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等著呢,等著唱戲,還是看戲?
誰也說不準。
墨家來人是那位喜歡頭戴斗笠,總是穿一件古怪衣裳的家伙,黑衣白裳,而且袖口繞青絲。
說白了,就是位上半身黑,下半身白,頭戴斗笠,腳踩草鞋,兩處袖口纏著頭發(fā)絲的年輕漢子。
他叫“大俠”。
沒錯,他就是叫“大俠”,墨家很有名的一位劍客。
法家的那位,同樣是位年輕人,才思敏捷,讀書極多,學問極大,有“法子”美譽。
只是,有“口吃”的毛病,不愛說話,愛寫書。
有個有趣的名字,“非非子”。
沈潭子站在窗前,背后臨近門口的那位中年齋頭已經(jīng)不再言語,該說的都說了,真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齋頭不知道應(yīng)該再說些什么,有些惶恐。
沈潭子沒有轉(zhuǎn)頭,輕聲笑道:“照你所說,清流立國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有仙人扶國呢?”
齋頭不明白樓主為什么突然又問起清流立國的事情,心思有些慌亂,隨即便是震驚,仙人扶國?在腴洲東南,敕令山眼皮子底下?
不可能吧?
誰敢呢?
因為仙人扶國,敕令山誅殺的仙人,單單腴洲就不下雙手之數(shù)。
這件事,人盡皆知,敕令山重規(guī)矩,圣人規(guī)矩下,誰也沒覺得敕令山有什么不對的。
反而,很多佩服者。
中年齋頭,定定心神,仍舊微微躬腰,認真回答道:“應(yīng)該沒有仙人,膽敢扶國,在腴洲東南,敕令山下?!?p> 沈潭子微微皺眉,沒有說話,清流立國的底氣在哪里,難不成那位小公爺?shù)膸煾?,禮宮的宮卿,董丁,真敢在敕令山眼皮子底下,“仙人扶國”。
雖然,六宮仙人,“仙人扶國”的事情,沒少干,但是,那都是在別的地方,從來沒有在腴洲東南,這塊規(guī)矩很重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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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福童照樣給小師弟早早煮好了粥。
小桃樹起床后,仍是按部就班,首先觀想“大日出?!保\行敕令山功法修煉,然后,便是讀書。
繼續(xù)苦讀太爺交待的那本兵家殘本,《紙師》。
讀書之后,福童便帶小桃樹去往挑霞嶺,因為今天,太爺要帶小桃樹去山下轉(zhuǎn)轉(zhuǎn)。
福童還是原來的樣子,臉上掛著笑,心里面揣著“小師弟不想練拳”的大心事,想著師父什么時候回來,越快越好。
小桃樹很高興,看到師兄福童還是笑意盈盈,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情生氣,就更高興了。
小桃樹知道師兄也要跟著自己和太爺下山的,因為師兄要照顧自己嘛。
等到挑霞嶺客舍的時候,太爺已經(jīng)早早收拾妥當,精神頭很好,笑意爽朗。
剛出客舍,碰巧,隔壁客舍中,出來一位少年,少年身后是一位灰袍老者。
少年穿白袍,個頭不是很高,面皮白凈,臉上有笑意,眉目清秀,眼神明亮,看上去是個富貴子。
只是,雙手攏袖,很不協(xié)調(diào)。
咧嘴一笑,“各位,早!”
這一刻,更像個痞子。
灰袍老者面無表情,應(yīng)該是隨身扈從,或者家族長輩。
不好說,不過,下一刻,就清楚了。
那白袍少年,旁若無人,問好之后,也不等小桃樹等人說話,便自顧自抬腳從鄰近山道走去,走出兩三步后,應(yīng)該是察覺到老者沒有跟來。
止住步子,身形不動,轉(zhuǎn)過腦袋,看向灰袍老者,笑道:“舅舅,嘛呢?”
那位灰袍老者點頭致意,有些不好意思,隨后,大步離開。
既是長輩,又是扈從。
在那少年和灰袍老者離開后,小桃樹和太爺,從另一條山道下山,后面跟著福童。
下山途中,聽太爺說,那個少年是昨天來的,好像是青詞誥的弟子。
另外,還有位青年人,看上去有些脂粉氣,也是昨天上山,和一位方面大耳的漢子,就住在那個少年的隔壁。似乎是星星臺的弟子,具體是不是,太爺也不清楚。
出山門后,小桃樹一行,走的還是上次那條路。那次福童偷偷帶小桃樹下山,鄰近清流城,路邊有個鐵匠鋪子,而且鐵匠是位路神老爺?shù)牡缆贰?p> 在路上,小桃樹問太爺,將軍是多大的官。
太爺說,以前將軍不是官,“將”是帶領(lǐng)的意思,將軍,就是帶兵的人。
比如他們大玄王朝,伍人一伍,什人一什,還有卒,旅,師,都是軍制單位,軍官稱長,稱帥,沒有將軍的說法。
比如伍長,什長,卒帥,旅帥,師帥等,最上邊就是司馬了。
不過,聽說,大玄要改革兵制。不再是卒,旅,師的編制。而是改為部曲制,軍官的名稱也換了,不再叫帥。
但是,伍長,什長沒變。
一曲一軍候,一部一校尉。校尉上邊有副將,也就是裨將軍。副將上邊就是將軍了,將軍上邊還有上將軍。
太爺說,北邊的軍中,應(yīng)該已經(jīng)改制完成了。
那么,將軍現(xiàn)在就是官了,而且是個不小的軍官,上將軍就相當于大司馬了。
這些都是從信上知道的,小桃樹問是誰給太爺?shù)男?,太爺沒說。
太爺說,不光這些,就是鼻子錢,都開始改革了。
北邊大玄王朝的國都,朝武,已經(jīng)不再使用鼻子錢了,而是流通銅錢。
小桃樹不明白什么叫銅錢。
太爺說,銅錢就是和鼻子錢差不多大小的一個圓板,中間有個方孔。
很輕巧,也很好看。
太爺說著,手掌一翻,掌心里便有一枚銅錢。
嶄新嶄新,是一種明亮的黃色,圓形方孔,方孔四面皆有字。
小桃樹仔細看了看,那四個篆文,是“萬邦同玄”。
太爺說,這是咱大玄王朝的第一版鑄幣,以后但凡是大玄疆域,都要改用銅錢了。
包括現(xiàn)在還在使用鼻子錢的清流。
路過那處鐵匠鋪子的時候,那位路神老爺還在,不過位業(yè)之力已經(jīng)沒了。
看來位業(yè)之力散干凈了,路神老爺很客氣,非要請小桃樹和福童坐坐,還親自給太爺端了碗茶水。
聊天中,曾經(jīng)的路神老爺,現(xiàn)在的鐵匠漢子透露,他想去投軍。
去北邊,試一試能不能選拔進入那支神秘莫測的“黑卒子”。
聽說,那支鐵騎黑甲黑馬,誰也不知道具體數(shù)目,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
只知道“五兵在身皆嫻熟,攻城拔地第一等”。
鐵匠漢子越說越激動,說“黑卒子”之中又有一支衛(wèi)隊最為“悍烈”。
好像叫“黑衛(wèi)子”,始終是三千人,聽說是為了紀念二十年前,埋骨聲山的三千兒郎。
福童打斷了鐵匠漢子的滔滔不絕,問這位曾經(jīng)的路神老爺,放著神靈不做,當兵干什么。
漢子說,一個被人遺忘的老神,哪里比得上一個躍馬橫刀的戰(zhàn)神!
沒錯,他說,他想做一個戰(zhàn)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