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言罷,又拼了命的磕頭,連地上都開始有了血跡。
寧衍有些恍惚,“為何找我?”
“公子入宮以來,只同您交好,奴才也沒其他人可找了啊。”
“你自己要來的?”
“公子恕罪,”小侍一把鼻涕一把淚,有點哽咽,“我家公子臥病在床,奴才實在是病急亂投醫(yī)了?!?p> 寧衍對上他哭腫的雙眼,他立即低下頭去,畏懼般微微顫抖起來。
“走吧?!睂幯車@了口氣,微微憐憫,心中卻不合時宜地升起了狐疑和異樣。可那小侍實在哭的太慘,他搖搖頭,把那點心思拋之腦后,率先走了出去。
“公子,公子!”侍書不贊同地叫了兩聲,無果后狠狠瞪了跪在地上的小侍一眼,小跑著跟了上去。那小侍瑟縮地站起來跟在后頭,微微斂去了眼中的閃爍之色。
……
宮里觥籌交錯,洛云生借故出來透了口氣,卻不知為何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好像有什么要發(fā)生似的。
夜空濃如墨汁,片片烏云遮擋住殘月。樹與影黑漆漆的,交織纏繞成一團模糊斑駁。
“云生,”洛云白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怎么魂不守舍的?”
洛云生眼皮又跳了一下,她若有所思般喃喃道,“是要出什么事了嗎?”
“什么?”洛云白沒聽清楚,又反問了一遍。洛云生搖搖頭,可眉頭還是深鎖著,忽的,她突兀問道,“聽說今晚太醫(yī)院都空了?”
洛云白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赫貴君提議的,算是集體給后宮的君妃都診診脈,以防身上出些什么病痛拖著久病難治?!?p> 赫貴君,是洛景的父君。
“太醫(yī)院里空無一人?”
“大抵還有幾個小藥童留著?!?p> 四周黑惻惻的,平白無故的,洛云生打了個寒噤,心里那股子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深。
她手上打了個手勢,暗夜里便有一個黑影顯了出來,抱拳跪地,“殿下?!?p> “影一,去守著寧公子?!甭逶粕鷽]看她,負(fù)著手,聲音冷酷到幾乎無情,“有威脅的,當(dāng)即處決。”
“是。”那道聲音機械到毫無感情,身形一晃便消失了,仿佛根本沒出現(xiàn)過。
“是不對勁嗎?”洛云白問道,隱隱的覺得她們之前的想法是不是完全錯了。
洛云生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角,“有備無患,但愿是我想太多了。”
…………
雕花砌玉的大房間里奢靡卻冰冷得幾乎沒有人氣。寧衍站在門口,卻沒進(jìn)去。
屋內(nèi)熏香云霧繚繞,摻雜著一絲絲藥草味。顧輕音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輕搭著的手腕蒼白伶仃,面色更是灰白,幾乎下一刻便要去了一般。
他轉(zhuǎn)頭,看到門口站立著的寧衍,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卻好像連笑一下都費力,用力咳了起來。
“咳咳咳……”
寧衍驚訝于他如今的慘相,那個昔日高傲的京城三公子之一無論如何也難和這個纏綿病榻的人重合在一起。
他幾乎眩暈,聽到有個如游絲般的聲音說道,“怎么咳咳……不進(jìn)來,是不是很驚訝咳……我怎么變成……變成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p> 神智清明時,寧衍已然站在了床前,他心內(nèi)大駭,眼里不自覺地帶上了戒備,下意識地屏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