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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分執(zhí)拗

046 再也回不去的夢

過分執(zhí)拗 又自閉了 4026 2019-09-07 22:00:00

  不過片刻,孩子的手便變得紅腫,可是她恍若不知疼一般,卯足了勁,拍打著鐵門。一下、一下……

  門外轟然響起的聲音霎時間便吸引了屋內(nèi)所有人的注意力。

  “誰呀?!”一大漢扯著嗓子問道。

  沒有等到回應(yīng),可是那聲音依舊沒停,這才站起身來拖拖拉拉地去開了門。門一打開,還沒等他看清楚眼前的人,眸子一晃,便闖進來一人。

  滿頭大汗,濕膩膩的頭發(fā)緊貼著她的頭皮。紅唇齒白的模樣,長得很是乖巧。然而此時那雙漲得通紅的眸子卻猶為醒目,猶如染上了血色一般,那懸掛在眼角的淚水還倔強地沒有落下來。

  “哎,你哪兒的小孩?找誰呀?”

  話音未落,面前的人早已不見身影。

  白一正打算尋到白爸所在的那個房間,可是因太著急的原因沒有注意到一旁擺放著的垃圾桶。

  嘭的一聲撞倒了,那隨之散落的一地鮮血,觸目驚心。

  在那一群不明物體間,滾落出一顆眼珠子。只見那眼珠子瞪得極大,水潤潤的似帶著眼淚一般,絕望——

  幾乎是在她眸子觸及到物體的那一刻,心猛地一顫,隨后身體晃了好幾晃,搖晃著似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

  那是,那是……

  似想到了某種可能,心臟的位置郝然被人攥緊,疼得她無法呼吸!碩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恰好落在她那小小的手掌上安放的一顆眼珠子上。

  “老三,外面發(fā)生什么事了?”

  話音剛落,一滿手鮮血的女孩子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十二三歲的年紀(jì),一副乖巧安靜的模樣。

  然而那一雙陰鷙狠戾的眸子,此時正緊緊地盯著那飯桌上的一堆骨頭。

  當(dāng)白一打開那扇門,入目可見一群大漢,他們圍坐在桌子前,桌上擺放著許多食物,不過大多已經(jīng)見底。

  眸光掃過桌上的骨頭,淺色的眸子不可抑制地顫了顫,內(nèi)心油然生出一股冷意,從腳底向上,每一寸都刻骨銘心。

  還沒待她發(fā)作,郝然一聲音在耳畔響起。

  “一一,你怎么在這?”白爸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女兒驚疑出聲。

  話落,白一緩緩轉(zhuǎn)動了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那淺色的眼睛就這般盯著他,一瞬不瞬的,不帶任何感情。

  但白爸莫名地感到一絲冷意。

  就聽聞,她道:“土豆呢?”

  聲音平淡得聽不出情緒,但是那一雙淺色的眸子里散發(fā)著的冷意復(fù)雜悲傷還有那一絲絲期待,白爸不是沒有看見。

  聞之,愣了愣。

  眸子微微顫了顫,而后若無其事地回答道:“土豆不是在家呢嗎?”

  “我問你土豆呢!”郝然白一大聲地質(zhì)問道,那陰鷙冷漠的目光看得眾人一驚!

  見他沒有回答,左手緩緩抬了起來。只見那瘦小的手掌中放置著一個沾滿鮮血的東西,已經(jīng)模糊得看不清,但還是隱約見它圓形的輪廓。

  “這個……是不是土豆??。 ?p>  她大聲地質(zhì)問著,彼時,眼眶已經(jīng)紅了,像是染上了血色一般。那懸在半空中的手指顫抖個不停,卻始終沒有放下。唇角緊緊地抿在一起,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小朋友,這個不是土豆哦,這只是一條狗?!?p>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回了白一一句。倏然間,空間變得寂靜,死氣沉沉的,如同那黑色的地獄讓人心生懼意。

  話落,白爸的眸微微動了動,落在了他的女兒身上。

  目光轉(zhuǎn)瞬又看向一旁的人,頓時感覺有些顏面無存,大聲教育道:

  “鬧什么鬧?!趕緊給我回家去!一個小孩子家家的,還懂不懂點規(guī)矩了?!沒看到一些叔叔伯伯都在嗎?!”

  話落,白一沒動,只是定定地看著白爸,他的反常更加表現(xiàn)了他的心虛。

  腦海中郝然想起媽媽說的話,“一一,再也不要相信男人,男人都不可靠……”

  “你還站在那里干什么?!快點給我滾回去?。 ?p>  白爸見白一杵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大聲訓(xùn)斥道。見她還是沒有動靜,干脆走上前來,直接抓著她打算將她帶出去。

  可是白一卻死死地站在那里,目光沉沉著著地看著那桌上的骨頭,一動也不動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瞬時間,眼淚猶如決堤的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怎么也止不住。可是那嘴角卻死死地抿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見狀,白爸的眸子稍稍動了動,但是目光觸及到那群人的目光時又變得暴戾了起來,直接揪著白一的肩胛骨將她扯了出去。

  身上傳來的疼痛感于她無異,目光依舊緊鎖著那張桌子。

  “你鬧夠了沒有?趕緊回家!”

  話落,白一抬眸看著眼前人,目光帶著生疏隔閡,還有……恨意!

  偶的讀懂了孩子眸底的信息,讓白爸心驀然一驚。

  聲音軟了下來,道:“一一,那個不是土豆,爸爸向你保證!所以先回家好嗎?等爸爸回去以后再向你解釋?!?p>  白一不語,她看著他的眼神,再也回不去了。

  她知道那個就是土豆大爺,她知道的……

  那一貧如洗的家里,那拿得出討好那一群人的——也唯有土豆大爺了。

  看著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孩子,白爸也很是發(fā)愁。

  “老白,怎么樣?還沒解決嗎?”屋內(nèi)一聲音響起。

  白爸睞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白一后,便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而那人站在大門口,小小的背影倔強又落寞。聽著屋內(nèi)的喝酒聊天聲,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上漸漸收緊。

  眸子一瞥,落在了地上堆積的磚頭上。

  緊接著,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撿起了磚頭,走至那窗戶前,嘭的一聲,玻璃應(yīng)聲而碎,唰唰散落了一地的碎片。伴著光亮均落在了那窗外的孩子身上。

  隨著那聲音在耳畔響起,一干人等幾乎是同時回過眸來,看著那站在窗外的孩子。她一臉陰沉,琥珀色的眼睛散發(fā)著凌厲陰鷙的光,看著他們,就像在看著殺父仇人一般。

  遽然,只見那孩子的唇角微微勾起,明明是在笑,卻沒有半分暖意。

  緊接著在眾人的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女孩再一次舉起了手,又是嘭的一聲,另一只窗戶的玻璃在他們面前寸寸碎裂,咔滋咔滋。

  那散落了一地的玻璃折射出女孩陰沉冷漠的面孔,似從地獄來的魔鬼,不帶半點感情,唯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白家。

  “白一,你今天在干什么你知道嗎?!你怎么可以在那么多叔叔伯伯面前那么做?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面對白爸的教訓(xùn),白一充耳不聞。只是冷漠地看著他,唇角似有若無地勾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著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小丑。

  那冷漠不屑的樣子讓白爸頓時心里拔涼拔涼,氣血上涌,暴躁道:

  “你今天哪兒都不要去給我好好待在這里反省反??!”

  話落,便轉(zhuǎn)身離去。

  天漸漸黑了下來,那人一臉沉默陰郁地站在院里,黑夜包裹著她,漸漸地與其融為一體。

  沉默了許久許久,她這抬步走出了院落。

  黑色將大地籠罩,幽深暗沉得不見半點明亮,如同置身于那陰寒潮濕的地獄一般,唯有恐懼席卷而來。

  一瘦小的身影藏匿于其間。偶來稀疏的燈火閃爍,一步一步,她的身影被拉得冗長,孤單落寞悲涼,卻不曾倒下。

  當(dāng)那明月?lián)荛_層層云霧,只見那鄉(xiāng)野村莊無人來往的小山丘上,一弱小的身影正在那里坐著。

  用她那滿是泥濘的雙手環(huán)住了膝蓋,將頭倚靠在一邊沒有名字的牌匾上,目光呆滯。

  那是一個小型的很粗略的土坯,空氣中還彌漫著泥土翻新的味道。

  陰冷的風(fēng)吹著,女孩獨一人坐在這沒有人跡黑夜的鄉(xiāng)野間。那刺骨的冷風(fēng)于她仿佛沒有知覺一般,只是安靜地坐著。

  風(fēng)涌動著她的發(fā)絲,飄散迷離。暮色的黑,寂靜無聲。

  ——

  自那日以后白一便再也沒有見過蕭臣川。不過這樣也好,十六年后的今天早已不同于當(dāng)初。

  即使近在咫尺,他們也回不去了。十六年的光陰,早已物是人非。蕭沉變成了蕭臣川,而白一也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天真開朗的女孩。

  “白一,你有空嗎?”

  當(dāng)接到衛(wèi)辭的電話的時候,白一著實有些恍惚。將思緒從過去拉了回來,淺淺地嗯了一聲。

  兩人閑聊了幾句后便掛斷了電話。

  樹蔭下,斑駁的光影落在男人的肩上,稀稀疏疏,來回涌動。他的眸光穿過那重巖疊嶂的山川,落在了遠(yuǎn)處,那水墨畫一般的天空,輕輕蹙了蹙眉。頓了片刻,這才轉(zhuǎn)身走進了屋里。

  “小辭,你說帶給人來見我,該不會是個姑娘吧?”

  一旁的衛(wèi)媽媽見衛(wèi)辭走進屋里來,隨口問道。他這兒子也不小了,該到了成家的時候了。

  聞之,衛(wèi)辭淺笑了下。是個姑娘,還是個很特殊的姑娘。

  翌日清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白一便出現(xiàn)在了回憶咖啡廳門口前。她和衛(wèi)辭約在周正這里見面。不過似乎,她來得有些早。

  彼時的咖啡廳還沒有開門,門外的人來往的人三三兩兩、稀稀疏疏的。只余那零落的樹葉飄散而下,靜謐而安詳。

  當(dāng)周末打開門時,一眼就看見了那倚靠在門口的人。嘴里叼著一只棒棒糖,姿態(tài)慵懶愜意,然而那眸底的疲倦?yún)s怎么也掩蓋不去。

  “你怎么在這?”

  “等你大伯父?!?p>  話落,便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周末一臉問號,“你們約的幾點?”

  聞言,那淡淺色的眼睛微微動了動,而后若無其事地回答道:“忘了?!?p>  “額……”

  周末實在無語,而后又想起什么般問道,“你待在這里多久了?”

  “不知道。”

  話落,周末的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門外冷風(fēng)刺骨,這清晨的北城更是格外的涼,收回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人身上。

  只見那人依舊穿著中褲,黑色的寬大短袖罩著她瘦弱的小身板,身后背著一白色帆布包,腳踩一雙小皮鞋。

  抿了抿唇,她已經(jīng)窮成這個樣子了嗎?

  看著坐在咖啡廳的角落里的白一,這才剛坐下沒有多久,手里的棒棒糖是一顆接著一顆。這屁股還沒有坐熱,這棒棒糖已然吃了五六顆。

  見狀,蹙了蹙眉。他記得她說過,心情不好的時候要吃點甜的東西。

  “早上吃那么多糖你不膩呀?”走了過來。

  聞之,白一搖了搖頭,道:“你要來點么?”

  默了片刻,周末點了點頭。

  而后白一掏呀掏,愣是半響都沒有再拿出一顆,這才道:“沒了?!?p>  “額……”周末無語凝噎,早知道他就說不要好了。

  不過,“你剛才到底吃了多少?”

  話落,白一顫了顫眸子。似認(rèn)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掰著手指有模有樣地數(shù)著,半響過后,她道:“大概十來二十個那樣子吧。”

  聞之,周末愕然。

  默了片刻,他問道:“女人,你是心情不好嗎?”

  話落,白一一怔,抬眸看向了眼前的孩子,搖了搖頭,道:“沒有呀,最近熬夜熬多了補充補充糖分。”

  這蹩腳的理由,實在是……

  就在這時,衛(wèi)辭推門走了進來。看著那坐落在座位上的人,淺淺一笑,“好久不見?!?p>  車窗外的風(fēng)景變化無常,而車內(nèi)的人則一臉不可置信,“你,是要帶我去見大橋老師?”

  白一瞪著一雙淺色的眸子看著眼前的人,眸子光華繾綣,一掃之前的陰郁。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衛(wèi)辭輕輕點了點頭。就見白一眨巴眨巴了下眸子,而后嘴角猛然裂開一個大大的弧度,一臉著迷。坐在車后座的周末見此,無語了。

  剛剛一臉悶悶不樂若有所思的女人,這眨眼的速度,未免轉(zhuǎn)變得也太快了吧?

  驀地,白一似想起什么般,一驚一乍地道:“等等等等!?。 ?p>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讓衛(wèi)辭踩下了剎車。

  就聽聞她繼續(xù)道:“你要現(xiàn)在帶我去見大橋老師???”

  白一再次確認(rèn)。

  話落,衛(wèi)辭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而后就聽見白一道:“先回去先回去!”

  此言一出,車內(nèi)的人都有些懵逼。

  白一對著衛(wèi)辭道:“我們先回去好嗎?你等等我,我收拾收拾馬上就好!”

  這車剛一停在她樓下,話都沒說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上了樓。車內(nèi)的兩個人面面相覷……

  白一剛上去沒有多久,樓下的兩人就看見了季予拎著大包小包火急火燎地往上趕的情景。再然后,衛(wèi)辭和周末就這樣在白一家樓下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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