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來照顧他
因?yàn)樾蜗蟛患眩悬c(diǎn)“沒臉見人”,齊曉這幾天沒有去店里,更不可能去夜市。
不過夜市上這幾天挺熱鬧,不知道怎么了,衛(wèi)生局工商局的都來夜市檢查,重點(diǎn)抽檢了賣炸制品的那些攤子,還取了食材和油樣,聽說好像主要檢查地溝油,那個打了齊曉的賣臭豆腐的油也被取了,這嚇得那個凸眼的男人夠嗆。
也許他知道自己的東西有問題,也知道查出來后果會很嚴(yán)重,反正這讓他心里很慌亂,以至于回去的路上稀里糊涂地跑到快車道,還和一輛車發(fā)生了剮蹭,他下來一看對方的車標(biāo)就傻了眼,本身他違反了交規(guī),就是全責(zé),這根本賠不起。
他這人一看賠不起,立馬想到的就是耍賴,可他剛胡攪蠻纏了兩句。
對方是個年輕的小伙子,人也不和他打嘴架,只是二話不說,上來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登時打得他眼冒金星,接著又是一頓鐵拳,打得他暈頭轉(zhuǎn)向找不到北,別說還手,他連躲都躲不開。
他被揍了個臭死,打他的人卻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打完他還擦擦手,然后就開起車揚(yáng)長而去了,不過那凸眼男摸著自己一臉的血還樂了,他發(fā)現(xiàn)這人竟然沒提賠償?shù)氖?,所以即使挨了頓胖揍,他倒還覺得自己占了便宜,更不打算報警了。
不過夏陽真不怕他報警,他這么做之前早想到了后果,他也不在乎。已經(jīng)好久不干這種事了,倒還覺得挺過癮,剛才他身體里約束了這些年的暴力因子都爆發(fā)了,其實(shí)他最后還是克制了,否則怕真會打死那個人。
夏陽之所以以這樣的方式來出這口氣,是因?yàn)樗雷约簲r不住齊曉,她傷好了還會去夜市擺攤兒,自己又不可能天天跟著,他怕直接無緣無故找過去教訓(xùn)這小子,他可能會猜疑到齊曉身上,那樣他以后可能還會要報復(fù)齊曉,就會給她帶來危險,所以只能用這個辦法。
夏陽回到家,他眼睛里的殺氣還沒落下,眼睛還是紅血絲。
一進(jìn)院子,就看見齊曉正在燈下洗衣服。
“怎么這么晚了在洗衣服?”他問道。
“月月筆漏水兒,衣服染了一片,不洗出來就洗不掉了!”
“她自己怎么不洗?”夏陽說,自從齊曉來了,他那個妹妹就更懶了,齊曉總幫她干這干那,慣著那丫頭。
“太晚了!她明天還要去早起上學(xué)呢!”齊曉一邊搓著衣服一邊說。
齊曉看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眼睛還泛著紅,就問他:
“你怎么了?喝酒了?”
“差不多!喝了興奮劑了!”夏陽回答的沒個正形,“其實(shí),你該謝謝我!”
“謝你什么?”,齊曉想他是不是在說醉話,說的這話沒頭沒腦的。
“沒什么!”夏陽又沒再說下去。
他就往樓里走,上衣剛才打人的時候被那混蛋抓臟了,他想去換換,不過走了兩步,他又走回來,干脆把衣服一脫,順手就放到了齊曉的洗衣盆里,還說:
“算了!你也別謝了!就幫我洗件衣服吧!”
“你……”齊曉一愣,然后第一反應(yīng)就想拎起來,給他扔出去。
她好像還從來沒給男人洗過衣服,以前的時候爸爸沒讓她洗過,這里爺爺也不讓。
不過她想想還是又放下了,算了吧!他畢竟也幫了自己那么多,洗一次就洗一次吧!就把他當(dāng)成兄弟好了!
她這樣做好了心里建設(shè),才把那衣服按到洗衣盆里。
夏陽一看,心里是暗暗的喜悅。
他干脆從那邊花架子下面,搬過來爺爺?shù)奶梢?,一邊瞅著她洗衣服,一邊東拉西扯地和她聊天。這樣聊著,他眼里的凜氣也慢慢消散了,凝聚而來的是明朗的星光。
齊曉洗衣服洗的很認(rèn)真,對他的話有一搭無一搭地應(yīng)著。
洗完,他過去幫她倒水,又幫她曬起來,夏陽今天忽然覺得這些瑣碎的事做起來也挺有意思。
——
冬天慢慢來了,但今年入冬不下雪,流感病毒就猖獗起來,夏陽做為夏家最強(qiáng)壯最年輕的男人,卻第一個中招了。
起初他不愿意去醫(yī)院,但連著兩天高燒不退,迷糊了,爺爺趕緊給他姑姑打了電話,讓送他去了醫(yī)院,到醫(yī)院人家一查就說他炎癥已經(jīng)轉(zhuǎn)到肺上了,必須馬上住院。
夏陽這次倒聽了話,因?yàn)樗略诩依锇巡《緜魅窘o爺爺他們。但是住院得有個照顧他的人,爺爺說要不自己來,這肯定不行。
大米知道了,也打電話問:“要不要從餐廳派個人過來照顧他?”,夏陽都這樣了還殘存著點(diǎn)清醒,說:“你糊涂了吧?別來!這是私事!”
請護(hù)工,他也不同意,他不愿意讓那些陌生人接觸自己。
齊曉也跟著來了醫(yī)院,想了想,猶猶豫豫地說:“要不我留下吧!我來照顧他!”
夏陽這下倒迷迷糊糊地點(diǎn)了頭。
夏陽住的病房是高級單人間,簡稱高間。
這屋條件好,分里外間,里屋除了病床還有沙發(fā),外屋有陪護(hù)人睡的小床。
夏陽從住進(jìn)來就開始輸液,輸了液立刻見效,他就開始嘩嘩地出汗,齊曉就一遍遍地給他擦。
一個大男人,燒得一點(diǎn)勁兒也沒有了,臉色清白,胡子兩天沒刮,已經(jīng)有了胡茬。眼見他就憔悴了,不過倒有了一種病態(tài)滄桑的美,就像漫畫里的人物。
他整個白天幾乎都在睡覺,傍晚才醒了,醒了就瞅著齊曉發(fā)呆,她干什么他眼睛都跟著她轉(zhuǎn),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眼神里帶著點(diǎn)脆弱無助。
“想吃東西嗎?喝水?”齊曉輕聲問他。
“嗯!喝水!”他嗓子都燒啞了。
齊曉過去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他接過去,又說:“我想喝冰水!”
“冰水不行,那更刺激嗓子!我給你來回倒倒,喝溫水吧!”
“嗯!聽你的!”
齊曉又拿了個杯子,在那兒給他倒水。
病房里很溫暖,齊曉為了方便干活兒,脫了外衣,穿著件黑色的打底毛衣,反襯的臉更白皙了,水杯的霧氣里,氤氳著她清亮的眸子,她邊倒水邊用嘴吹著,嘴唇嘟起來圓圓潤潤的。
她回頭看看夏陽,他正眼巴巴地瞅著自己,
“渴急了吧!”
夏陽忙移開眼神,喉頭不由地滾動一下,說了句:“不著急!”可心里感覺好像更渴了。
水溫合適了,齊曉把水遞給他:“有力氣端嗎?”
夏陽點(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他想說端不動,可那樣未免就太矯情了。
齊曉又?jǐn)Q了一塊毛巾,給他擦了擦臉上頭上的汗,然后很自然地用手輕輕搭在他額頭上試了試體溫。夏陽還迷迷糊糊的時候,她一直就在這么做,她已經(jīng)不覺得有啥。
不過清醒了的夏陽不由就心跳加速,臉也熱上來了,覺得體溫好像又要上升了,夏陽不禁在心里罵自己:“夏陽啊夏陽!看看你這點(diǎn)出息!”
齊曉看著他臉又紅彤彤起來,不由地皺眉,“是不是又要燒起來了?”
夏陽一天沒吃飯了,他真是一點(diǎn)胃口也沒有。晚上姑姑送來了粥,齊曉說什么也要讓他吃點(diǎn)兒,他沒再固執(zhí)。
齊曉給他拉開小桌,盛好粥,他自己拿著小勺喝,齊曉知道感冒發(fā)燒的人嘴里寡淡,沒有食欲,就打開特意讓姑姑帶過來的小咸菜,他每喝兩勺,就給他夾一小塊放在粥上,夏陽這樣吃著覺得有味道多了。
他抬頭對齊曉說了句“謝謝!”
齊曉對他笑了笑,那笑不同以往,看起來格外溫柔體貼。
這會兒夏陽的心里和胃里一樣,都暖和舒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