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頭戴鳳冠身著鳳袍面容端莊美貌驚人眉目間卻是淡淡的細(xì)紋掩不住的疲憊。
天昭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反復(fù)幾遍,對皇后笑得像個孩子:“母后,兒臣不孝,讓母后擔(dān)心了,母后的眼圈怎么這么腫,昨夜沒有休息好嗎?”
皇后來到床邊,握住天昭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天兒,昨夜……昨夜你父皇與群臣飲酒作樂夙夜不眠,我怎么勸也勸不住……”
“母后,父皇,父皇是不是又打你了?”
天昭一問,皇后沉默下來,天昭思索片刻說:“母后,我也勸過你們,父皇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們都不要管,由著父皇去吧……”
皇后幽幽嘆了口氣,摸了摸天昭的頭,眼中滿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寵愛,卻藏不住歲月在眼角留下的痕跡和無奈:“天兒,你父皇,他根本不愛我,他只愛十七歲的小姑娘,你母后老了……”
天昭一臉誠實(shí)的模樣,坦然說道:雖說我也是男人,但男人大多是喜新厭舊的,母后,父皇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們都不要管,由著父皇的喜好去便皆大歡喜了?!?p> “孩子,你還小,你不懂深愛著一個不愛你的人是什么滋味,當(dāng)你日漸衰老,而你愛的人卻愛著更年輕的人,如今你是太子,將來你是皇帝,天下女人都是屬于你的,而你屬于誰呢?你擁有這世間無人可比的繁華,以金錢權(quán)力換取年輕妃子的討好,而你的皇后卻以青春討得你短暫的歡喜,只剩這世間無人能比的孤寂?!?p> 天昭被皇后說得面紅耳赤,撇撇嘴說:“母后,你知道我不愛聽這些話?!?p> “天兒,母后真心期待待你及冠之年能夠遇見一個真心愛你的太子妃,一如你母后愛著你父皇,你和你父皇都是天下的驕傲?!?p> “母后,你可曾見過一個身著白衣的陰陽師?是他救我回宮的嗎?”
“天兒,你所說的陰陽師……就在……你身后……”
天昭回過頭,傅辭和悠然憑空出現(xiàn)在皇后眼前,皇后被嚇得不輕,天昭向皇后介紹道:“母后,就是這個陰陽師救了我,我曾許諾賜他黃金萬兩?!?p> 皇后無奈地?fù)u搖頭:“天兒,你開口就是黃金萬兩,恐怕你父皇又要說你了?!?p> “難不成皇帝兒子的命還不值黃金萬兩?”
“天兒,你十六歲有余了,還總是這般任性,說話做事不經(jīng)頭腦,像個小孩子一樣……”
“母后,你又說我,你總是說我,父皇也整天說我,你們總是說我,我還是不是你們親生的了?”天昭越說越激動,捂著胸口的傷將要下床,被皇后及時按回床上。
傅辭分明看到一個和父母一言不合就想離家出走的孩子:“太子殿下,我是個陰陽師,不甚追求人間的金銀財寶,只不過我和我徒兒想在這宮中長住一段時間……”
天昭不耐煩了:“你們想住多久?”
傅辭也就隨口一說:“短則五年,長則十年,說不定?!?p> 天昭接著問:“怎么這么久?”
皇后輕輕拍了拍天昭的背,在天昭耳邊小聲說:“天兒,既是別人救了你一命,你怎么能這樣和救命恩人說話?”
哦,天昭應(yīng)了一聲,傅辭不動聲色說:“天上一日對人間來說實(shí)在是久了點(diǎn),卻也是因?yàn)樘拥钕旅星妨藘蓚€女子才招致今日的殺生之禍,與我無一點(diǎn)關(guān)系?!?p> “你這人說話怎么這樣無禮?你可知你在和誰說話?”
天昭氣不過來,傅辭笑了笑:“我這人說話就是這樣,太子殿下不愛聽我便不說了,太子殿下不想活了我也管不著?!?p> 這師父好像怪怪的,悠然小心翼翼看著當(dāng)今皇后的臉色,從背后扯了扯傅辭的衣服,提醒道:“師父……師父,不要再說了,好嗎?”
傅辭一雙閃著寒光劍影的雙眸緊緊盯著悠然,一字一句地說::“我是劍魂,不像你師父那般善良溫柔,你不愛聽我說話,我便直說我也不想看到你,不想替你師父慣著一個小徒兒小孩子,區(qū)區(qū)人間的皇帝太子又以為自己算哪路神仙?”
傅辭拂袖而去,悠然愣了愣,追著傅辭的背影沖上去。她實(shí)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他為什么這么生氣,連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的背影都是單獨(dú)決然的。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師父……相公……”
一聲相公,她終于把他叫住了,會說話就該多說點(diǎn)嘛,他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她熟悉的擁抱緊緊束縛住他的雙腿,氣消后回想剛才自己似乎太兇了。他其實(shí)不想聽到她叫自己師父,后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只愿成為她的相公而不愿回到曾經(jīng)聽她喚他為師父。
悠然茫茫然問:“相公,發(fā)生什么了?”
傅辭臉上還帶著怒氣:“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當(dāng)今太子,我們在宮中要小心行事小心說話。”
“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還需要操什么心?”
“啊?”悠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小腦袋遲鈍了好一會兒,她一不小心他就吃醋了,他一言不合她就想吻他。原來他吃醋了,她卻粲然一笑,踮起腳尖吻住他倔強(qiáng)的嘴唇,他再也說不出口是心非的話。
“相公,原來你吃醋了?”
“我自知你不想看到我,不想聽到我說話,兩只眼睛直望著太子……”
“相公,剛才我在看著皇后的臉色,我不是在看著太子?!?p> “我在你身旁就是為了使你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奈何你不想看到我。”
“這傻相公,真是傻,分明就是我相公才會這樣傻。”
正午的驕陽潑灑在金光燦爛的皇城中,地面上兩個灰色的影子緊緊相擁。他的身上仿佛有天下繁華的氣息,她溫柔的發(fā)隨風(fēng)纏繞他的肩膀,他的嘴唇吻到哪里都吸引她的目光,前路蒼茫江山遼遠(yuǎn)碧空萬里,情思落定時的剎那絕代風(fēng)華。
很久很久了,很多都不一樣了,這個一襲仙袍飄逸寧人風(fēng)度翩翩的男子不像她記憶里那個成熟穩(wěn)重的師父,此時此刻的他是深陷在愛情里最真實(shí)的魂,動不動就愛吃醋,一言不合就想吻她,發(fā)生爭執(zh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把她擁入懷中緊緊抱著,他只是怕丟了自己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