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新可以看到它嘴里那兩排細密尖銳的牙，看起來挺嚇人的，就是被它那帶著奶音的咆哮“嗷”給沖淡了氣氛。
于新笑了出來。
小牛大概可能或許是以為成功嚇到于新了，于是它滿意的合嘴低頭，小尾巴又一次天線般高高豎起，它揚起兩只前蹄，又一次輪轉(zhuǎn)起來。就像是在狂風中的風車，呼啦啦瘋狂轉(zhuǎn)動著。
于新手癢的戳戳它尾巴。
小風車停止轉(zhuǎn)動，小牛扭頭沖于新示威低吼。于新再次被逗笑，小牛繼續(xù)它的刨土工程。
于新手癢的擼擼尾巴上的毛團。
小風車停止轉(zhuǎn)動，小牛扭頭沖于新示威低吼。于新再次被逗笑，小牛繼續(xù)它的刨土工程。
……
重復多次之后，在于新又一次手癢后，小風車停止轉(zhuǎn)動，小牛扭頭沖于新?lián)P蹄奔來，它最大程度張開嘴巴，嗷嗚一聲將于新的手指咬住，兩腮費勁動了幾下。
于新看著這只墊腳抱他手啃的小牛，不厚道的笑了。小牛實在太小，以至于那兩排牙齒看著尖細嚇人，實則沒有半點威脅力。于新只覺得自己的手指被含住的地方濕潤微癢，旁的感受倒是沒有。
逗了小牛這么久，于新覺得自己也該“適當回報”一下。他在地上找了根樹杈，幫小牛刨土。
話說小牛剛才那么賣力，刨了那么久，地上還只是一個小小淺淺的坑。
于新看著這個小坑，又被小牛給逗笑了。
小牛很著急。它一看于新拿著樹杈去挖坑，頓時吐出手指扔掉于新的手，還應景的呸呸兩聲。呸完后，它掉頭跑回，看到于新只是在挖坑后，頓時心安不少。
小牛圍著樹杈和正在擴大的坑洞走了幾圈，帶毛團的尾巴掃來掃去。它指點一般的點點位置，時不時嗷兩聲，搖頭晃腦的，似乎在指責于新太不給力，這么個小洞他居然挖了半天！
于新一邊挖坑一邊笑，心里分析著方才聽到的話。青年說過，殺心極重之人才會在額頭上出現(xiàn)一個“殺”字，他想殺誰？于新沉默了良久，想起他在進入試煉之地前，似乎短暫回憶過那些坑騙過他的人。
或許他是在那個時候動了殺心了，然后在進入試煉之地時被發(fā)現(xiàn)，額頭上就多了這么一個字。
于新仔細回憶了一下。他在來到這個世界后，頭一年專注修煉，第二年雖然出來跟人交際了，但因不擅言辭也沒有跟太多人有過交談，所以他拼了許多力氣才算能跟掌門之女說上話，連進入這試煉之地需要浩氣三層的條件都不是他親耳聽到掌門之女說的……
想報復回去都找不到理由。人家掌門之女只是“按照”他的要求，給他提供了晉升丹藥和名額，連用人情還這件事都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他混得可真夠慘的。
這樣的他，有什么資格動殺心呢？……
要是他再小心謹慎一點就好了。要是他再強大一點就好了，他本來也只是想變強而已。
思及此，于新的樹杈像是碰觸到什么東西，發(fā)出輕微的響動。等候多時的小牛沖上來撥開樹杈，埋首坑洞里。再抬起頭，它砸吧一下嘴，似乎將什么東西吞進肚子里了。
于新這才回神過來。
方才他感到樹杈戳到什么時，正好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修為似乎穩(wěn)定了些。于新先查看了自己修為，其次才去看小牛和坑洞，于是就沒有看到小牛到底吞了些什么。
于新是好奇的，但此時他更是驚喜的。
他閉眼仔細感受了一番，確定自己剛突破到浩氣三層不太穩(wěn)定的境界，忽然之間就穩(wěn)定了不少。雖然還是不如別人正經(jīng)努力自己突破來得穩(wěn)，但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于新驚喜之余，也不由得詫異：他剛才什么都沒做吧？怎么境界還能自己穩(wěn)定？
難道他之所以修煉不見寸進，是因為他之前沒挖過坑？于新的目光在剛挖的坑上流連，握著樹枝的手緊了幾分。
這里的修行界境界一共分為九層，分別是浩然正氣一層到浩然正氣九層。人們?yōu)榱朔奖憬涣?，便直接說成“浩氣幾層”了。
于新穿越之后不久，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他能感知到這具身體的具體境界，但他不知道這境界到底體現(xiàn)在哪里，體力？智力？還是精神力、真元？他連體內(nèi)的經(jīng)脈都沒法看到（內(nèi)視）。在他穿越過來之時，原主正在打坐中，加上原主本身已經(jīng)浩氣二層的修為，因此于新便默認他的修煉需要靜心打坐。
然后他打坐了一年，一年時間就這么荒廢虛耗了。
無論他是靜心修煉還是在外頭跟人交流不修煉，他的境界就停在那里，安安靜靜，不為所動。直到他從掌門之女那拿到丹藥后強行提升，于新才有了一點實質(zhì)感。而在剛才，他莫名其妙就穩(wěn)定了境界。
真是個奇怪的修行界。
不管怎么說，他這境界確實穩(wěn)定了不少！
于新徐徐吐出一口氣，再次看這小牛時都覺得它順眼不少。遇到對方之后他的境界就穩(wěn)了，這還真是一只好小牛。
于新想著，伸手想摸小牛。小牛正四腳朝天仰躺在地上打著飽嗝，如果于新想摸它的頭就得先把它扶起來。
有點麻煩，還是直接摸肚子吧。
好在小牛似乎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消遣。它從鼻子里哼氣，胡亂叫了兩聲舉蹄子按住于新的手，用行動讓他繼續(xù)。
于新笑著摸了一會。他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
那個自稱柳如是的青年呢？！對方是什么時候沒在說話？
于新正要回頭看去，就聽到耳邊一聲輕哼響起。他緩緩扭頭往相反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牛頭對著他，那銅鈴一般大的眼睛占據(jù)了半張臉，它一會看看小牛，一會看看他。
這還真是祖?zhèn)鞯拇笱邸?p> 一看就知道是親人啊……
于新這會子的反應相當敏銳迅速。他放下樹杈，抄起地上的小牛往牛頭面前一遞。大牛那碩大的眼睛眨了一下，從鼻子里輕哼一聲。小牛好像有什么感應，它迅速從于新手里站起來，四個蹄子用力一蹬，就從于新手里跳到了牛頭頂上。
于新這才看到牛頭頭頂上有個地方的毛很少，看著像是禿了一塊。小牛蹬過去后，輕車熟路來到那禿皮上坐好。它朝于新?lián)]了揮蹄子，像是在道別。牛頭朝于新眨了下眼，慢慢遠離地面——
于新這才發(fā)現(xiàn)，這只大牛其實是低下頭來看他的。他連忙起身，就見這只大牛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濃霧里。
……
等等，濃霧？！
于新恍若夢醒。
他扭頭四顧，發(fā)現(xiàn)他此時正被一片霧氣包圍在當中。以那青年所靠大樹為中心，半徑三米以內(nèi)不見半點霧氣；半徑三米以外霧氣蒸騰，于新盯得久了，竟是產(chǎn)生“霧氣變淡了”的感覺。
他是什么時候瞎的？從剛才進來到現(xiàn)在，他居然才發(fā)現(xiàn)這一點！
他甩了下頭，重新去看青年。
青年似乎看到了什么震驚場面，他大張著嘴巴表情呆滯。在于新斟酌要跟他說話時，青年先一步回神了。他看著于新，臉上重新?lián)P起真誠的笑容：“這位師弟你好，我叫柳如，不知師弟如何稱呼？”
“……”
道友做人不能這么不實誠啊。
我記得你之前介紹的名字不是這個吧？
于新一臉麻木看著對方。
好在青年柳如并不是真的非要知道他的名字不可。
柳如熱情說道：“師弟有和‘食夢獸’交流的方法？那可真是太好了！須知食夢獸一大有力攻擊手段就是制造夢境，像師弟這樣額頭有紅斑的人，要想不讓‘殺’字浮現(xiàn)就能拿到一百個令牌，那實在是太困難了。但有食夢獸在，一切就好辦多了。只要師弟讓食夢獸制造出夢境，讓有令牌的人以為令牌已失……”
于新瞅瞅他的額頭，沒有說話。要真論起“紅斑”，還是這位師兄更占上風，那鮮紅欲滴的“殺”字，讓于新看著都有些心驚。
這得多少人命喪于此？
于新忍不住低頭看看地面，那些埋著白骨的地方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越靠近柳如，白骨越多，隱在黑土里，黑白交織格外顯眼。
柳如又一次見到于新看他的額頭。他強行忍下伸手去摸額頭的沖動。他的障眼法是不會失效的，畢竟之前也不是沒有境界更加穩(wěn)定實力更加強大的修士來到這里，更何況這只是個剛晉升到浩氣三層的小可愛。
小可愛的境界好像比剛見面時更穩(wěn)定了一點？不過沒差，反正都還只是浩氣三層。
柳如徐徐呼出一口氣，他瞥見于新低頭看的動作，眼珠子一轉(zhuǎn)。柳如聲音嚴肅道：“師弟莫不是以為地上這些白骨全是師兄所為的吧？實不相瞞，師兄在被這大樹困住之前，就已經(jīng)發(fā)覺不對勁了，那些白骨正是師兄我拼著最后一點力氣，從地里翻出來想要警示旁人的。”
說到這里，他又嘆氣道：“哎！我本以為這大樹禁制只是稍微有點困難，誰知竟是將我困到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