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進(jìn)院子的時候,洛陽順手從墻頭撬下了塊青磚,交給了常平指著一旁及膝的草叢道,“趴在這兒,等我。”
最開始只是怕傻大個愣呼呼的被人發(fā)現(xiàn)了,青磚也只是翻墻時刮到了衣角,自己順手撬的。
收到“命令”的常平真就這么趴進(jìn)了草里,這讓洛陽越發(fā)覺得自己不帶上他的決定是正確的了。
洛陽讓常平趴著,他就趴著,往嘴里塞了根草,慢慢咀嚼了起來。
常平壓根沒想過為什么要趴著,他也不會想這些。
就在無聊的快要睡著的時候,洛陽回來了。
還沒來得及跳起來打招呼,常平就看到了他身后氣勢洶洶的中年劍客。
那不成啊,洛陽是官,那么追他的自然是賊。
于是常平趴的更深了,就這么兩人從身前路過。
在洛陽被一劍壓在墻上時,常平悄咪咪地爬了起來。
就和無數(shù)個夜晚,墊著腳下床尿尿一樣。
只是今晚,他的手里多了塊板磚。
原來這塊板磚是用來干這個的。
常平覺得洛陽這個小個子好生厲害。
悄無聲息的摸到了中年劍客身后,看到洛陽在對自己笑,常平越發(fā)覺得洛陽厲害了。
于是掄圓了手中的青磚,朝著對方后腦勺,用力砸去。
砸的時候可能覺得沒有氣勢,于是絞盡腦汁,突然想到了小時候聽到的那句不知道啥意思的話,覺得很對這樣的氣氛,所以常平就喊了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中年劍客倒了,趴在地上沒有動靜。洛陽沒死,只是脫力靠墻而坐。
掄完了青磚,傻大個突然不知道該做啥了,抓著青磚楞楞的站在原地,傻笑著。
一站,一坐,一躺。
洛陽覺得該說點什么,于是豎起了大拇指,夸了一聲常平好樣的。
直到喘勻凈了,洛陽這才問道,“你在這兒趴了多久?”
“就一直趴著啊?!?p> “沒動過?”洛陽咋舌道。
“對啊。”常平指著一旁被壓出了人形么草叢,心想不是你讓我趴著的嗎,“咋的?”
“……沒啥”洛陽有著尷尬的抽了抽鼻子,溫?zé)岬母杏X沒有消失,于是抬手,隨意地擦了擦鼻子,可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凈。
血像不要錢一樣,拼命地從鼻子里流出來。
仰起頭,按住鼻子,洛陽這才感覺感受許多。
“你流鼻血了。”常平驚呼道。
“我知道。”
“和你一起,那個人呢?”一句話被常平分成了兩句,聽上去有些怪異。
洛陽這才想起老王,小聲嘀咕著,“應(yīng)該還沒死吧?!?p> 止住了鼻血,洛陽扶著墻想要站起來,可是腿軟的厲害。
常平看到了,走上前,一把擰住洛陽的后領(lǐng),輕而易舉地將他提了起來。
被常平放在了地上后,洛陽恨不得給他一腳,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扶人的。
“常平,回頭給我等著?!焙菰挿胚@兒了,回頭想的起再說。
湊上前,彎腰看了眼地上的中年劍客,以腦袋為圓心,一地的鮮血,人已經(jīng)沒氣兒了。
三境武者咋的,還不是一鉆頭撂倒。
感嘆了一聲命運多舛,洛陽蹲下身,撿起了那柄沒了武器的劍。
想了想,又扔回了地上。
這劍不能用,雖然不清楚衙門里的門道,但是打死了人,后續(xù)肯定一堆麻煩事。
站直了身子,扭頭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常平,洛陽覺得有些頭疼。
“常平。”
聽到自己的名字,常平看了過來,直愣愣地問道,“干嘛?!?p> “你今晚一直在外面的巷子里等我,沒有進(jìn)來過?!?p> “沒啊,我一直擱這兒趴著?!背F街钢慌裕攀牡┑┑馈?p> 洛陽上前一步,奪下常平手中青磚,隨手扔到了草叢中,“記住了,如果有人問你,你就這么說,回頭我想辦法讓你當(dāng)衙役?!?p> “好?!背F?jīng)]有絲毫遲疑。
洛陽突然想問一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了。
“那你現(xiàn)在去外面等著,回頭我來找你?!?p> 常平點頭,可是沒有動。
洛陽也沒有動,指著那堵院墻道,“出去啊?!?p> “我要那個?!?p> 順著常平手指著的方向看去,洛陽看到了自己那柄斷刀,再看向常平腰間,果然空無一物。
“不行?!甭尻栔苯泳芙^了他的要求,上前拾起地上的斷刀,“我還沒用完?!?p> “用完給我?”常平天真地問道,眼中有莫名的驚喜。
“你高興個什么勁?!甭尻柶沉艘谎奂拥某F?,再次抬起手,指著院墻,“乀(ˉεˉ乀)滾。”
“噢?!背F綋狭藫项^,轉(zhuǎn)身走到墻邊,舉起手,就扒住了墻頭,又回過頭來,“記得給我。”
“滾?!?p> 這一次的滾字有了些圓潤的意味。
“好勒。”常平憨憨一笑,腿一蹬,翻墻而過。
聽著墻對面的落地聲以及遠(yuǎn)去的腳步聲,洛陽轉(zhuǎn)身離去。
……
下樹是一件簡單的事,可是被雙手被繩子捆住吊在樹上,再想落地就不是件簡單的事了。
特別是腳離地還有一段距離的情況下。
那名少年離去一炷香后,絡(luò)腮胡與光頭兩人就嘗試了各種方法,可是繩子很結(jié)實,樹枝也很結(jié)實。
無論是想掙脫繩子,或者震斷樹枝都成了難題。
看著不遠(yuǎn)處地面上,自己的武器,絡(luò)腮胡長長嘆了口氣。
難道只能等天亮了?
“我有辦法了。”就在絡(luò)腮胡心灰意冷時,光頭突然出聲道。
“什么辦法?”絡(luò)腮胡立刻來了精神。
于是夜色下,各被吊在一根樹枝上的兩人開始用盡全力蠕動起身子。
漸漸著,兩人晃蕩起來,隨著幅度增加,兩人間的距離不斷拉進(jìn)。
而后蕩開,再拉進(jìn)。
終于,某一刻,兩人撞在了一起,絡(luò)腮胡的雙腿如鉗子般,夾住了光頭的腰。
“你丫輕點成不?!?p> “我有什么辦法?!彪p腿交纏,借著光頭身體不斷向上挪動的絡(luò)腮胡叫道。
成功就在眼前了,再加把勁就能夠到樹枝了。
筋疲力盡的絡(luò)腮胡一咬牙,使勁了全身力氣,左腳踩著那顆光亮的腦瓜子,右腳高高抬起,終于搭在了樹枝上。
“成了?!苯j(luò)腮胡喘著粗氣,驚喜道。
可是沒有回應(yīng),這不像光頭的脾氣啊。
于是絡(luò)腮胡扭頭向下看去。
左下方,有人正饒有興趣地看著自己。
那眼神,好像在哪兒見過。
想起來了,去年有耍猴的在揚州賣藝,圍觀猴子敲鼓的自己就是這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