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片刻安寧
走到門口,曲挽歌舒展了下身子。
不遠(yuǎn)處院中的拱門處,露了片青色衣角,男子翩翩而來,腳步輕盈,恍若踏風(fēng),面上半掩面具遮住了必然不菲的俊顏,唇角勾著,視線直視著倚靠在門檐伸懶腰的紅衣女子。
“看來恢復(fù)的不錯?!痹凭白叩角旄枭砬巴W〔铰模焓謸嶂掳?,淺淺勾起的唇角弧度更深,“是紫鳶將你照顧好?!?p> 紫鳶臉一紅,直接退下去,看那樣子應(yīng)該是跑去了廚房的方向。
“云公子......莫不是山野猛獸?怎么你一來,我身邊最貼心的小暗衛(wèi)就被嚇跑了呢?”曲挽歌調(diào)侃著笑道。
云景扶額,同樣笑道,“山野猛獸不知是不是,不過......我若是山野猛獸,你便早葬身在天幽巷的死衛(wèi)手中了。”
曲挽歌聳了聳肩,不可置否,半晌,她輕聲道,“多謝?!?p> “謝什么?”
“謝你特意帶人來天幽巷救我,謝你替我救了秦陌?!毖酆煷瓜?,睫毛搭在眼瞼處,曲挽歌的聲音小到聽不見,細(xì)弱蚊蠅。
云景抬頭望天,“我并非是救他?!?p> “那你是......”曲挽歌訝異。
回頭重新看著她的臉,云景一笑,笑容間帶著幾分惆悵,卻是不答她的話,而是道,“你好生修養(yǎng)吧,好好謝紫鳶,要不是她跑到領(lǐng)地大鬧我領(lǐng)主府,我也不會知道你去了天幽巷,更不會救下你們二人了?!?p> “紫鳶是我的人,我自會好好待她?!鼻旄栉⑽⑦凳?。
“既是大病初愈,需要修養(yǎng),我便不做打擾了?!痹凭包c(diǎn)頭,轉(zhuǎn)身離去,面具下的俊顏?zhàn)兓媚獪y。我是不想你,再承下他一份情,用命換的情太深,你要怎么去償還呢?不如不欠,這樣也好兩寬。
曲挽歌望著拱門處來的匆匆,去的匆匆的身影,嘆了口氣,云景這人,她也是看不透,本以為半坡山上學(xué)藝五年,到了山下,起碼能占據(jù)主動權(quán),如今,敵人在暗,她在明,周身諸多強(qiáng)者,自身諸多限制,當(dāng)真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娘親,她的娘親,挽歌要怎么......才能還我們母女一個公道呢?
清晨陽光和熙,照耀門前紅衣女子的絕色傾城的容顏上,揚(yáng)起片片霞光,端著菜回來的紫鳶,呆了呆,竟然是在門口站了許久。
“進(jìn)來吧?!鼻旄栉⑽⒁恍Α?p> 回過神來,紫鳶趕忙把飯菜放置在庭院的小桌上。
桌子是水泥砌成,簡單堅(jiān)固,桌旁還有四個水泥砌成的小石凳子,正好可以用來歇腳。
“這是云景給你的院子?”曲挽歌拿起碗筷,拉著紫鳶一起坐下,笑道,“這院子不大,但是讓人舒服,看來他對你還算不錯。”
紫鳶垂下腦袋,“小姐莫要笑話我,云領(lǐng)主給四大暗衛(wèi)朱雀玄武青龍白虎都各自留了個院子,領(lǐng)主是怕小姐在另外那三個院子不自在,所以把小姐送到了這兒來?!?p> “真的?”
“自然是真的?!弊哮S不敢去看曲挽歌的眼睛,只好一樣拿起筷子,開始吃了起來。
曲挽歌吃笑,卻也是不再過問。
后來幾日,云景每每來替她把脈的時候,神色都很是凝重,不過很快又會舒展開,讓曲挽歌不禁有些心虛。
按照道理來說,暗毒是她五年前就中下的,而且隱藏在渾身經(jīng)脈當(dāng)中,尋常懂醫(yī)的人把不出來,除非跟她師父一樣,毒術(shù)登峰造極才有可能。云景年紀(jì)輕輕,顯然不符合這個條件,可每每看他的眼神,總有一種被看穿到底的感覺。
“好了,再照著藥方喝小半個月,身體就無礙了?!痹凭笆栈厥?,緩步走到桌前,鋪紙,寫藥方。
曲挽歌從床沿起身,瞟了眼藥方,艷麗的小臉苦下,“云景啊,好歹你我算是朋友一場,要不要每次都用這么苦的藥,你這是公報(bào)私仇吧?”
云景放下筆,朝她挑眉。
“你我......有什么仇嗎?”
曲挽歌一噎,卻是瞪圓眼睛,指指那張還未寫完的藥方,“黃蓮,決明子,龍膽,你這哪里是喂藥,分明就是要命!”
云景失笑,“這幾位藥都是清熱解毒,你現(xiàn)在必須要用,效用最好了?!?p> 曲挽歌翻了個白眼,卻是不再說話,算默認(rèn)了云景的話。她雖素來對醫(yī)術(shù)不感冒,但對毒術(shù)卻是精通,可以說,當(dāng)今世上,除了那幾個老家伙外,年輕一輩,還真沒有幾個能跟她比毒的,自然知道她如今這身子,吃這些藥是百利的。
可醒來兩日,每天的藥一天比一天苦,再堅(jiān)毅的心志,她都忍不住要吐槽兩句了。
當(dāng)然,也就是吐槽吐槽,為了自己的性命,藥,咱還是要吃的。
一屁股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曲挽歌雙手杵著臉蛋,生著悶氣。
看著她這幅樣子,云景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只是無人看到,那深不見底處,一閃如同流星飛逝的憐惜。
“小孩子似的。”
曲挽歌又瞪了他兩眼。
筆墨揮手間過了半晌,云景把藥方寫完,交給紫鳶拿下去煎藥,曲挽歌一想離喝苦藥湯子的時間又近了些,整張小臉都黯淡了些。
云景一掀衣擺,坐在了她身旁,不知從哪變出一碟子果脯。
曲挽歌眼睛亮了亮,伸手去拿,卻叫云景躲開了,怒目嗔視。
“吃完藥,才能吃?!痹凭懊奸g一挑。
“無聊?!鼻旄杵策^頭去,視線卻是不斷瞟到那碟子果脯上頭。
云景微微沉默許久,“你醒來有兩日了,昏迷五日,算起來在我這已經(jīng)有七日的功夫,有什么打算?!?p> 曲挽歌不語,她不久前才知道,現(xiàn)在她所處的地方雖屬天獸令暗衛(wèi)地,可卻不是在地下的領(lǐng)地中,地下領(lǐng)地常年不見光,而這處院子光線極好,但是不曬,據(jù)她估計(jì),應(yīng)該是在東湘邊上一處的偏院。
正因?yàn)槿绱耍挪恢?,又在這里住上了兩天,可住的越久,有些事就耽擱的越是厲害。
她和曲丞相相約滴血認(rèn)親的日子就在三日后,到時候她如果不到場,那么恐怕這輩子都不能再有回丞相府的機(jī)會。
“我想,最多明日,就帶著四大星衛(wèi)回荷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