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熱鬧讓人忘卻荒漠里的悲涼,亦忱和卓英忙活了兩天,才發(fā)現(xiàn),大會早已有所準備,只是自己來這里時并沒有注意過。
西境的日頭升得晚,當眾人早起準備大會的火臺時,天還沒有亮,仿若漆了墨的大幕蒙在上空。
“早上寒涼,你們將這披肩先戴上吧?!?p> 亦忱和卓英回身,只見周暉抱著兩件鹿皮披肩,彎著眉眼向她們說道。
“還是你暉哥哥想的周到?!币喑蓝喝ぷ坑ⅲ灰娝χ?,露出兩個小酒窩,樣子很是可愛。
再看周暉,幫著卓英將披肩系上。周暉身著淺灰色長袍,袖口和領口繡著藍色的祥云,他淺淡的微笑如暖風一般,吹開少女卓英的心扉。
卓英一時間沒了往日的那種英氣,有股小女孩的青澀,依靠著周暉的胳膊,看著火臺的搭建。
草原部落信仰草原之神,他們每次的勇士大會都要搭建火臺,火臺為方形,長寬三丈,里面堆滿了獸骨和木柴。
空曠的場地上已經(jīng)聚集了數(shù)個部落,在哈骨山的山頂,坐落的便是部落族長們的看臺??磁_有如一面四方的桌子架在山上。
哈骨山雖是高聳,但地廣而緩,看臺的南部,便是大會的會場,各個部落聚集于此,每個部落站成自己的方陣,每個方陣都有屬于自己的色彩與圖騰。
亦忱張望一周,看到參會的人臉上無不洋溢著緊張的歡樂。
大會的第一項,便是圣火祭天,當火臺里的焰火沖上天祭時,墨蘭的天空被劃出了一道金黃的傷疤,隨即這道傷疤漸漸變淺,因為東方的太陽已經(jīng)升起。
烈火燃燒了將近一個時辰,在這一個時辰之內(nèi),草原上的子民均向天祈禱,祈禱糧食可以豐收,祈禱水草豐足,祈禱牲畜沒有病災,祈禱人們身體健康,祈禱財物不被掠奪。
亦忱想到,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看到天吃飯,可是,天能聽到他們的祈禱嗎?
為了使勇士們可以參加多個項目,所以比賽項目穿插開進行,第一個項目便是賽馬。
亦忱和卓英換好衣服,相視而笑。人們并不會覺得,兩個女子和男子比賽有何不公平,因為在他們的眼里,若是真正的女勇士,就不會懼怕男人,更不會比男人差。
本場比賽總共有三十余人參加,五人一組分批次進行。
亦忱和卓英毫無疑問是各自分組賽中的佼佼者。人們只見一群男人中有兩名女子策馬而馳,你追我趕,難分高下,最后在沖刺的時候,只見卓英的馬率先沖出,取得了賽馬的頭位。
“這回,心服口服了吧!”卓英喘著粗氣對亦忱道,亦忱裝模作樣道,“在下,心服口服?!?p> 隨即,兩個姑娘從馬身上下來,相互擁抱,拉著手去觀看下一場比賽。
下一場是射箭,周暉輕輕彈了下自己的弓弦,回頭迎上卓英和亦忱的身影,他向卓英莞爾一笑。
箭破長空的嗡嗡聲,劍插入靶的聲音,聲聲進入卓英的耳朵,可是她仍閉著眼不敢睜開,她相信周暉,卻是仍舊不敢睜開眼。
“你不看看你暉哥哥的成績???”亦忱用手指輕戳卓英,卓英慢慢睜開了眼,只見周暉的箭,完美準確地射入靶心。
看了以后,卓英臉頰淺紅,亦忱拍著她的肩大笑。
周暉比完之后,便過來找卓英,難得他們彼此都可以清閑,亦忱將時間留給他們二人,自己去找翱淵和柏二哥。
“翱淵將軍,與部落間的合作可有什么進展?”
“今日來了共有四十五個部落,現(xiàn)在有三十個已經(jīng)答應站在我們這邊,剩下的有九個在猶豫,還有六個未表態(tài)。”
“猶豫的是因為什么?”
“有三個部落是因為人少,四處游走,他們并不確定開戰(zhàn)時是否還在蹙眉山一帶。
還有兩個部落是常年不戰(zhàn),他們的信仰要他們不可殺戮,若是遇到?jīng)_突只能離開。
剩下那四個目前還不清楚?!?p> “等到這五天的大會結束,也該有個結果了吧。”
“這點您可放心,我們會盡快達成共識,合作抵抗趙軍?!卑繙Y看她笑道。
“對了,如果我走時小神仙還未歸來,等他再來時便叫他去儒蘭國的王宮尋我吧?!?p> “好,我會轉告?!?p>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p> “沒關系,找不到我會派人送他?!卑繙Y笑著看了亦忱一眼,只見她的臉上略有失落。
“將軍不參加個比賽嗎?”
“本想摔個跤玩玩,可是山林那一帶的領主今天也來了,我一會要和任勇去林里查看?!?p> “任勇?哦,想起來了,柏二哥副將吧?!?p> “正是,段姑娘的記憶還真好?!?p> “那位長老對林子里有什么印象嗎?他同意與我們合作了嗎?”
“他是同意合作的長老,我好像聽到他對林子也充滿懷疑,因為他那很多獵民從林子出來,都說林子里有邪祟。但是他曾找過林里的野人,他們只說林內(nèi)有黑影。
至于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不懂?!?p> 翱淵看了看亦忱說道,“我們一會去,你要來看看嗎?”
“好,我與你們同去。”
亦忱跟著翱淵、任勇,帶著二十幾名士兵,便進了她和卓英見了幾回都未進的林子里。
有幾次亦忱想要自己偷入,但是怕在里耽擱太久,卓英見不到她對她的身份懷疑,現(xiàn)在就完全沒有這些顧慮了。
亦忱本是騎著馬,但見林間無路,草木茂盛,便把馬匹都留在了外面。
林里都是細高的松樹,腳下是松軟的松針,四周彌漫著松油的氣息。按理來說,松樹林內(nèi)不應有狐貍,如此,那狐貍定是可疑人所養(yǎng)。
亦忱等人靜靜地向林內(nèi)走去,忽聽一聲尖叫,轉身一看,身旁的士兵倒下了一名,他的額頭插著一根細鏢,木身羽尾。
“這是什么木頭,居然如此堅硬?!卑繙Y捏著細鏢,不禁提高了警惕。
“楛木,尖而韌,據(jù)說用它做的石弩可以插入鐵中?!币喑滥弥氱S說道,這種木她在水界的兵器古書里見過。
“大家小心點,看四周有何動靜。”
士兵們圍成一圈,每個人的眼睛都在這暗林中搜尋,可是四下并無身影。
這時亦忱似乎聽到了又來一支,便順聲抓了過去,在距翱淵眼睛一寸處抓到了這支細鏢。
幾人頓時大驚,“翱淵你們快出去,這里交給我,我不怕這東西。”
“可是……”
“這是命令,你們快撤?!币喑老蛄謨?nèi)跑去,她可不想讓翱淵在此遇害。
這時身邊的細鏢嗖嗖飛來,都被她打下,還有幾支插在了她的衣服上,若是換作他人,便已被傷。
此時忽見林間有道身影,亦忱加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