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鐵匠做丞相，和尚做國師
“是，老爺?！眲⒐芗夜Ь磻?yīng)道，旋即，便徑自退了下去。
不消多時(shí)，他便拿來一本《論語》。
張書川順勢(shì)遞給張如雪，說：“你從第一章念給為父聽?！?p> “是！”
接過書籍，張如雪翻開，念道：“子曰：學(xué)而時(shí)習(xí)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
城外。
金水巷甲三號(hào)。
蓮華大師拄著一方禪杖款步而來，笑聲爽朗：“賢弟近來可好??？”
聞聲，正在打鐵的王鐵匠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jì)，起身迎接他的到來。
兩人互相寒暄了幾句，談及蓮華大師最近出寺游歷的事，王鐵匠便問：“大師最近游歷名山大川，可有悟出什么禪機(jī)？”
蓮華大師笑了笑，反說道：“在賢弟問老衲之前，老衲倒想先問問賢弟，為何一直沒有出仕做官？”
王鐵匠笑道：“我就一介粗人，還出什么仕做什么官呢？”
蓮華大師做阿彌陀佛狀：“俗話說的好，人不可貌相。正是像賢弟這樣的粗人，卻學(xué)識(shí)淵博，滿腹經(jīng)綸，怕是讓大家都沒想到吧？不過也正是賢弟這種人，才更應(yīng)該入朝為官，給這迂腐的朝中注入一股清流。”
“等級(jí)制度森嚴(yán)，像我這樣的身份卑賤之人，就算入朝為官，又怎么可能得到重用呢？”
“還未試過，賢弟如何就這般肯定呢？”蓮華大師笑道：“要老衲說啊，賢弟當(dāng)是做丞相的料。朝廷失去了賢弟這樣的人才，才真是可惜，可惜啊……”
“那敢問大師呢？今后又當(dāng)如何？依我看，大師應(yīng)是國師之才?！?p> “讓鐵匠做丞相，和尚做國師，那這樣的朝廷可有得看了?！?p> 說到此處，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仰起頭，又放肆的大笑起來。
正這時(shí)，秦玉靈來了。
“大師，大師……”見到蓮華大師的身影，她幾乎是一路奔了過去，
“施主，別來無恙?！鄙徣A大師行過佛禮，聲如洪鐘大呂。
秦玉靈回敬佛禮，“是啊，別來無恙，但大師依舊精神矍鑠?！?
“外面冷，先進(jìn)屋坐吧?！蓖蹊F匠在一旁道。
三人入得屋內(nèi)，端坐桌前。
王鐵匠在旁為他二人煮茶、斟茶，神色專注。
先倒了一杯茶于蓮華大師，蓮華大師舉杯一嗅，熱氣繚繞中，湯色青幽，一股清淡的茶香味兒瞬間撲鼻而來，使人心曠神怡。
再一抿，一股酸苦味在口中醞釀，隨后流入肺腑之中，品而久之，苦澀漸淡，取而代之的則是苦中帶甜，一如人生路上的起起伏伏。
放下茶杯，蓮華大師眼中微露出一絲滿意，贊嘆道：“賢弟煮茶之技藝，實(shí)在妙絕天下！”
王鐵匠謙虛笑道：“微末小計(jì)，讓大師見笑了?！?p> 就在這一片歡聲笑語中，坐在右座的秦玉靈望著杯中的清茶，卻忽的重重嘆了口氣，臉上神思郁結(jié)。
蓮華大師問：“施主可是有什么心事不成？”
秦玉靈一臉凝重的說：“大師……怎么辦？關(guān)于如雪讀書一事，作為母親的我，已不能再繼續(xù)制止下去了?！?p> “為何？”
“如雪她真的很喜歡讀書……這么多年來，她一直瞞著我在暗地里偷偷讀書習(xí)字，我竟不知，這都是我的過錯(cuò)?？蔀槿烁改?，明知自己孩子喜愛讀書，卻偏要去阻止，未免也太過狠心了一些?！?p> 尤其是想起那日當(dāng)自己要扔掉女兒的書時(shí)，她緊緊拉著自己的手，淚眼婆娑的懇求自己的模樣，身為母親的秦玉靈就更加下不了狠心去阻止了。
“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任何改變嗎？”
“是?。∥覀兝蠣斠恢币詾槿缪┦撬H生女兒，百般護(hù)著她，待她十分好，又是給她買書，又是親自教她練字，如雪自是歡喜的不得了?？晌颐棵靠粗踔槐緯x的津津有味時(shí)，腦海里就會(huì)時(shí)不時(shí)的浮現(xiàn)出大師那日在寺廟里囑托我的話，會(huì)忍不住為她將來的命運(yùn)憂心?！?p> 秦玉靈沉重的道：“還有老爺，我們家老爺……是我騙了他，是我罪孽深重。大師，我不想再這樣瞞著我家老爺了……”
聞此，蓮華大師連忙勸阻道：“施主，萬萬不可??！就算再難，你也要忍耐下去。一旦如雪的真實(shí)身世被發(fā)現(xiàn)，會(huì)牽連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請(qǐng)施主一定要記住老衲今日這句話?！?p> ……
張府。
張書川在教了張如雪《論語》中的一部分道理后，見她也領(lǐng)悟得差不多了，便讓她退下了。
張如雪雙手將書本奉上。
但張書川卻道：“如雪，你把這本書拿回去吧?！?p> “可是……這是大哥的書啊……”張如雪頓時(shí)有些為難起來。
要是被大哥知道她拿了他的書，一定會(huì)讓她好看的。
“為父既然已經(jīng)把這本書給了你，今后你就是這本書的主人了。拿回去認(rèn)真研習(xí)，好生領(lǐng)悟，切不可辜負(fù)為父對(duì)你的期望?！睆垥ㄒ笄械目粗?p> “是！女兒知道了，謝謝爹爹，謝謝爹爹！”一番真誠的道謝過后，張如雪滿心感動(dòng)的抱著書本離開了。
恰逢這時(shí)，和大學(xué)士家的公子在外面瘋玩過后的張子軒終于回府了。
仆人們立馬為他打開大門，迎接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他。
他一回來，還沒來得及回房休息，就剛好撞見張如雪正從爹爹張書川的書房里滿心歡喜的退了出來。
被大夫人和妹妹張如煙所影響的張子軒，一向也見不得張如雪如此開心的模樣，便立馬走上前去：“喂，張如雪，給我站?。 ?p> 張如雪心下一驚，轉(zhuǎn)過身來強(qiáng)做鎮(zhèn)定地對(duì)他行了一禮：“大哥好?！?p> “你這死丫頭，剛才鬼鬼祟祟的在爹爹的書房里干什么呢？”張子軒開口的語氣極為不善，眼眸更是冷銳非常。
張如雪解釋道：“是爹爹叫我進(jìn)去的?！?p> “是嘛？”張子軒冷笑道：“爹爹會(huì)叫你這么一個(gè)笨丫頭去書房，你騙誰呢？”
他本想借機(jī)嘲諷一下她，視線卻驀的瞥到她此刻手中正抱著的那本《論語》。
眼熟極了！
“這是什么？”張子軒不禁沉下臉，冷厲的目光從張如雪面上掠過。
張如雪驀然咬緊了唇瓣，不敢語，只是緊了緊手中的書。
張子軒一時(shí)氣怒，二話不說，一把從張如雪手中將書奪了過去：“《論語》？這不是我的那本嗎？”
一頓，抬頭，惡狠狠的看著張如雪，眼中的怒火頓時(shí)升騰而起。
“死丫頭，你好大的膽子，連我的東西都敢偷?！?p> 大罵過后，便怒氣沖沖的一巴掌直接甩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