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祛心魔

　　從南北號回來，李醒的身體忽然撐不住了，連吐黑血，腦子混成一團(tuán)，想著調(diào)息在腦子里劃個“魔”都劃不全整。

　　人都說跟人勾心斗角是最耗神的，李醒覺得是尤恩文的意識和李醒的身體發(fā)生了排異反應(yīng)，尤其是和這個“走火入魔”的內(nèi)功發(fā)生了排異反應(yīng)。

　　韓齊試著用老辦法沖擊任督二脈，剛一觸手就收功回來，李清詫異地盯著韓齊，半晌韓齊才開口說話：

　　“他丹田內(nèi)的那股吸力越來越大了，好像我壓制了他體內(nèi)封印的兩股內(nèi)力后，他原本練的那個內(nèi)功把那兩股內(nèi)力給歸化了。這一次我的內(nèi)力直入丹田，沒有受到一點阻礙，一入丹田便如沉大海，收不回來……”

　　“可是他的身體，還是沒有恢復(fù)內(nèi)力??！”

　　李清亂了方寸，原本以為解開李醒內(nèi)力的禁制，他就可以用那個內(nèi)功自救，可是現(xiàn)在看禁制沒有了，但是內(nèi)力并沒有恢復(fù)，更不能對抗毒素。

　　這時李醒睜開眼睛，強打精神想說，這不怪李清，應(yīng)該是他這個穿越的系統(tǒng)和硬件不匹配，可是卻說不出話來。

　　若是真正的李醒，現(xiàn)在應(yīng)該知道怎樣利用解開封印的內(nèi)力，而他頭腦昏昏沉沉，集中不了意識去搜索宿主記憶，更何況是關(guān)于這一段的記憶被封閉在意識深處，很難挖掘。

　　要是知道怎么關(guān)閉尤恩文的意識就好了。李醒自嘲的想：大概沒有一個穿越的主人公像他這樣沒用，還什么都沒干，就要因為不兼容被搞死了。

　　現(xiàn)在他連張嘴說“打暈我”的力氣都沒有了，不過幸好毒性反噬的力量很大，他很快陷入之前一樣的昏迷中。

　　……

　　“我們不是沒爹的孩子！”

　　是李清的聲音。

　　他身體已經(jīng)復(fù)歸正常，完全可以坐臥行走自如，如一個常人——可是他還是窩在床上不下地，快三個月了。因為他不想做一個常人。

　　他本來把李清關(guān)在門外，但李清是誰，一扇門哪里擋得住她，她窩在他的床尾，已經(jīng)賴在那里守護(hù)她的陣地好幾天了。

　　好像只要李醒不下床，她就要一直占據(jù)那里的勢頭。

　　平日里他們能相見的日子是有時有晌的，婆管她很嚴(yán)，安排的功課也多，李清都得是偷溜出來才能跟他多玩一會兒。

　　要是玩瘋了待久了，婆的仆婦就會上門來要人，嚴(yán)重了爺也得一起被罵。但李醒不會被罵，婆那邊的人從來當(dāng)李醒不存在的。

　　可是看這幾日功夫，李清像是被放了假一樣，一直混在這里，也沒人來擾他們，揪她回去。

　　“她們一直說咱倆沒爹，跟外面來的孩子一樣，因為爹死了娘無依靠才來投奔婆，可是娘是婆的親女兒，不是走投無路的，我們沒有爹是因為婆那里不許有男人，肯定是婆把咱娘和爹拆開的?！?p>　　李醒心想，你從小就這樣說，可也沒拿到什么證據(jù)，也沒挖出來一點他們親生父親的線索。

　　“那是我以前這樣想?！?p>　　李清聲音微微沉了下來，“我來月事那一年她們告訴我了，娘也是走投無路才回來的?！?p>　　李醒把耳朵豎了起來，混賴了幾日李清終于成功了，他的好奇心被挑撥了起來。

　　他知道李清是什么時候來月事的，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倆異體同心不分彼此，可是從那個日子來了，他們就生分了，連長相也變得越來越不像。

　　“她們告訴我是想我對男人斷了念想，她們說我老愛往爺這邊跑不是什么好事，早晚也要像娘一樣被男人騙了，所以還不如早點告訴我：咱們娘是被爹始亂終棄，娘懷了我們走投無路才回來的?！?p>　　“爹……那個禍害了娘的男人還活著呢，活得好好的，他為了攀高枝，娶新婦，把娘舍棄了。他不是咱爹，他沒娶娘，他們沒成過親。他娶了別人……”

　　李醒不懂。

　　“所以我們叫李清醒。是因為生了我們，娘才清醒過來，看清了一個人?！?p>　　好復(fù)雜，李醒不懂。

　　不是和女孩子做了能生娃的事后，就要負(fù)責(zé)任，不能再離開，想離開也離不開，身不由己，一輩子就被困住了嗎？——

　　爺是這樣教他的，讓他小心女娃兒，尤其是好看又本事高的女的，不要輕易跟女娃兒做麻煩的事情，最好一輩子都別沾！

　　“咱們祖師爺就一輩子不近女色，功夫才越練越高，唉，我就是因為生了你媽，破功了，才打不過你婆的?！?p>　　李不老是這樣教他的。

　　李醒不服，如果這也不能干那也能干，才能把功夫練上去，聽著也沒什么厲害，所以他才要練那個婆和爺都練不通的魔功，他要比爺厲害，更重要的是比婆更厲害，打敗她！把爺從她手里解救出來，還要把清兒帶走。

　　“所以好消息是，不是因為多生了咱倆中的誰，娘才死的。婆說娘是順產(chǎn)，是抑郁成疾，才死的。害死娘的是那個男人，不是咱倆?！?p>　　小時候為了爭誰大誰小，他們倆曾經(jīng)打破頭，因為他們的共識是，后生的那個害死了娘。要沒多出來一個，娘就不會力竭而死。李醒一直堅持是因為婆向著女孩，所以才說李清是先出生的那個。

　　“婆說，要不是因為懷了咱倆，娘會死得更早。所以男人都是壞的，他們會傷女人的心，會害死她們……婆還說，你長大后，也會這樣的——”

　　李醒明白了，所以李清才藏了這個大秘密，一直不跟他說。他們之間生分了，不是因為爺說的李清要變女人了，能生娃了，男女有別所以不能再像以前了。不，隔開他們的是這個大秘密。

　　“你知道他是誰嗎？”

　　——

　　在夢里他的內(nèi)功再次發(fā)動，魔字寫過一萬遍之后他覺得功終于要大成了，全身經(jīng)脈的內(nèi)力充盈，一點點向丹田匯集，好像那里在形成一個空洞，存貯一切力量，無窮無盡——他預(yù)感到那里將成為一個圓滿的內(nèi)核，像金剛鉆一樣，將凝練成一個能量的強力聚合體，為他所用，隨心所欲——

　　然而，當(dāng)他把全身內(nèi)力收縮到丹田，卻收束不住這股力量，無法如他想象的那樣達(dá)成穩(wěn)定狀態(tài)，當(dāng)內(nèi)力集中達(dá)至頂峰，那股吸力突然轉(zhuǎn)變成向外爆發(fā)的沖力，內(nèi)力如山洪崩潰，重瀉向四肢百骸……

　　這一過程再次重演，可這次再沒有爺和婆的內(nèi)力幫他攔住這股巨洪般的泄力，這股力量摧枯拉朽，經(jīng)脈盡斷的痛楚也不過如此吧！

　　李醒再一次被自己的慘叫驚醒了，他睜開眼。身體如浸透汗水的紙片般綿軟，連李清輕輕的一點碰觸都能讓他痛不欲生，可是他的頭腦卻清明了，感受到毒素被內(nèi)力祛除的緩慢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