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聽到他的話，心里一動。案子已經(jīng)超過十件了，只有這一件與眾不同。
張家是大戶，獨門獨院，周圍的鄰居也都是富戶，又位于城中心，環(huán)境簡單。而且張家是小心保密的，屋內(nèi)也有防備，仍然被賊人闖了進去。
這個賊人一定是斷定張家沒有男人，才會不顧一切的硬闖，這個和以往的案子不同，或許能從中查出一些事情來。
見他如此責(zé)怪妻子，李恒覺得十分的不應(yīng)該。這女人內(nèi)心煎熬，再逼下去會弄出人命，忙走進去勸解。
怕女人沒臉見人，李恒把張押司拖出來，二人單獨聊了起來。此刻不便多說廢話，李恒直接問道：“張押司家中還有什么人？”
張押司滿臉鐵青，冷冷的說：“只有一個丫鬟，自小在我家長大，年紀尚小。”
李恒接著問：“押司離家之事究竟有什么人知道？押司也是衙門中人，平時多有接觸案卷，不比常人，就想不到什么可疑之人？”
低頭想了一會，抬頭說：“不瞞李捕頭，我不是本縣人，與周圍的鄰居來往不多，況且又再三吩咐賤內(nèi)不得與外人說我外出。她一向少言，實在不清楚賊人如何知曉。而且周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哪里會有這種人渣？”
李恒搖搖頭，心里說這可不一定，你周圍的鄰居都要詳細排查。
二人相對而立，都是愁眉苦臉，不知說些什么。這時趙海在外面喊道：“小劉，你今天不當(dāng)值，快點回去休息吧，明天夜里還要蹲守。”對方應(yīng)了一聲，走出屋去。
眾人交替值守，都是苦不堪言，能休息的時候盡量多睡覺。
李恒聽了這句話，卻是腦海中猛地被觸動，似有所悟，不自覺的站在原處，久久不說一句話。
張押司心中郁悶，又看見他呆若木雞，想起外間對李恒的吹捧，對著這張年輕得匪夷所思的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怒聲道：“李捕頭名聲在外，怎么連這樣的小毛賊也捉不到？這賊人犯案多起，真的有三頭六臂不成？”
李恒突然抬起頭：“押司怎么斷定這人是個小毛賊？”
張押司喝道：“做出這種事怎么可能是什么大人物？定是個慣犯?！?p> 李恒點點頭：“那就請押司好好想一想，有沒有這樣一個人。此人是無為本地人，近年來不在縣里，應(yīng)該是回來不久。這人最近與大人相識，出身不高，有過劣跡。在之前的幾天有事纏身，昨天才得空閑?！?p> 張押司疑惑的看了看李恒，搖搖頭說：“我確實不認得這樣一個人，又怎么會知情不報？”
“或許押司不認得他，他卻認得押司。此人即然了解押司的行蹤，那極有可能這幾天與押司在一處?！边@一點就是剛剛受了趙海的啟發(fā)。
“李捕頭是說我身邊有這樣一個人？我一連數(shù)日都隨陳大人巡堤，周圍除了捕快還有一些附近的村民。這個不難查，找到帶頭的甲長、保長一問便知?！?p> 李恒先讓馮大慶帶上十幾個人去張家的鄰居中排查。張押司破案心切，帶著他，二個人騎馬來到了大壩上，悄悄把幾個保長、甲長請來。
李恒又原話重復(fù)了一遍。一連問到第六個人，一個甲長才遲疑的說出了一個人，同李恒所提的人十分相似。
這人叫胡亦茍，本來是一個混混，幾年前離開本地去了府城謀生，一個月前才回到家鄉(xiāng)。還是一窮二白，沒有混出個人樣。
這次村里出人，他本來不想去，被甲長連打帶罵強行帶了出來。這人有一手燒飯的手藝，便安排給幾個大人做飯。
聽得李恒一陣后怕。這甲長就是個傻大膽，用這種人燒水做飯，就不怕下毒嗎？萬一此人被架勢堂的人收買，后果不堪設(shè)想。
此人兩天前輪值，回家中休息去了，再過一天就要重新回來。
李恒制止了大家抓人的沖動，問清住處，讓趙海帶著二個人由甲長帶去附近監(jiān)視，沒有命令就只管監(jiān)視，不許妄動。又把這里的所有人員都調(diào)查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之人。讓張押司等人回衙門等信，自己也來到了趙海處。
趙海不解的問：“大人，只要沖進去一搜，十有八九就會找到失竊的財物，還等什么？”
李恒搖搖頭說：“既然十有八九那就不是百分之百。這個賊人十分狡猾，做了這么多案子到現(xiàn)在也沒有露出明顯的破綻。咱們能找到他也是運氣成多居多。對這樣的老賊不能心存僥幸，他唯一的缺點就是貪婪，肆無忌憚。明天就去當(dāng)值，今晚很可能會有行動，到時人贓俱獲，豈不更好？搜屋什么時候都可以，不必急在一時?！?p> 趙海對他是崇拜得五體投地，立刻便讓兩個捕快輪番監(jiān)視。
這是一處空屋，為了以防萬一，幾個人不讓甲長過來，連火也不生，隨便吃了幾口干糧當(dāng)作晚飯。
一直等到子時，門一響，對面走出了一個打扮得普普通通的男人，貼著墻邊，小心的出了村子，向附近的一處樹林走去。
胡亦茍靜悄悄的在街上走著，雖挨著墻邊，并不緊貼，顯得十分自然。此處離無為河不遠，所以才選了他們村隨同巡河，即便被巡夜的人遇見，他可以說是夜來無事，主動前去當(dāng)值。
踩在松軟的泥土上，胡亦茍如同踩在云里，心里面好像吃了蜜糖，美妙極了。
直到現(xiàn)在，他還在心里回味著昨晚的香艷。他胡亦茍，面目丑陋，身無分文，還不是一樣享受著官家小姐！
這才是他行為怪異的根本原因，他也同樣擁有著別人不曾有過的東西！他也沒有在世上白走一回！
也只有在這一刻，他才會忘記自己這些年的一事無成，忘記自己在府城拼死拼活，最后卻被同伴狗一樣一腳踢開的無奈。
在別人的眼里他是一個廢物，可是他自己卻能感受到犯罪那一刻的興奮，那一刻自己的冷靜和從容。
每次作案前他都會去林中的一座廢棄的草屋，從頭到腳換下所有的衣物。
他利用自己廚師的身份，了解哪里有寡居的老弱、婦人，隨后犯案。
他只找了解底細的住所偏僻的人家作案，隨后將事主處理得不能喊叫、行動。憑自己的身手幾乎沒有失手過。
就在前幾天，在大壩上他偷聽到官府發(fā)現(xiàn)了十宗案件，其實自己一共犯了十五起，他清楚的記著每一件以供自己回憶、賞析，剩下的幾起呢？
銳平
這章寫得很糾結(jié)，大量刪除，反復(fù)修改，就怕觸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