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交易
夏侯軼將酒杯遞給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干笑兩聲,道:“你別那么看我,我也只在私下里這么叫你。”
傅晏清想起上次在宮宴上,他當(dāng)眾叫她“小啞巴”,頓時(shí)一口氣提上來,將卡在喉嚨里的梅子咽了下去,她指著他的鼻子道:“私下里?你想告訴我皇宮是你家?”
夏侯軼眼一瞪,連忙道:“唉唉唉,這話可說不得。再說,我那次是見著你太激動了,一時(shí)失態(tài),別那么小氣嘛?!?p> 傅晏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跳過這個話題,道:“你來找我干什么?”
夏侯軼嘿嘿一笑,幫她把酒杯倒?jié)M,道:“小啞巴,你說,咱倆是不是鐵哥們?”
傅晏清白他一眼,道:“誰跟你是哥們?你姓夏侯我姓傅,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
夏侯軼絲毫不介意,繼續(xù)討好道:“那咱倆那么久的交情總不是假的吧?好朋友有難,你是不是得幫?”
傅晏清看著他,想到最近發(fā)生的事,忽然一笑,道:“既然你都這么說了……”
夏侯軼聞言,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傅晏清把后面的話接上:“那我有麻煩你是不是也要幫我?”
她剛說完,夏侯軼立刻跳起來,道:“成交!”
傅晏清嘴角拉下,有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
夏侯軼湊到她面前,一本正經(jīng)的道:“傅小姐,太子遇害一案,從現(xiàn)在起,鄭重的交給你了?!?p> 傅晏清仿佛看到一堆名叫“麻煩”的生物狂笑著向她奔來。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夏侯軼立即制止她,道:“哎,剛剛說好了的,你幫我我?guī)湍??!?p> 傅晏清擺手道:“我沒什么需要你幫忙的,交易不成立?!?p> 夏侯軼道:“怎么可能,緹南的事我可是聽說了的,你確定不需要我?”
傅晏清笑,道:“緹南的事歸傅寒霆管,與我無關(guān)?!?p> 夏侯軼思考了一會兒,摸著下巴道:“其實(shí)我這也是在幫你?!?p> 傅晏清呵呵一笑,道:“幫我?幫我找麻煩?”
夏侯軼道:“我知道太子的事,你也有參與,而且,目前最沒嫌疑的就是你和葉淮止?!?p> 她有參與?她連太子這號人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參與?難道與原主有關(guān)?
傅晏清輕笑一聲,道:“就因?yàn)槲覀儾辉诰熌希俊?p> 夏侯軼嚴(yán)肅道:“因?yàn)槲蚁嘈拍?,而且以葉淮止的為人,太子已經(jīng)有人在查,被廢是遲早的事,他不會在這時(shí)候殺人?!?p> 傅晏清沉默了。
夏侯軼又道:“因?yàn)槌鍪碌氖翘樱罄硭律偾涞纳矸莶粔?,皇上已?jīng)讓葉淮止協(xié)助大理寺查案了。”
傅晏清搖了搖酒杯,笑道:“既然這樣,你還來找我干什么?有葉淮止在,你還怕查不出來?”
夏侯軼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道:“因?yàn)槿~淮止姓葉,而這個天下也姓葉?!?p> 傅晏清正視他的眼睛,道:“你是怕,他查出什么,會隱瞞不報(bào)?”
夏侯軼低了頭,道:“他畢竟是皇室。”
傅晏清笑道:“可爺爺剛剛還跟我說了,不能參與,況且皇上那邊也不會準(zhǔn)?!?p> 夏侯軼笑,道:“不,只要你去,皇上就會準(zhǔn),因?yàn)槟闶歉店糖濉!?p> 傅晏清聽他這么一說,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敢情傅晏清這個身份特好辦事?
他松開傅晏清,站直身子,無賴地笑笑,道:“至于傅爺爺,反正你平時(shí)也總忤逆他,我想他老人家也習(xí)慣了?!?p> 傅晏清一笑,垂下眼眸,道:“好,成交?!?p> 夏侯軼一把摟住她,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袖手旁觀的?!?p> 傅晏清內(nèi)心一個白眼:我倒是想,可你們不給我機(jī)會啊。
傅晏清扳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那現(xiàn)在輪到我了?!?p> 夏侯軼干笑道:“你剛剛不說沒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傅晏清咧嘴一笑,道:“我騙你的?!?p> 她將身子往后倒,靠在樹干上,笑呤呤的道:“我要你幫我查留觴閣?!?p> 聞言,夏侯軼臉一黑,道:“留觴閣?你沒搞錯吧?你知道有多少人查它,都無功而返嗎?葉淮止那種人都查不出來!”
傅晏清瞇眼一笑,道:“所以我才找你。”
夏侯軼一咬牙,道:“行吧,不過你也別指望我能查出什么來?!?p> 傅晏清道:“沒關(guān)系,你有線索就來找我。”
夏侯軼摸了摸頭,猶豫道:“那什么……你打算什么時(shí)候進(jìn)宮?”
傅晏清瞟他一眼,道:“夏侯府這么著急,難道……”
“胡說什么呢!”夏侯軼連忙打斷她,道:“太子是皇后的兒子,皇后姓夏侯,夏侯府能對太子做什么?”
“你說的對?!备店糖逵檬謸沃槪犷^道:“我明日就進(jìn)宮?!?p> 夏侯軼打量著她,總覺得她話里有話。
傅晏清一挑眉,道:“你還不走?”
夏侯軼摸了摸脖子,眼睛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停在石桌上的冰梅子上,他有些尷尬的道:“那個,梅子不冰了。”
傅晏清一臉疑惑:“?。俊?p> “嘿嘿,我拿走了。”說完,他將一碟冰梅子端起,轉(zhuǎn)身向外跑去,跑到門前時(shí),又回過頭來,沖著傅晏清揮揮手,道:“再見,小啞巴?!?p> 傅晏清一臉平靜的看著他離開。
她摩挲著手中的酒杯,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細(xì)微的笑。
這個夏侯府還真會給自己省事。太子入牢前,知道太子作亂無數(shù),大勢已去,于是不管不顧,任憑太子淪落至此。太子遇害后,又將事情往外推,生怕與太子沾上半點(diǎn)關(guān)系。
想來也是,皇后還有一個九皇子,夏侯府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傅晏清不由得感嘆,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她招手,喚來枯雨,問道:“傅寒霆呢?”
枯雨道:“世子在臨茯閣?!?p> 傅晏清道:“你去告訴他,讓他待會陪我出府一趟。”
“是。”枯雨退后幾步,轉(zhuǎn)身向著臨茯閣去了。
傅晏清又喚來一個叫憐芙的婢女,吩咐道:“你去庫房取些銀子來,拿多點(diǎn)?!?p> 憐芙應(yīng)下離開。
吩咐完事情,傅晏清長吁了一口氣,靠在樹干上,仰視著滿樹繁花。
垂枝櫻的花期在四月至五月之間,這一棵因?yàn)榉N在北方,花期往后延了一月有余。現(xiàn)值六月中旬,正是開的燦爛的時(shí)候。
傅晏清想起她小時(shí)候,家里后院中也種著這樣一棵垂枝櫻,聽家里的老人說,那是她爸小時(shí)候種的。
垂枝櫻存活率很低,這棵樹長到這么大很不容易,想必原主也花了一番心思。
傅晏清輕笑,低聲道:“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