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一零八旅團當翻譯的張有為,終于回來了。
當他得知,父親張遠明這些年存下的錢,都被土匪搶走后,很是惱怒。
他覺得,土匪搶的是自己的錢。
除了張有為,還有特務(wù)隊的小隊長陳拯民,也到了淘沙村。
陳拯民騎著自行車,背著一把駁殼槍,上衣披開,歪著身子走路,很是醒目。
他此次來淘沙村,除了調(diào)查張遠明一案外,還為調(diào)查昨晚白晉鐵路被破壞之事。
昨晚八路破擊白晉鐵路,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
特務(wù)隊接到命令,調(diào)查治安區(qū)是否有老百姓參與了昨晚的破擊。
陳拯民負責的,正是三塘鎮(zhèn)。
張曉儒作為淘沙村即將誕生的自衛(wèi)隊長,自然要積極配合陳拯民的工作。
只是,張曉儒的注意力,一直在陳拯民背著的盒子炮上。
這把槍裝在黃色牛皮槍套內(nèi),每次張曉儒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多瞥幾眼。
陳拯民問:“昨天晚上,你們村有人外出嗎?”
“晚上烏漆八黑,誰會沒事出去呢?再說了,昨天晚上被土匪圍住了,想出去也不行。”
“這倒也是?!?p> 陳拯民覺得,自己的問題多余,如果淘沙村昨晚有人外出,早就向大楓樹據(jù)點報信了。
張曉儒突然問:“陳隊長,既然是老軍莊土匪劫財殺人,何時可以派兵剿了他們呢?”
陳拯民搖了搖頭,嘆息著說:“皇軍的頭號目標是八路,老軍莊只要不跟皇軍作對,暫時不會出兵?!?p> 張曉儒好奇地問:“他們殺了這么多人,而且死的還是張翻譯的父親,皇軍難道坐視不理嗎?”
陳拯民嗤之以鼻地說:“昨天晚上,八路扒了皇軍的鐵路。你說皇軍是先對付八路呢?還是先對付土匪?”
張曉儒訕笑著說:“當然是對付八路要緊?!?p> 陳拯民笑著說:“這就對了嘛,收拾了八路才能騰出手來?!?p> 張曉儒隨口問:“陳隊長,你這槍好使不?”
日軍一直默認老軍莊的存在,除非土匪惹到了日本人,否則日軍不會浪費武力剿匪。
從本質(zhì)上來說,日軍與老軍莊無異,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甚至日軍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拯民斜睨了張曉儒一眼,得意地說:“這是德國進口的半自動,你說好使不好使?”
張曉儒兩眼放光:“那肯定好使?!?p> 陳拯民突然說:“張隊長,身上的煙抽完了,也沒帶錢,能不能賒兩包?”
張曉儒一怔,馬上笑著說:“這個……當然沒問題啊,什么賒不賒的,陳隊長抽我的煙,那是看得起我。”
雖然心在滴血,但張曉儒還得表現(xiàn)出很大方的樣子。
上午躲過了范培林,沒想到下午還是被陳拯民賴上了。
傍晚,陳拯民獨處去三塘鎮(zhèn),張曉儒特意到村口送行。
張曉儒一臉歉意地說:“陳隊長,村里條件簡陋,以后有機會再好好招待?!?p> 陳拯民擺了擺手:“放心,以后免不了會來叨擾?!?p> 張曉儒隨口問:“回縣城時,還來我們村嗎?”
陳拯民搖了搖頭:“不繞了,從三塘鎮(zhèn)回去要近十幾里呢?!?p> 張曉儒的目光,在他的槍套上停了一下,提醒著說:“老軍莊的土匪在附近活動,你可得小心?!?p> 陳拯民得意地拍了拍槍套:“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張曉儒笑著說:“那是,如果土匪不開眼,恐怕離死也不遠了?!?p> 陳拯民腳一蹬,騎著自行車走了,他還得去三塘鎮(zhèn)趕晚飯呢。
望著陳拯民遠去的身影,張曉儒久久不愿意收回目光。
陳拯民的盒子炮,還有那輛自行車,都是好東西啊。
還有自己的兩包煙,不能便宜了陳拯民。
陳拯民透露,不會再繞了,也就是說,他會從三塘鎮(zhèn)直接去縣城。
淘沙村如果去縣城,一般是走大楓樹據(jù)點,順著臨雙公路,一路向東走到縣城。
三塘鎮(zhèn)就在淘沙村的東邊,只需要朝東南方向走三十里,就能到縣城。
如果走臨雙公路去縣城,得多走十幾里,一般人都不愿意。
關(guān)興文遠遠地看到張曉儒在村口發(fā)呆,走過來好奇地問:“三哥,發(fā)什么愣呢?”
“特務(wù)隊的陳拯民,你認得了吧?”
“知道啊,騎個車,背著槍,剛才不是走了么?”
“他人是走了,可是敲詐了我兩包煙啊!”
關(guān)興文勸道:“三哥,不就是兩包煙嗎?人家是特務(wù)隊的?!?p> “不要說兩包煙,哪怕是兩粒米也不行!你明天一早去七里溝守著?!?p> “守什么?”
張曉儒冷笑著說:“守陳拯民。我和達哥,要下午才能到,如果他上午回了縣城,那是他運氣好,否則……哼哼。”
“三哥,為了兩包煙,至于嗎?”
張曉儒一拍關(guān)興文的腦袋,笑罵道:“這是兩包煙的事嗎?你沒看到他背的盒子炮?還有那輛自行車?!?p> 關(guān)興文恍然大悟:“明白了?!?p> 張曉儒叮囑著說:“記住了,藏好自己,千萬別被發(fā)現(xiàn)了?!?p> 關(guān)興文信誓旦旦地說:“放心吧?!?p> 張曉儒突然想起上午他借鉗子的事,隨口問:“你借虎頭鉗做么子?”
關(guān)興文四處張望,趴在張曉儒耳邊輕聲說:“忘記告訴你了,上午我和達哥去辦了點事?!?p> 張曉儒心里一動,問:“辦什么事?”
關(guān)興文得意地說:“割電話線,割了一百多米。”
張曉儒詫異地說:“割的哪一段?”
“大楓樹往縣城方向的。”
“東西呢?”
“藏井里了?!?p> “怎么不告訴我?”
“當時你急著去見小川之幸和范培林,完事后又去了三塘鎮(zhèn),都沒機會開口。我尋思著,既然是民兵了,總得有點民兵的樣子才行?!?p> 張曉儒苦笑著說:“看來你們得好好學習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才行,一切行動聽指揮,知道嗎?要是出了事怎么辦?”
他們的這種抗戰(zhàn)熱情,張曉儒很喜歡,但他們的行為很危險。
“達哥望風,我爬電線桿,鬼子一來,我們早躲起來了?!?p> 關(guān)興文和張達堯,還是花了心思的,他們偽裝在公路旁的地里干活,看到公路上沒有敵人,就飛身上路,爬上電線桿剪斷電話線。
把剪斷的線,一圈圈地纏在自己身上,背到田間扔到進里。
“今天晚上去你家,學習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可大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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