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破碎的家庭(四)
孫大哥的表情越來越疑惑,他皺著眉問我,“她去你們公司干嘛?”
我一怔,“不是您讓她來的嗎?”
孫大哥搖了搖頭,“昨晚在醫(yī)院之后我就一直沒見她?!?p> 我終于搞明白了,孫大哥就根本沒有把他母親的死怪罪在我頭上,這一切都是他那個不省心的老婆干的事,于是我把她老婆碰瓷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孫大哥越聽面色越難看,甚至當(dāng)聽到了孫大嫂的六弟說的那句“我姐的媽就是我媽”時,他的嘴唇都被咬成了青紫色。
他拿出了手機,發(fā)現(xiàn)沒電關(guān)機了。于是我急忙把自己手機遞給他,他很快接通了他老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孫大嫂的聲音,“喂!”
“是我…”他拿著手機去了外面,幾分鐘后他回來了,把手機遞給我說道:“回去吧,她們一會就回來。”
我對著孫大哥千恩萬謝地離開了,他沒有看我,只是低著頭說了句“給你添麻煩了…”
當(dāng)我回公司時,孫大嫂那群人已經(jīng)走了,我急忙沖到衛(wèi)總辦公室。
衛(wèi)總像個沒事人一樣地與大家聊著天,我把剛才見孫大哥的事情向大家說了一遍,衛(wèi)總說:“果然是這樣,我發(fā)現(xiàn)這群人都是他老婆的親戚時,就感覺不對勁了?!?p> 這時我才有機會給許宜娜解釋起了剛才與燕子的那出“不經(jīng)打”和“哭窮”的戲,許宜娜聽完果然不在生氣了,竟笑著說道:“就你鬼點子多!”
笑時的許宜娜露出了兩顆小小的虎牙。
……
大家恢復(fù)了正常的工作狀態(tài),這件事也就在笑談中漸漸淡忘,不過同事們都在傳著“徐天南談業(yè)務(wù)能把人談死”的笑話,也讓我火了一把。
而就在三天以后,卻發(fā)生了一件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天上午本是我和狗蛋該去瞎哥那里報道的時間,在我們即將出門時,幾輛車開了過來。
為首的那輛面包車把擋住了大家的去路,剛一停穩(wěn)就從里面下來了幾個男人,各個一副“滾刀肉”的德行。
“滾刀肉們”從車上搬下來一個透明的長方形箱子,我好奇湊近看了一眼,結(jié)果當(dāng)場被嚇的頭皮發(fā)麻。
這根本不是什么透明的大箱子,這是專門用來裝死人的“水晶棺”,孫大哥的母親就躺在里面,死人化的妝與活人不同,大紅色的嘴唇,慘白的面色,就算是白天,也是嚇得我背后起了寒意。
孫大嫂的“六弟”最后一個從車?yán)锫仵饬顺鰜?,露出身上的刺青一臉冷笑地對著我,“這事你說咋辦吧!”
我本以這事就這么過去,沒想到今天又帶人來了,而且竟然還把死人也般了過來,直沖沖地對著公司大門。
燕子與其余幾個銷售小姑娘都屬于嘴皮子上生死看淡的類型,當(dāng)她們真的見到一個“鮮活”的死人擺在面前時,也不免被嚇得花容失色,推推搡搡地跑回了大廳里。
我忙迎上去對著孫大嫂陪著笑臉,“嫂子,您怎么又來了,這誤會不都過去了嗎?”
孫大嫂冷臉對我說:“誰跟你誤會了,我老公不知道被你們怎么騙過去了,但我還沒糊涂到那種地步,我告訴你今兒這事不給個說法,我就把死人放這了!”
就在說話同時,幾個同事正帶著客戶剛從園區(qū)回來,遠遠的就看見了地上的那個死人棺材,也都被這場面嚇了一跳,有幾個膽大的客戶拿起手機就拍了起來,我忙制止了他們,“別拍,死人不能拍照,不然半夜會被找上門的…”
客戶被我嚇得趕緊刪掉了照片。
同事們趕緊把客戶帶走了,留下我和孫大嫂一行人在這里,一時間我也想不出什么辦法,就對著孫大嫂說:“行,行,嫂子,那就來辦公室談吧。”
孫大嫂說道:“別想再去辦公室藏著掖著,有什么話就現(xiàn)在當(dāng)面說!你們給不出個說法,我就找報社的去說!”
看來他們上次回去后也是想明白了,進了辦公室再怎么鬧,最多也就是耗著衛(wèi)總走不掉,沒用。而如今他們是狠了心就堵在公司門口,一點都不怕把事情鬧大的樣子。
狗蛋走到我身邊,悄悄說道:“孫大哥電話又打不通了?!?p> 聽到這句話雪上加霜,不知道孫大哥是不是真的被他老婆洗腦了,還是被管住了,我小聲說:“快去殯儀館找人…”
狗蛋從大廳的后窗翻了出去,這時候衛(wèi)總和許宜娜也聽到了動靜,他們一看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衛(wèi)總看著孫大嫂不說話,笑著搖了搖頭。
孫大嫂知道衛(wèi)總是軟硬不吃的那種人,她兇巴巴地對衛(wèi)總說:“領(lǐng)導(dǎo),今兒這事沒個說法,死人我們就放這不帶走了!”
衛(wèi)總并沒有理會,他雙手合十對著老人家的遺體默念了幾句,轉(zhuǎn)頭回到了辦公室。
我悄悄地讓燕子在路守著,有上門客戶的話直接帶往園區(qū)參觀,盡量遠離這里。
大家心領(lǐng)神會各就各位,一個個都回到了大廳,就在我也打算與眾人一起回去時,孫大嫂喊住了我,“那個叫徐天南的你別走!你要走了我立刻給報社打電話!”
許宜娜一把拉住我就往大廳里面走去,“別聽她的,我們走!這種人不能慣著!”
“光頭老六”不虧是潑皮無賴中的佼佼者,他在我倆進大門的一瞬間擠了過來,一屁股坐了下去堵在了門中間。
雙扇玻璃大門打開起碼有兩米多寬,我和許宜娜一里一外硬生生被分隔了開,這時又來了幾個男人,以老六為首的這群人排排坐堵住了門口。
許宜娜的火氣爆發(fā)了出來,她指著老六罵道:“滾開!”
這是我第一次見她真正發(fā)火,氣勢洶洶的樣子震得我瑟瑟發(fā)抖。
但老六與其余兄弟賴在門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那架勢一看就是“誰碰我我訛誰”。
我對許宜娜說道:“宜娜你進去吧,我就在這不走?!?p> 她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還真走???我心里暗暗失落了一下。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倒也省事,于是裹了裹緊大衣,點上一根煙就這么跟他們耗了起來…
一根煙還沒有抽完,大廳里就傳來了熟悉的高跟鞋聲。
“滾開,我要出去!”又是許宜娜的怒罵聲。
許宜娜般著兩把折疊椅從老六等人的夾縫中擠了過來,二話不說就陪著我坐在了一起。
我的心里頓時變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