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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為情故

第二十九章 重傷

若為情故 末鳳如音 5180 2019-12-07 03:31:13

  崇政殿

  “陛下,祁將軍在外求見。”修岷快步走進(jìn)來,朝著正沉思的帝王言道。

  這句話,令帝王又驚又喜,道,“讓他進(jìn)來吧?!?p>  “諾?!毙掎杭膊阶叩降钔猓瑢㈤T打開,恭敬言,“將軍請?!?p>  祁承冕微彎著腰,眸中揚(yáng)著些許焦灼。迎面而來,隨著陽光,帝王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那雙瘦弱卻有力的手臂上,長長的疤痕。官服并不短,但他抬手作揖時,那道疤卻毫無保留地袒露出來。

  “微臣祁承冕,參見陛下?!币涣桃聰[,他便行了禮。

  “大將軍請起?!钡弁醯捻邮M笑意,他快步走下階梯,將祁承冕扶起。雙目對視的那一剎那,兩人之間,似乎多了什么。帝王勾唇一笑,嘴角處,溢出些歡愉,“朕剛剛還在想,你何時能回京,沒想到,老天就將你送到了朕的面前?!庇兴冢陀邢M?。

  對比帝王的滿臉笑意,祁承冕的面色卻顯得有些凝重,他本就生得有些肅,然此刻,帝王卻從他的面色中,讀出一種詭異的殺氣。他深吸兩口氣,似是想說些什么,卻又忽然跪下,道,“陛下,臣有罪,請陛下治罪!”

  “這是怎么了?!”帝王深覺奇怪,他趕忙將祁承冕扶起,言,“朕去年才允了你的假,將你放到西境。去之時,你我二人還是好好地。雖說君是君,臣是臣,但這么多年了,朕從未見過你如此膽戰(zhàn)心驚的模樣。愛卿啊,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祁承冕緩了緩,言道,“想必陛下剛剛得知,夜王殿下失蹤之事?!?p>  “是。朕剛剛才收到軍情急報,朕還在想,你若是在西境,或許能替朕.....”

  “陛下,臣昨日收到江將軍的求助信,說是殿下為了解幽城之困,孤身一人進(jìn)了嶼烏山脈。陛下知道,自去年臣便告假去了西境的華林地修養(yǎng),在那里臣得知,嶼烏山脈是個奇險的地方,其險境,不亞于延雪河。因此,臣剛從信中得知此事,就立馬將府中所有衛(wèi)士都派進(jìn)了嶼烏山脈。然,過了半日,還是杳無音信。情急之下,臣動用了當(dāng)年鳳后給予臣的那張,星辰圖。經(jīng)過一夜的努力,臣終于得知了夜王殿下的情狀。”說著說著,他瞧見帝王的臉色有些不好,便安撫道,“陛下,夜王殿下,性命無憂.....只不過.....”

  “不過什么?!”

  “殿下自回到臣的府中,便一直昏迷不醒。臣找遍了整個西境的大夫,皆說......”

  “說什么?!”

  “殿下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

  這四個字剛一出口,帝王的心便落入了谷底。他默了下來,許久后,眼中泛起些淚花,言道,“修岷,封鎖消息,以后,朕不想聽到宮內(nèi)關(guān)于此事的任何傳言?!?p>  “是,陛下?!毙掎毫⒖套吡顺鋈ァK麑⒌铋T全部關(guān)上,對著身邊的程旭沉聲道,“告訴崇政殿的所有宮女太監(jiān),陛下口諭,此事不能泄露半分,違者,殺無赦?!毖粤T,他便朝著殿外而去。

  “諾?!?p>  殿內(nèi)

  帝王沉靜了很久,過了會兒他便恢復(fù)了平靜。準(zhǔn)確的說,他比原來,還要更冷靜。只是周身,多了一股寒。他緩緩言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的聲線之中,夾雜了難以言說的苦澀。笙姒留下的星辰圖,據(jù)說是上古的寶物,有起死回生之效??擅W×?,人卻不能醒。這樣的情形對于帝王來說,只會是漫長的折磨。

  祁承冕輕聲道,“陛下,您忘了,您前年下旨,將京中一半御醫(yī)和所有醫(yī)術(shù)精湛的平民大夫都派去西境了?!?p>  “是啊.....”帝王長嘆一聲,想就此嘆盡心中的悲切和蒼茫,可長嘆過后,他卻發(fā)現(xiàn),不僅沒少,還多了。而自己的心,也多了塊無法修補(bǔ)的傷口。

  “不過....”祁承冕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湊到帝王耳邊,說了一會兒。說完后,帝王便回過頭,眼中泛起風(fēng)暴。他雙拳緊握,似是在掙扎,慢慢地待他平靜下來,方躊躇道,“難道,真要冒此奇險嗎?!”

  “陛下,此術(shù)雖機(jī)會渺茫,但好歹是個辦法。夜王殿下年紀(jì)輕輕,又得軍中信賴,且也很是孝順。臣聽江將軍說,此次出戰(zhàn),他們本以為要同西域長耗著,但夜王殿下卻覺得陛下是想徹底拿下這條山脈,未免夜長夢多,戰(zhàn)事會成為南唐的負(fù)累,才不惜以身犯險。陛下,他是您的兒子,他才十歲,難道陛下就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十歲就變成一個永遠(yuǎn)醒不過來的廢人嗎?!”

  “可是此術(shù),是族中明令禁止的.....”帝王猶豫了。

  “陛下,救人,便是同上天爭搶。如今,以夜王殿下的情況,若想要贏,只得破釜沉舟。更何況,此事終究包不住火。若是屆時,朝臣知道陛下能救卻不救,又會如何非議?!天下人,又會如何看待,您這位帝王呢?!再者,陛下,您還記得嗎?此術(shù)有一半的機(jī)會,會......”

  祁承冕最后的一句話,讓帝王頓時明白過來。

  他思襯了會兒,堅(jiān)定道,“好。”

  承祥宮偏殿

  密室之中

  龍如霜收起手上的力量,回頭望著九轉(zhuǎn)環(huán),擰眉道,“你說大哥在邊境出了事?!”

  九轉(zhuǎn)環(huán)點(diǎn)了點(diǎn),言,“是。不過根據(jù)九轉(zhuǎn)靈傳回來的消息,有人救了他?!?p>  “父皇大概已經(jīng)知道此事了,你有沒有辦法探到,現(xiàn)下是誰在崇政殿?!”龍如霜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焦急。

  九轉(zhuǎn)環(huán)無奈回道,“鳳后在密室中留下的法術(shù)太厲害了,很多都是上古的秘術(shù),原本我就破不了。你醒后,我也曾借著星辰之力試過,最終,也是無功而返?!?p>  龍如霜想了想,心中卻有了答案,“我知道了。大哥曾經(jīng)跟我說過,他跟江成江將軍一起守著幽城。而祁將軍,去年又被父皇允去西境休假。大哥一直以來都是父皇最信任的皇子,他出了事,父皇一定會找他最信任又得力的武將去救。如果.....祁承冕能回來的話,那么救了大哥的,應(yīng)該是他。”

  “不是?!本呸D(zhuǎn)環(huán)忽然斷言,“九轉(zhuǎn)靈給我傳回的消息,救你大哥的人,用了鳳族的秘術(shù)?!?p>  “什么?!”

  “祁將軍是上古蝶族嫡系。幾百年前,蝶族雖已敗落,但一向以其法術(shù)平和,待人公正而受各族信賴。依照蝶族的脾性和他們的能力,他們不可能拿到鳳族的族中秘術(shù)。所以,救你大哥的人,并不是祁承冕。依我看,他的人,頂多是找到了你大哥而已?!?p>  “那,我大哥的命是誰救得?!”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嶼烏山脈,是自天地形成時就有的獨(dú)特景觀。以前仙還在時,都少有人敢涉足此地。此次救你大哥的人費(fèi)了這么大的力氣動用族中秘術(shù),都只能吊著你大哥的氣息,而不能讓他清醒過來。那說明,你大哥在嶼烏山脈,應(yīng)該是受了重創(chuàng)。霜兒,你要不要想辦法去看看他?或許,你的星辰之力,能讓他醒過來?!?p>  “現(xiàn)下不行。”龍如霜眉頭緊鎖,“你看那個血球?!彼种赶蛎苁抑醒肽莻€縮得越來越小,已漸漸能夠看清人形,但血?dú)鈪s越顯精純的血球,擔(dān)憂道,“現(xiàn)在,是二哥哥收服冥殊的的關(guān)鍵之時,為以防萬一,我絕不能離開。只能請大哥,再等一等了。希望他日后,會明白我吧?!?p>  昭華殿

  “娘娘!娘娘!”綺香從外頭著急忙慌地跑來,她的雙眼星亮著,里頭駐扎著極度的不安和擔(dān)憂。她一路跑到純妃面前,連禮都未行,只一下止住腳步,氣喘了起來。

  純妃心覺奇怪,放下手中的茶盞便道,“怎么了?!”綺香是她從家中帶來的婢女,她隨侍這么多年,從未如此過。今日,倒是出奇。

  綺香好不容易緩了過來,用那還有些氣喘的沙啞聲音道,“娘娘!剛剛修岷公公來報信,說,殿下在邊境失蹤了!”

  ‘啪!’話一出口,純妃的心也跟著顫了顫,她忽覺腦中一片空白,僵硬地將剛剛拿起的茶盞蓋放下,她緩緩問道,“你說什么?!”

  “修岷公公方才悄然過來,告知奴婢,說殿下在邊境出了事,已有兩日失蹤。陛下那邊生了大氣,但派人封鎖了消息,現(xiàn)下還......”她話還未說完,便見自己娘娘如箭一般朝外沖去?!澳锬铮〔荒馨∧锬铮 彼鞠肟焖徊綌r在殿門外,但還未走到純妃身側(cè),便被純妃一手擋了回去。

  剛剛綺香進(jìn)來時留了個神,將外頭的人全部支走了。現(xiàn)下殿門外,已無人阻擋純妃。不過一會兒,她的一只腳已踏出了昭華殿門。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先去哪兒,但她知道,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她不能坐以待斃。自鳳后逝世的三年來,她看透了這皇宮的丑惡,每在這兒一日,她的心都備受煎熬。而龍衡夜,是她支撐下去的唯一希望。她根本無法想象,沒有自己的兒子,會是怎樣的黑暗和痛苦。

  “愛妃等等?!闭胫龅淖采弦粋€熟悉的胸膛,待她靜下來,抬頭看。原來,是陛下。雙眼對峙的那剎那,純妃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難以言表的委屈和悲切,她一把將頭埋在帝王的胸膛下,嚶嚶地哭了起來。

  帝王微嘆,柔聲勸道,“愛妃,你要信朕。夜兒也是朕的兒子,朕會傾盡一切代價去救他?!毖粤T,他便一下下?lián)嶂冨暮诎l(fā),直到他發(fā)覺,純妃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低下頭才發(fā)覺,純妃已暈在了他的懷中。一把將純妃抱起,他回頭朝著修岷言道,“將御醫(yī)喚來。還有,派人將暗符給云樓送過去?!?p>  “陛下....”修岷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震驚。

  “去吧。司徒一看,就知道朕的意思?!毖粤T,他便大步走進(jìn)了昭華殿。

  承祥宮偏殿

  密室之中

  與此同時,那血球也終于生出了裂痕。‘咔嚓!’整個血球爆裂而開的剎那,里頭那穿著被鮮血染就的衣衫的男孩,也完成了他的重生。那血痕,將他輕柔地放在了地上,便消散在空氣中。龍如霜走上前,將手搭在他的胸膛上,一邊感受著他眉目間的血煞之氣,還有那身軀間隱約透出來的陽剛氣息;一邊用眼描繪著他左睫毛側(cè)后處,那琉璃紅艷的紅翼。待看到那紅翼尾處,顯出些刀刃間才有的鋒利,便開懷地輕笑出來。

  抬手拂去他周身所有的血?dú)猓钟镁呸D(zhuǎn)環(huán)定著那紅翼,施了術(shù)法將它隱了去后,龍如霜便真正放心地舒了口氣。

  “這下,你可開心了吧?!”九轉(zhuǎn)環(huán)問道。

  “那是。雖然他能擋住冥殊是我的功勞,但他能抗住這試煉,說明他有能力做那冥殊的主人。這樣說來,我不算辜負(fù)了那把上古寶劍。”言罷,她便幻出通道,用術(shù)法將龍衡鈺抬起,一并帶著走了進(jìn)去。

  “既然事情都做完了,那便走吧。就是不知道,大哥現(xiàn)在如何了.......”

  昭華殿

  帝王小心地將純妃放在榻上,便走到一旁靜靜地看著她。綺香極有眼色,立刻上前將純妃的衣衫退去,又替她改好棉被,方對著帝王道,“陛下,奴婢先退下了?!?p>  “嗯。將人都帶出去吧。等下,只放御醫(yī)進(jìn)來,其余人等沒有朕的命令,不許靠近寢殿?!钡弁跷⒊恋穆暰€,讓綺香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諾?!?p>  關(guān)門聲響起,帝王便坐到純妃身側(cè),嘆息道,“朕,當(dāng)年還是太過急躁了。若是能聽笙姒的話,緩緩而治,這些年你與安然,也不會提心吊膽到如此地步。但木已沉舟,朕現(xiàn)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朕還是希望,你能放下心結(jié)?!彼址魅ゼ冨W間的秀發(fā),心內(nèi)頻頻嘆息。

  “臣,參見陛下?!眮碚?,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看上去有些許年輕。

  “你是?!”帝王問道。這太醫(yī),他好似沒什么印象。

  “陛下忘了,臣是今年剛進(jìn)太醫(yī)院的,姓清,名成運(yùn)。”

  “商余是你.....”

  “清老太醫(yī)是臣的父親。父親已近致仕之年,因而便讓微臣進(jìn)京輔佐陛下?!鼻宄蛇\(yùn)看著雖年輕,但說得每一句話,都帶著沉穩(wěn)。

  一聽是清家的人,帝王的心便放下了大半,他言道,“快,來給純妃看看?!?p>  “諾。”清成運(yùn)把著脈,過了會兒便放下了手,笑著朝帝王道,“陛下不必?fù)?dān)憂。純妃娘娘是怒急攻心,才會昏倒。稍后臣開些安神的藥,近日不要再與她談?wù)摿钏龖n思之事,或是多多注意著她的情緒,好好休息,便無大礙?!?p>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諾。”

  清成運(yùn)話音剛落,外面的殿門便打開了來,綺香緩步走進(jìn),言道,“陛下,霜翎公主來了,說想見見我們娘娘。”

  “讓她進(jìn)來吧。”龍如霜的到來,更讓帝王眉目間的擔(dān)憂化開許多。

  龍如霜面上揚(yáng)著笑走進(jìn),一進(jìn)殿便瞥見純妃躺在榻上,她皺了皺眉,葡萄眸里一下帶上了疑惑,朝帝王問道,“父皇,純妃娘娘這是怎么了?!”之前她見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以前若是父皇在,純妃是不會睡在榻上的。今日是....

  “霜兒,來?!钡弁鯇埲缢^來,坐在他的對面,柔聲道,“霜兒,你還記得夜兒去邊境打仗的事兒嗎?!”雖然將這件事告訴龍如霜,帝王心中終是有些不肯。但要想用那個法子,那此事就不得不說了。

  “霜兒記得。”龍如霜點(diǎn)點(diǎn)頭,那小模樣似是一只小巧的松鼠,可愛靈動。她還記得,大哥說要早日回來,還要給她帶禮物。

  “霜兒,父皇今日得到奏報,夜兒在邊境受了重傷,現(xiàn)下正被護(hù)送回京師?!钡弁跎钗豢跉猓従徴f道。

  “什么?!”龍如霜一下跳了起來,她曾見過別人受傷的慘狀,一想到龍衡夜的身上可能會流血,她就覺得心很痛,很痛,“父皇,那,有什么辦法可以救夜哥哥呢?!”

  “救人,是大人的工作,這些忙,你也幫不上。不過...父皇確實(shí)想要你幫父皇一個忙?!闭f到此,帝王便壓低了聲音,湊到龍如霜耳邊。待他說完后,龍如霜面上便顯出一副十分疑惑卻又很糾結(jié)的神情,然后她不確定地言道,“父皇.....這樣,真的可以救夜哥哥嗎?!”

  “當(dāng)然!你不相信父皇嗎?!”帝王的肯定,讓龍如霜的心定了下來。

  她笑著回道,“那好,兒臣就幫父皇這個忙!嘿嘿!”

  龍皇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瓶和一根銀針,將其放到床榻上,便抓住龍如霜伸出的一個手指,輕劃開來。銀針刺到肉的那一剎那,龍如霜的眼中流出了淚水。只是她一想到這樣能夠就龍衡夜,便咬緊了牙,承受了下去。龍皇從她的手中要了五滴血,并保存在那玉瓶里。待做完這一切后,他便安撫龍如霜道,“好了,霜兒,沒事了?,F(xiàn)在父皇已經(jīng)替你包扎好了,過會兒它就不痛了?!?p>  “可是....還是好痛好痛的。”龍如霜啜泣著答道。

  “霜兒乖。你要相信父皇,你的血,一定能夠治好夜兒。這樣的話,你的痛就是值得的?!饼埢实男θ?,令龍如霜安心了些許,那種被父愛包裹的感覺,最終溫暖了她的心,令她漸漸忘卻了手中的疼痛。

  “那,我們可說好了哦。父皇一定要治好夜哥哥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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