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城下起了鵝毛大雪,一連數日,城里城外一眼望去,一片銀白,地上松軟的雪層堆起到一個成人膝蓋那么高。
城外一只打著魏家旗幟的商隊遠遠而來,馬匹車輛行得極其吃力,大口的白氣從拉車的馬嘴中和鼻孔中吐出,看得出就這樣的天時路段,他們也趕了不少路,可是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魏遠在車廂內烤著炭火,閉目養(yǎng)神,突然問道:“還有多遠?”
厚重的簾布被一只滿是老繭的手掀開,看得出這手經常持刀握劍,一張滑稽的老臉探進來。
“還有三里路!就快到了,世子。”
魏遠輕輕嗯了一聲,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一片銀白的盡頭,出現了楓葉城黑色高聳的城墻。
……
楊思恩坐在碳火旁烤著手,林起鳥一手串著一支被烤得油脂四溢的臘腸,得意的哼著小曲兒。
“哼,你個懶鬼,就天天賴在我家里混吃等死,爹爹也不給你安排個事情做,叫你幫我烤個臘腸都不干,等會兒你別想吃!”
楊思恩癟癟嘴:“誰稀罕吶!你瞧瞧你,一個冬天養(yǎng)一身肥膘,到時候有你嚷嚷的,好看的衣裳都穿不上?!?p> 這把林起鳥這小丫頭氣得,正要跳腳懟回去,就有個小丫鬟跑進來,
“楊公子,有客人求見!”
楊思恩撐著膝蓋起身,舒服的嗯了一聲:“等會兒回來跟你這臭丫頭吵!”
“呸!你才臭丫頭嘞!”
跟著那丫鬟出了庭院,問道:“是何人吶?”
“奴婢不知道。”
楊思恩也就不多問了,向著正廳走去。
到的時候詫異的發(fā)現是天狼三兒,正襟危坐坐在哪兒,看到楊思恩,起身叫了聲公子。
楊思恩點點頭,找了個位置坐下,等他的下文。
“公子,你說過我們不便多接觸,本想派個下人過來的,但是又怕他說不清楚,我就自己過來了。”
“什么事?”
“魏家的事?!?p> “說吧!”
“這種天氣本根本不適合出行,更別說有規(guī)模的舟車勞頓,這段時間也基本沒有商隊來往楓葉城,但是就在今天早晨,從城外來了一支魏家商隊,因為從魏長生哪里了解過魏家和您、和二皇子的關系,所以屬下就派人特意留意了一下?!?p> “表面上他們拉的是華貴的布匹,但是看吃雪的深度和馬的勞累程度,他們拉的都是極重的重物?!?p> 楊思恩把玩著小巧的青瓷茶杯,念念叨著:“這種天時都還趕路到了楓葉城,拖的東西還要用布匹掩飾,什么東西?。看说責o銀三百兩。”
“這樣,三兒你派個小廝去魏府把魏長生叫到三文賭坊,我晚些時候過去,你現在先回去著手安排,讓人盯著魏府進出的車輛,連拉菜的都別放過!”
“是。”天狼三兒起身就走。
楊思恩突然叫道:“等會兒!”
天狼三兒回身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那日搖骰盅的那個紅娘,派個人把她殺了!”
他心底一驚,不過轉瞬就明白了,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是那些不相干的人知道的時候,雖然有些可惜那個紅娘,也在他手底下做了挺久,不過他也只能點點頭,轉身離去。
他不清楚楊思恩能走到什么程度,他也不關心,他只在乎的是楊思恩這邊的事情快一點了結,然后帶著他返回塞北,為此他必須盡心盡力。
楊思恩又回了住處,就這樣懶懶的閑了這么多日,也覺得是該干些事情了。
回去時小妮子正一手抓著一根臘腸,吃得滿嘴油膩,看到楊思恩回來,惡狠狠的作了個可愛的鬼臉。
楊思恩啞然失笑,趁其不備,一手搶過她手中的一根臘腸,二話不說就往嘴里塞,小丫頭懵了,小嘴撕咬臘腸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兩根臘腸她都有咬過,但是面前個滿嘴包得鼓鼓的這廝似乎絲毫沒有男女有別的意思,得意洋洋的看著她。
林起鳥顫抖著小手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楊思恩艱難吞下滿嘴油膩的臘腸,趾高氣昂道:“怎么了,小娘子覺得有何不妥嗎?”
憋了好半天,林起鳥只得憋出一句對楊思恩來說軟弱無力的話:“你……你個色胚子!”
他只是不屑的一撇嘴:“小爺我色胚怎么了,多的是姑娘喜歡,倒是你,我要是你爹爹,頭發(fā)都愁白,這頑劣丫頭可怎么嫁出去呀!”
“哼,本姑娘的愛慕者從九曲城排到我家門口,嫁不嫁得出去用不著你擔心!”
“哦?這樣啊!”楊思恩一臉不屑的無所謂道。
這可把小妮子氣得,直說氣話:“本姑娘若是真嫁不出去,我就叫我爹爹把你給綁了,做上門女婿!”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果然,楊思恩那廝把她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胸,就直勾勾的看著她那鼓鼓的小胸脯,看得她雙手懷抱,想要遮住什么似得,這登徒子還一臉的不滿意,搖了搖頭。
“嘖嘖,本公子的媳婦,怎么也得這么……這么……大!”他嘴上一邊夸張怪叫道,一邊雙手比了個球狀,然后就一直擴張,擴張到一個極其浮夸的程度。
然后轉身離去,還邊走邊喃喃:“就你哪……嘖,加起來都沒個二兩重,全是骨頭沒意思!”
小丫頭被氣得面紅耳赤,追了上去,“楊思恩你個登徒子,給我回來!”
登徒子頭也不回,撒丫子就跑,還邊跑邊猖狂大笑,“等某天你有個五十斤了,我就娶你,啊哈哈哈哈……”
在遠處的高樓上,林衡吹著寒風皺著眉頭,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從楊思恩來到府中,自家這閑不住的女兒就喜歡往他那兒跑,可是他又沒理由去攔住,攔住了小妮子心底還不得生疑?可是不攔住她難不成將楊思恩的身份抖出來?
他頭疼得很,按這樣的勢頭發(fā)展下去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不管今后這九皇子走到哪一步,他都不想將寶貝女兒嫁給他,皇家的人吶,生來就沒有家這個溫馨的概念,到時候吃苦的,終究會是這個活蹦亂跳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