股悲愴,她凄然一笑,“千尋,我要殺的人不是你,是他!”
周千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外表軟萌,人畜無害的陳如如竟然敢殺人!
相較于她的震驚,被謀殺對象蕭元一倒是鎮(zhèn)靜許多。
不,應(yīng)該是無所謂!
屋內(nèi)的嬤嬤,丫鬟非常有秩序的退場。這也讓周千尋驚了眼,她不可思議的盯著蕭元一。
莫非這貨經(jīng)常被人謀害,連府中的下人都見怪不怪了?
“你為何要殺本王?”蕭元一坐下,手指漫不經(jīng)心的敲著桌面。
“為了容玄!”
提起容玄,陳如如羞澀笑起,那模樣分明是個懷春少女。
“去年桃花盛開,我在京城表姐府中第一次見到容玄,他站在花瓣紛飛的桃花樹下,宛若九天仙子??蛇@樣一個天資卓越之人,竟受你豫王爺脅持不得不如青樓妓女般流連于京城貴胄之中。你這樣對他難道不是暴殄天物嗎?”
“呵呵。暴殄天物?”蕭元一就像聽了個天大的笑話,從努力憋笑到放聲大笑,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本王聽過許多刺殺的理由,唯有你的最可笑!”
“你······”陳如如拼命掙扎,她不能容忍自己心中的執(zhí)念被人如此恥笑。
“殺了你,容玄便是我的!”
“你這么肯定?想要他的人多了!”
“那人向我保證過!”
“誰?”
陳如如驚覺自己失言,垂下頭,緊閉雙唇再也不肯多說一句。
蕭元一無奈搖頭,對窗外道:“還不進來,你自己招惹孽緣卻將火引到本王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