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磊,動作快點,后面還有很多呢,注意質(zhì)量和速度”,黃師傅高聲手忙腳亂的說著。
“哎,知道了,黃師傅”,我高聲的回了句,動作速度加快了許多,裝盤,點綴,上菜,看似簡單,’酒樓結(jié)婚,也意味著有好幾家喜結(jié)連理,同樣的我們痛并快樂著,痛是太忙了,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在燥熱的廚房里感覺我的水分都揮發(fā)干了,快樂的是這么多的新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忙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我抽空喝了一大口的水,
“咕嚕咕嚕”,喝了水可以說是原地滿血復(fù)活。
“咔嚓”,盤子摔碎的聲音入我的耳中,在后廚,摔破鍋碗瓢盆簡直再正常不過,但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的盤子摔破的聲音顯得格外深沉,有些厚實得感覺,一般來說盤子摔碎的聲音很清脆,這時,我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黃師傅停止手上的工作走了過去,我愈發(fā)的感覺不妙,我沒有過去,接下來越多的人停止手頭上的工作,朝著聲音源頭過去,這時候我才慢慢的走過去,我想著希望不是什么壞事。
“林致遠(yuǎn),你怎么回事,你知道這菜多少錢么?”,蒸籠主管的呵斥聲充滿了喧鬧的后廚。
我看了一下,是一條野生黃魚,我記得外面點菜區(qū)域的海鮮池上寫著售價為165元/條,當(dāng)時我就蒙了,1 65塊錢相當(dāng)于我們每人兩個月一大半的暑假工資。
這時,我看到劉廚走了過來,不,應(yīng)該說是跑著過來的,詢問了一下情況,之后看了一眼摔的稀巴爛剛蒸好的野生黃魚,又看了一眼茫然的林致遠(yuǎn),在看了看看熱鬧的我們。
劉廚沉思了一會說:“先都回原來的崗位吧,林致遠(yuǎn)這里你先收拾一下,下班的時候來我辦公室一趟吧,蒸籠主管,這野生黃魚重新做一條吧,速度快點,不要讓客人催了,好了就先這樣,都散了吧散了吧,啊”。
“知道了”,茫然的林致遠(yuǎn)和蒸籠主管同時回應(yīng)到。
直到下班之前,我都在想這件事情該怎么去處理又或者說是該怎么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了,畢竟林致遠(yuǎn)是因為跟我進來的,如果我當(dāng)初沒有跟他們提這件事的話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這個狀況。
下班后,我和杜撰,郭躍還有林致遠(yuǎn)四丫一起來到辦公室,這時我才看到辦公室的三個位置上都有人了。
一個是白衣,白帽,領(lǐng)口,袖口,和左胸胸口袋有些特殊的花紋的劉廚。
一個是剛開始領(lǐng)我們進來的,有輕微的啤酒肚,充滿了自信的朱經(jīng)理。
一個是留著光頭,很精神,比較高,透著一股子的自信也多了一股子的威嚴(yán)的‘萬川酒樓’的光頭老板。
就是這三人撐管著‘萬川酒樓’的后廚,人事,和經(jīng)營,我們背后都叫他們‘三閻王’或是‘三人幫’,就是不知道他們知不知又或者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扣,扣”,雖說門是開著的,但最起碼的進門先敲門要做到,再者也可能會起到其他一些輔助的作用。
“進來”,是劉廚的聲音。
我們四丫一進去,辦公室的空間一下子就變得擁擠起來,我就先讓郭躍和杜撰先出去,給了他們一個放心的眼神,就把門關(guān)了起來,我就和林致遠(yuǎn)留了下來,當(dāng)然這一切都落在‘三閻王’或是‘三人幫’的眼里。
“好了,說說怎么回事吧”,光頭老板先發(fā)話了,畢竟這里是他的地盤,當(dāng)然他做主。
“是這樣的……”,劉廚就把從蒸籠主管聽過來的經(jīng)過和結(jié)尾一一說明。
“那既然這樣的話,這道菜要165塊錢,得從你的工資里來扣了,按照之前我們說好的一個月工資100來看,工作日期到期結(jié)束后你就只能得到35塊錢的工資了”,朱經(jīng)理說到。
“劉廚,我……”,我一聽要完,立刻輕輕拽了一下林致遠(yuǎn),林致遠(yuǎn)也就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畢竟這里是這家酒樓的中心,在人家地盤上,沒聽完領(lǐng)導(dǎo)的發(fā)言總是不好的。
光頭老板的手在桌子上依次從小拇指到大拇指有節(jié)奏的敲著,氣氛緊張,我暗自咽了口口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大概過了五分鐘之后,光頭老板說:“這樣吧,林致遠(yuǎn)你就按野生黃魚的進價價格138塊錢賠償吧,至于那27塊錢我也不差,當(dāng)然要是那27塊錢可以讓我發(fā)財?shù)脑捨疫€是會要的”。
“可以讓我說一句話么”,一直在旁不曾說話的我終于不容易的說了一句。
“你說”
“是這樣的,我想把這138塊錢平攤給我,杜撰,郭躍和林致遠(yuǎn)四人,一人平攤34.5塊錢,這樣可以么”,我一股腦的說出來。
“呵,我為什么要答應(yīng)你?雖說你從一進門的動作,還有你之前的眼神我都看在眼里,也挺看好你的,但我想這并不能成為理由吧?”,光頭老板戲謔的說到。
“因為我們四丫是兄弟,是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我們四丫說過有福同享,自然也要有難同當(dāng)”,我看著光頭老板的眼睛說到,當(dāng)然我并不是真的看光頭老板的眼睛,而是眼睛的周圍,比如眉心,眉毛,睫毛等,來分散我的注意力,畢竟光頭老板的眼神太犀利了。
“燁磊,你……”劉廚和朱經(jīng)理一同說到。
“不礙事,不礙事,好,那我就看在你們有難同當(dāng)?shù)拿孀由习堰@138塊錢平攤給你,杜撰,郭躍還林致遠(yuǎn)四人,朱經(jīng)理明白了么”,光頭老板說到。
“是”,朱經(jīng)理心到:誰叫這里是你的地盤呢。
而我和杜撰,郭躍,林致遠(yuǎn)在回家的路上把這事說了出來,跟杜撰和郭躍說你們不會怪我吧,結(jié)果召來一頓亂捶。
杜撰把手枕在后腦勺說:“害我和郭子在外面瞎操心,沒事就好咯,不就三十幾塊錢么,無所謂啦”。
郭躍雙手插褲子口袋說:“就是,不就三十幾塊錢么,無所謂啦,再賺就是了唄,可惜那條野生黃魚,撿回來洗洗再吃也好哇”。
聽杜撰和郭躍這樣說我心中一暖,隨機想起了什么,我就跟他們說等一下,到附近的買點東西,大概三分鐘我就回來了。
“來,致遠(yuǎn),手伸出吧”,我說,
“干嗎,諾”,林致遠(yuǎn)伸出左手來,
我說:“不是這只,另一只”,
林致遠(yuǎn)遲遲不肯伸出右手,杜撰察覺到古怪,就偷偷的跑到后面,把林致遠(yuǎn)的手強行得伸了出來,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右手每個手指上都一道紅色的印子,一條盤子的弧線整齊得排在林致遠(yuǎn)的手指上。
“說說吧,怎么回事”,我說。
“還不是因為上菜的時候只有一條抹布了么,出菜又急,我干脆直接用手了,開始還沒什么事的,后來越來越燙,盤子太燙了,我想著這東西千萬不能松手,否則就完了,結(jié)果,它真就完了”,林致遠(yuǎn)說完還拍了拍手,這一拍疼的他哇哇大叫。
“早知道你不是那種會出狀況的人,幸好也就一條野生黃魚,要其他更貴的,我看把我們四丫買了都不夠”,我一邊說著,已一邊拿出剛買的燙傷藥。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下”,我說。
“嗯”
我小心翼翼的涂抹著林致遠(yuǎn)的手指,說:“之前我就看到你手怪怪的,沒想到還真是,看你下回還敢不敢了”,我抬頭看了看林致遠(yuǎn),他好像哭了,不知道他為什會哭,可能是因為傷口抹藥的時候疼吧,也可能是因為有我們這幫為他著想得兄弟們而開心的哭吧。
“瞧你那樣,咋還哭上了呢”,杜撰笑嘻嘻的說。
“要你管”,林致遠(yuǎn)一抹眼淚說到。
……
路上我們四丫一人喝了兩瓶五星啤酒,我扶著杜撰,杜撰扶著郭躍,郭躍扶著林致遠(yuǎn),林致遠(yuǎn)用他目前僅能用的一只手扶著一塊三毛一瓶清爽的五星啤酒。
四人走在大馬路的中央,豎起中指高聲到
“工作!真雞兒操蛋”。
燈光與夜光交錯映出我們彼此攙扶的背影,顯得那么的純粹且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