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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掉的永樂年

第五十七章 撫琴煙雨中

死不掉的永樂年 斑馬斑斕 2013 2019-07-01 09:00:00

  怪罪,自然是不可能怪罪的。

  畢竟,如今在大家心中,其實都揣著那份明白。

  楊子牧不出門,蘇染便從不出現。

  而楊子牧一出門,她卻如此“巧合”的,剛好去了楊宅,更剛好閑來無事……也同樣來到了此間。

  這一切,還真是夠巧呢!

  楊子牧的眼神,無聲的越過小丫頭,輕輕瞥向了刀客老白。

  看向了,對方無精打采的雙瞳。

  一縷嘲弄,悄然揚起。

  事實上,今日刻意出門,刻意尋覓于應如是,又刻意撩撥那小透明……這一切,皆是楊子牧的試驗!

  試驗于,賒刀人的警惕程度。

  也試驗于,他所擁有的自由限度。

  而如今的楊子牧,他真正得到的答案,其實也足夠的清晰。

  這很好。

  比想象中好。

  至少,比茫然無知要好。

  至于此時的楊子牧,他唯一需要解釋的,也只有他為何要出行。

  而關于這一點,他卻早已有了借口。

  ……

  又一輛馬車,在車軸聲中來臨。

  又一陣嘈雜,從人群之中涌起。

  更有嘴快的姑娘,早已于見狀之初,便已經脫口道:

  “應姑娘來了?”

  毫無疑問,此刻前來者,正是收到通稟的應如是。

  在茶坊之間,已然發(fā)生了諸般變故后,楊子牧原本的目的,也這才姍姍來遲,并緩緩的撐傘而至。

  不過,隨著應如是的出現。

  此間的一眾女子,神色卻是各自古怪了起來。

  事到如今,楊子牧與應如是相知,早已成為了一樁逸聞……要說他們二人,并無更多情愫,卻是連小丫頭都不信。

  若是放在平日里,姑娘們見此狀況。

  少不得,卻是要調笑一番。

  然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眼前的狀況,卻是尤為的特殊!

  畢竟,這袁家的蘇小姐,如今也已然尋來,而蘇小姐本身,更正是楊子牧他,那尚未過門的妻室。

  他們二人間,也自幼便有了婚約。

  更遑論……

  正妻來尋,還能是為了什么?

  難道說,今日的茶坊間,便要上演一出相爭?

  ……

  不過,讓眾人遺憾的是,被隱約期待的畫面,卻是并未出現。

  見應如是前來,此時的蘇染,竟率先以禮相待。

  柔聲道:“謝園一曲,真叫人時時回思、日日感慨……相公所譜拙曲,竟能被彈得這般絢爛,多虧了應姑娘?!?p>  應如是聞聲,更是謹身應道:

  “蘇小姐謬贊,楊公子所譜樂章,本就冠絕當世,妾身只是寥作演繹罷了。這世間,恐怕也唯有蘇小姐,才能相配楊公子的才氣?!?p>  情敵見面,卻絲毫也不眼紅。

  反倒是……剛一開口,便是一通和諧互夸!

  看得周遭旁人,皆滿臉的愕然。

  更別說,那低頭認錯的袁燁,那果敢投誠的許思杰,以及、越發(fā)驚惘的薛川。

  所幸,也還不待眾人,繼續(xù)加深迷茫。

  此時的楊子牧,卻是驟然出聲,打斷了、這兩只狐貍的惺惺作態(tài)。

  兀然說道:“應姑娘,日前鄙人所托之事,卻是麻煩了姑娘不少……楊某今日前來,便正是為了那件事情?!?p>  此言一出,旁人皆露茫然。

  卻是完全沒想到,楊子牧竟并非是來尋訪佳人。

  而應如是聞言,更是淺笑著回應:

  “能得楊公子相贈《千本櫻》,本就是最大的收獲,這點小事,公子無需掛懷。再說了,這些日子里,那位前輩,也給了妾身諸多教誨?!?p>  應如是說著,卻也嫣然看向了,她所乘坐的馬車。

  接著又道:“知曉公子來訪,前輩他,其實已經來了此間?!?p>  “只不過,對于楊公子,前輩卻是自言慚愧……似乎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公子,這才并未下了車來?!?p>  無疑,這所謂的前輩,正是那名前朝樂宦。

  而楊子牧今日,專程前往秦淮河畔,顯然也正是以此為借口。

  一開始,他便沒有撒謊。

  今時今日,他的確不打算妄為。

  畢竟,尋訪所托,問個結果以安心……這一切,本就合情合理!

  ……

  故而下一刻,楊子牧卻是兀然起身。

  一面,吩咐著小丫頭,去將馬車里的木箏取來。

  另一面,也整了整長衫,對蘇染溫和一笑,亦對應如是點頭一禮。

  這才正聲道:“前輩,在下楊子牧。”

  “今日貿然來訪,其實也僅有兩件事。其一是,問問前輩狀況,以求一份安心;其二是,關于琴箏之事,在下也有疑相詢?!?p>  楊子牧說話間,小丫頭已經呼哧呼哧的,抱來了楊子牧的箏琴。

  而車中的前朝樂宦,更是重重的一聲嘆息。

  終究是,攜琴步入了茶坊。

  并且,此時此刻,對方也尚未放下長箏,卻已經極為謙恭的,向楊子牧深深鞠了一躬,繼而喟嘆道:

  “公子生性豁達,卻是老朽太過拘泥?!?p>  “公子有何疑思,盡管向老朽發(fā)問,老朽必將知無不答。”

  老者說完,這才將箏琴架好。

  對坐于楊子牧正前。

  而楊子牧此時,也不再含蓄。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當然更得有始有終。

  所以下一刻,楊子牧他,便已經纏好了義甲,并輕撥著箏弦。

  一曲箏鳴,赫然流淌。

  ……

  事實上,茶坊間至少有三個人,早就試圖離去。

  投誠的許思杰,無疑早就想要離開……畢竟,投誠歸投誠,但繼續(xù)刺激于薛川,也并不是明智之舉。

  而行徑敗露的袁燁,也更加想要消失。

  雖然外人并不清楚,但袁家內部,卻是誰都明白蘇染的恐怖。

  至于說,最尷尬的薛川。

  此時的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

  就連兀自離去,恐怕也將淪為笑柄,所以才固執(zhí)的僵持著。

  不過,哪怕是這樣。

  哪怕以上三人,早都已經去心似箭。

  然而,當琴音響起的那一刻,三人的紛雜心緒,卻是全都被弦鳴所拉扯。

  一瞬之間,盡數被樂流所收割。

  楊子牧所奏,依然是那曲《漢宮秋月》,但又不再是,最孤苦惆悵的《漢宮秋月》。

  簌簌細雨,窸窣淋漓。

  渺渺琴聲,低顫紛璇。

  此坊間、此箏畔、此指下……盡是悠然與恬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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