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
“仙脈已經(jīng)全部進入竹兒體內(nèi),我用仙力將它穩(wěn)固在竹兒血脈中,再加上藥物調(diào)理,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問題。”
“這就好……”明啟幽幽嘆了口氣,收回香爐,看向池中。
莫禾雙目無神,整個人毫無生氣,宛若死尸,雙手卻依舊緊緊抓著池邊,機械地喊著:“莫燃,救我!……”
“唉!是我們對不起你,可是只有這樣才能救竹兒,莫禾,愿你來世投個好人家,莫要再遇到我們!”明啟走到池邊,蹲下將莫禾抱了出來。
“你準(zhǔn)備怎么處理她?”明蕓看到莫禾干枯如柴的樣子,不忍地轉(zhuǎn)過頭去。
明啟抬頭閉上眼睛,又嘆了口氣:“唉!事已至此,唯有將她丟下不歸崖,再告訴師兄們,說她畏罪潛逃,了無蹤跡,去求個罪,如此方能掩蓋我們的罪孽。”
明蕓將莫竹平放在床上,走到明啟身旁,輕輕摸了下莫禾額頭干涸皮膚。
莫禾感受到那冰冷的觸感,厭惡地微微轉(zhuǎn)了下額頭。
明蕓眼淚霎時就落了下來:“莫禾,對不起,師娘對不起你……你是個乖巧的孩子,今日這一切都是師傅師娘所為,與莫竹無關(guān),她毫不知情。你要恨就恨我們,若有一日你冤魂歸來,我和明啟的命你隨便拿,只求你能放過莫竹,她天生命苦,好不容易才像正常人一樣活了下來,你跟她是好姐妹,你也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的,不是嗎……莫禾,師娘求你了!”
“好了!現(xiàn)在再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明啟有些煩躁地轉(zhuǎn)過身去,疾步走出房間。
黑夜無月,整個長云殿空空蕩蕩,一片幽黑。
明啟抱著莫禾沿著小徑穿上一處斷崖。這斷崖名為不歸崖,崖壁陡峭,又極其深邃,即便修仙高手從此墜落都非死即傷,崖谷又是一片原始林地,地勢復(fù)雜,從外難以進入,且惡獸眾多,尸骨不過三日就會被啃食殆盡,可謂有去無回。
明啟抱著奄奄一息的莫禾跪在崖邊,失聲痛哭。
莫禾冷眼看著這一切,直到明啟重新站起來,雙臂一揮,身體失了重,砸過崖壁上的枯枝往下墜去。
她已經(jīng)麻木到感覺不到痛楚,只期盼著能快點到達(dá)崖底了卻這卑微的一生。青云宗沒有人會在乎一個叛徒的生死,莫燃也會因為自己的叛逃而鄙視于她。
再見了,我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翰云宗。
莫禾閉著眼,迎著風(fēng),感受著溪風(fēng)山最后的溫度,那是寒冷徹骨。
正當(dāng)她絕望無欲的時候,一個人影從不遠(yuǎn)處飛來,有力的臂膀抱住她殘破的身軀,借力飄下山崖。
“莫燃……”莫禾呢喃著,除了他,她想不出還有誰能救她。
然而待她睜開眼,卻只看到一張銀色的面具。
面具身形很快,幾個跳躍便已遠(yuǎn)離山崖,來到一處山洞。
洞內(nèi)火光閃爍,似是有人在等在那里。
“你終于來了?!笔菋趁牡呐暋?p> “喏,這便是你想要的!”面具的聲音很好聽,莫禾覺得好像在哪聽過,卻又想不起來。
“呵,王多財,你真當(dāng)打發(fā)要飯的,我要的是莫竹,你給我整一老太太,巴不得我早些死了好頂替我的位置是不是?”女人厭惡道。
“這可不是老太太,她只是仙脈被全部抽干才會變成這副模樣,真實年紀(jì)也就十五六歲,等你仙脈轉(zhuǎn)移過來,用了她的身體,她就能恢復(fù)年輕美貌,你又不虧?!?p> 原來是為了我的身體!莫禾心中冷笑,她是該說自己上輩子造了孽還是該說自己上輩子作了福,整個人成了寶,仙脈被抽不說,連這半死不活的身體也有人要。
“我不要,這張臉怎么看都比不上莫竹,跟我的也差遠(yuǎn)了,你去把莫竹給我弄過來!”
“晚了,莫竹已經(jīng)吸收了她的仙脈,現(xiàn)在就是個正常人,再要抽出仙脈費時費力,且以她的體質(zhì)怕是半途就一命嗚呼。這邊有個現(xiàn)成的你就拿來用吧,依我看,她頗有根基,比莫竹更適合你?!?p> “用了她的身體,我魔族第一美人的稱號豈不是要易主,我不要,你給莫竹給我弄來,我這靈丹妙藥多的是,吊她半天命還是可以的。”女人繼續(xù)道。
看來她是落到魔族人手中了。莫竹心想。
“你別得寸進尺??!誰讓你早不來,現(xiàn)在莫竹剛獲得新生,那倆人看得緊,我一時半會兒可沒機會,且看你這狀況,也維持不了多久了,不過三五天你這身體就要爛掉,到時候再換可來不及了。我可跟你說,我只有今夜有時間,你不要她,我也不幫你護法了,你就爛死在這溪風(fēng)山上算了?!泵婢卟荒蜔┑馈?p> 女人終于妥協(xié):“算了,保命要緊,你,你給我護法,待我身體痊愈,我封你做總舵主!”
“總舵主?”面具頗有些不屑:“你別太把自己當(dāng)根蔥,總舵主的任命只有魔君有資格,你這個長老,還不夠格!”
“魔君?”女人冷笑:“早在十六年前他就已經(jīng)死了,你還惦記著他。如今魔族散亂,你能有我護著就知足吧!”
一陣沉默后,面具道:“不跟你廢話了,開始吧!”
莫禾聽到句話聲音猛的一顫,她哪怕死,也不能這般死法,若是被魔族之人用了身體,她豈不是要被落實罪名??v然要死,她也不能破壞自己在莫燃心中的形象。
莫禾咬咬牙,眼看面具就要走到她身邊,使足了全身力氣,抓住身旁一塊石頭,砸向自己腦門。
“咻——”
一根細(xì)針穿破空氣扎在莫禾手腕,她手一軟,石頭沿著耳邊掉到地上。
“好險!”面具噓了一句,手上動作麻利又往莫禾身上扎了幾針,這下,她徹底不能動了。
莫禾只能瞪大眼珠,看著面具拿出同明啟那里相似的一只爐子,默念口訣,接著,一縷縷黑絲穿過香爐流向莫禾眉心。
鉆心蝕骨的痛順著腦際慢慢往下轉(zhuǎn)移,她空涸的經(jīng)脈開始被股股黑絲占領(lǐng),比剛剛還要濃烈的劇痛充斥著她的全身,莫禾嘶啞的慘叫穿過山洞驚起一片鳥聲,卻迅速被面具一根銀針封住,她干巴巴地張大了嘴,承受著這無法拒絕無法發(fā)泄的痛,直到香爐中的黑絲越來越少,最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