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祥抱著皇長孫,一路奔向御書房。平常小心翼翼,井然有序,犯了一點點錯就要被打板子的宮人們早已亂成一鍋粥,哄搶的、吵鬧的,扭打在一起見了紅的,還有幾個妃子花容失色,身上的珠寶玉器統(tǒng)統(tǒng)被扯下,華美的衣服揉成了碎布,衣不蔽體之下,相互依偎在一起。偶有幾個侍衛(wèi)眼睛恨不得刮下她們身上的肉,可是同行的幾個人勸阻了,于是全部匆匆趕往同一個方向。
云祥不知他們?nèi)ツ膬?,只是路過時往妃子那兒巴望了兩眼,還好!那一位不在這兒,也是,她不喜歡人多,自然不會來御花園閑逛。云祥臉上不禁露出了笑意,又加緊了腳步。
喇叭不知云祥要去哪兒,追到了御花園,侍衛(wèi)搶掠過一番后,那些太監(jiān)宮女自己又開始撕扯起來。
“分頭追趕!”
喇叭他們要帶著皇長孫趕去朝堂,太子逼宮雖然已經(jīng)被王爺拿下,但是皇上始終不愿廢除太子,侍衛(wèi)現(xiàn)在龍蛇混雜,順水摸魚的人也不少,若是不盡快解決......
“走!”
云祥躲避著各色人,有時差點被撞到,但是皇長孫卻保護的好好的,皇長孫此刻也不哭了,嘬著自己的大拇指,黑黝黝地眼睛盯著云祥,目不轉(zhuǎn)睛。
云祥好不容易跑到了御書房,門檻處正趴著一個人,紫色花紋看起來像是他師傅。
“師傅!”云祥小聲喊。
沒有動靜。
云祥一手抱著皇長孫,一手將那人翻過身來,真的是師傅!
師傅半闔著眼,鼻子,嘴巴都流出了黑色的血,身子還是暖的。云祥又喚了兩聲,還是沒有反應(yīng)。
云祥伸手探向師傅的鼻子前。
沒有呼吸了!
云祥一剎那雞皮疙瘩冒遍全身,他記得師傅早上才說的話。
“說了千八百遍了,不能怠慢皇長孫,他是天之驕子!很嬌貴,不能紅屁股,你換尿布輕點再輕點!那個嬤嬤就是懶人精,你不要都聽她的,再給她幾步臺階,她能躺房梁上撒尿去!”
這話還在耳邊打轉(zhuǎn),師傅,我今天換尿布換的挺不錯的,皇長孫沒哭呢。云祥想告訴師傅。
可是現(xiàn)在師傅仰在門檻上,血流了半張臉,身上都是灰。
云祥想哭,又怕師傅罵他。
他用袖子給師傅把臉擦干凈,將他拖進御書房里,師傅最喜歡在御書房當(dāng)差了。雖然師傅是個太監(jiān)總管,私下卻非常喜歡書,倒是外面的文官諷他假斯文!
他將手扶在師傅的眼睛上,想將師傅眼皮蓋起來。
可是扶了好幾次,也沒成功。
云祥仔細盯著師傅的眼睛,突然眼珠子轉(zhuǎn)動了一下。
云祥嚇得大叫了一聲。
“叫魂那!”師傅罵了他,可是云祥反應(yīng)過來了,師傅沒死!
“師傅,有人要搶皇長孫,我該怎么辦呀?”云祥想扶起師傅,可是師傅擺擺手拒絕了。
“嬤嬤呢?”
“被人打了,叫的可慘了。后面我就跑了?!?p> “該!那混賬玩意兒,也不瞧瞧自個兒什么東西,一口奶就能上天了不成?!?p> “師傅,您沒事兒啦?”
“小祥子,你記得去朝堂的路吧!”
“記得?!?p> “抱著皇長孫去那兒,找到圣上。我屋里那本書,記得位置吧!別的不用管,那本書給我收好咯!”
“知道啦,師傅,我現(xiàn)在就去找圣上,您一起去嗎?”皇長孫伸手要抓云祥,云祥哄了皇長孫,耳旁突然傳來一聲鎖鏈的聲響,他四周觀望了一下,沒有看到鎖鏈。
“師傅?”云祥看到師傅的眼皮已經(jīng)完全閉上了。
云祥又去探了探師傅的鼻子,這一次他放了許久,生怕錯過呼吸。
師傅的身體變得冰冷。
云祥眼淚不自覺的留了出來,他用手背糊了一把。正要起身去往朝堂,身后傳來了喇叭的聲音?!翱伤阕返搅?,帶走!”
云祥被人拉扯著到了朝堂,他不肯交出皇長孫,喇叭也沒有強奪,皇長孫只當(dāng)是在玩游戲,小手一伸一伸,要抓云祥的臉。
圣上坐于龍椅,半躺著。深色莫測。
下面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頭發(fā)散落的人,這人旁邊巍然佇立著一個神采奕奕,溫潤如玉的男人。
云祥認出了跪著的人是太子,而站在旁邊的人是圣上的親弟弟,十九王爺。
“太子!”圣上咬牙切齒,“你還不肯認錯嗎?”
太子披頭散發(fā),分列兩側(cè)的侍衛(wèi)和朝臣里沖出來一個花容月貌的女人,正是太子妃,皇長孫的生母。
“太子,你是被狐媚蠱惑了,你快認錯呀,圣上,這都是那個樂女的錯!”
“住嘴!”太子喝止太子妃。
太子妃哭花了臉,“你為什么還要袒護她!”
云祥聽到樂女,想著不會是她吧!
“來人,帶上來!”十九王爺傳令。
真的是她!云祥有些替她著急,她一介女子怎么會牽扯到這天大的事里呢?
樂女膚如凝脂,唇紅齒白,一雙纖長白嫩的手,似笑非笑的長眸,此刻盈滿了淚光,讓人更生楚楚可憐之感。
她看了太子一眼。
“可是你從中作祟!”圣上大怒。
樂女立刻俯下身子,跪趴在地上,她穿著紅色的衣服,宛如一朵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