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如弈非白所料,凄紅娘才剛出了山,止水蘭亭山前便已來了不少不請之客。里屋里卦千機三人還在推算著四印方位,不易打擾,弈非白就直接攜了半?yún)⒓t塵出去會客。
止水蘭亭雖是亭名,卻也是山名,弈非白居此山山腰,山口至山腰之間布滿陣法。來人不敢硬闖,放出了求見之言后,也只得在山腳候著,待這主人家出來。
不一會兒,便聞一陣輕聲入耳,隨風(fēng)而至,散在人群中,“弈某這止水蘭亭向來冷清的緊,諸位今日突然來訪,我這茶水未煮,客室未掃,招待不周,還望諸位見諒?!痹捯粢宦洌瞬怕读嗣?,弈非白一手捻子,立在眾人面前。
一行人來勢洶洶,顯然不是做客的,不過弈非白此等禮態(tài),加上其在武林中極好的名聲,倒也沒人愿意去拂他的臉面,所為何事二方都心知肚明,既然還未挑明,這該客套的還得客套。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推了一個比較有話語權(quán)的人出來搭話。
“是我等不請自來,打擾了先生才對,哪能怪罪先生?”出面的是道靈一脈鬼畫師。
“哦?那諸位不請自來,所為何事呢?”依舊不急不緩的語調(diào),卻讓鬼畫師有了不小的壓力。這不請自來四字咬的很重,那雙平靜的眼眸似乎能探到他心底,將最深處的心思攤在面前。鬼畫師望著弈非白正思考著如何回話,一邊思考一邊不由得飛了思緒。
好在背后有人伸手戳了戳他,這才回了神,雙手微握,手心里還留著余汗,當(dāng)下也不敢大意了。
“我等是為了數(shù)劍鋒評劍大會之事而來。”鬼畫師拱手,下意識避開了面前人的雙眸,“一場評劍大會,我等皆有親友命喪其中,不可能不聞不問。然而數(shù)劍鋒已毀,無任何可疑蹤跡可尋,知曉先生從中險歸,特來問個究竟,不知先生能否如實相告?”
“自然?!鞭姆前最h首,“數(shù)劍鋒之禍,是早有布置,為人禍?!?p> “何人所為?”
“弈某也不知曉。”
人群頓有些躁動,不過鬼畫師也早料到問不出來什么,也只需確定是人禍就夠了。
“實不相瞞,我等皆收到消息,此禍,同妖女凄紅娘脫不了干系。有人說見先生帶那妖女來了止水蘭亭,我等這才趕過來問個明白?!鞭姆前椎拿枺粫r半會兒他們是撼動不了的,不過凄紅娘卻不同,本就帶著不好的風(fēng)評,還在此次風(fēng)波中染塵,避無可避被推在了風(fēng)浪尖上。
“先生高潔,莫讓這等妖女,壞了先生的名聲?!?p> “哦?那敢問各位可是見著我?guī)е嗉t娘回了止水蘭亭?”弈非白輕笑,他們回來所走的都是小徑,在加上止水蘭亭地處偏僻,若非是刻意關(guān)注,應(yīng)是不清楚他們幾人的。唯一會注意他們動向的,恐怕也只有幕后相關(guān)的人了。
掀風(fēng)起浪者,會混在這群人中間么?
掃了一眼人群,手中棋子圓潤,映著面前百態(tài)。沒有誰親眼見到,卻都愿意為了這一個口頭消息尋上門來。說是為親友之死而來的有之,想挑起風(fēng)雨的有之,想借此立威謀利的有之,形形色色混在一處,看似一臉正色計天下蒼生,實際不過是水中浮葉,哪里有風(fēng)吹,便往哪里跑。
“我等雖未親眼瞧見,但是以防萬一……”
“凄紅娘不在此處,你所聞不過謠傳而已?!惫懋嫀熯€想深究,弈非白卻不再給機會,直接否認(rèn),人群登時又炸開來。
一部分人還是保持觀望,但急躁的已經(jīng)開始鬧騰。
“你說不在就不在,我們憑什么相信你???”
“是啊是?。∫娌辉谀阕屛覀冞M去搜一搜??!”
“是不是跟那個妖女有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
“……”
“大家靜一下啊……靜一下靜一下……”場面混亂,鬼畫師面上給弈非白投了個抱歉的眼神過去,心中所想?yún)s是與面皮上的表現(xiàn)截然不同。這帶頭的有幾個也是他事先偷偷安排的,在來的路上便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眾人之怒易激,卻難平,只要凄紅娘在此,弈非白就必須把她給交出來。
不過,他們沒想到,此刻凄紅娘早就跑沒影了。也有聰明的知道去封堵后山,卻是晚了,人家早已入了北道,朝著三清天去了。
兩方均不相讓,場面頓陷入僵局,這邊人群鬧哄哄的,弈非白卻還是低眸撫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僵持不下間,突來一陣酒香襲鼻,芳香四溢,好不醉人。
“不過道聽途說,還敢理直氣壯堵人家門口,長的還是個人樣,做的事卻不如我養(yǎng)的狗啊?!币粋€青衣男子踏葉而來,其后,跟了一條金色大犬,在這男子說完話后,這狗還好似聽懂了一般了,應(yīng)和得叫了兩聲,氣的一群人臉都綠了。
正想回嘴,待瞧清這人面相,又生生把辱罵之語咽了回去。
玉蟾本是山林客,半生癡纏卻染塵。一笑歸來,身如蟬蛻,首如龜縮,早不似故影。
微飲忘憂蟾林居,閑話三談三當(dāng)家。青衣伴金犬,腰帶玉蟾鉤,是這人的標(biāo)志。
閑話三談為江湖酒客聚集所成一勢力,人人好酒。因著飲酒者大多豪邁,閑話三談在武林風(fēng)評也頗為不錯,交際頗廣,三位當(dāng)家實力不俗,又頗未護短,故而也沒多少人愿意去招惹。
酒是好酒,不少人臉上有已經(jīng)染了紅。金色大犬撥開人群,給蟾林居開了道,這人還似是醉酒模樣,腳下還打著轉(zhuǎn)兒,晃悠了好一會兒才在人群前站定,夾在了弈非白和人群中間。
心里頭還迷惑著這位又要干什么呢,他就已經(jīng)指著人鼻子罵起來了。
“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啊,人家弈先生什么樣的人你們不清楚么?被一個似是而非的消息騙的團團轉(zhuǎn),你們確定你們頭上是人頭不是豬頭?看著是一張人皮怎么皮下這么臭的?你們……”
話是越罵越難聽,聽的人也怒,也有人想罵回去,還沒開口便瞧著蟾林居手上一揮,一條鞭痕便出現(xiàn)在那幾人臉上,還打掉了幾顆牙齒,混了血掉在塵里,沾了滿滿的灰。
“還有誰想說話的?”蟾林居打了個酒嗝兒,雖說是一副醉酒模樣,打人卻還是挺準(zhǔn)的,一雙迷蒙醉眼望著面前人群,帶血的長鞭一甩一甩的,頓時就沒人再敢吭聲了。
眼見眾人老實了,蟾林居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有空在這兒鬧騰不如去找找線索,人都不在山上你們鬧個屁?!?p> 隨后一鞭子揮在一旁的巨石上,伴隨著山石崩裂之聲吼了一聲“滾!”,這才把這群找事的給趕走。
“哈!這回是你欠我的了?!比艘焉⒈M,蟾林居才回了身,指著弈非白的鼻子大笑,還未笑兩聲就突然倒了下去。
……
“前輩,這……”半?yún)⒓t塵一臉茫然。
“無妨,他睡著了?!?p> “……”
而就在止水蘭亭鬧了這一出之后,染鋒殺手榜第二位蘇小放出風(fēng)聲,誰動凄紅娘,便是跟她作對。
護短是護了,不過囂張如此,引了不少人不滿,說凄紅娘是真兇的人倒是更多了,想私下了了她的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也得虧人已經(jīng)趕去了三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