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慕容夕遲一身藏青色刺客裝,梳著一根繞花辮,眼神似笑非笑,看著倒是比那日在黑咕隆咚的星瀾閣密室要開朗許多。
“朱云霆,若是沒有我,你們哪能看得懂那封密信?。俊蹦饺菹t從房梁上一躍而下,輕輕拍了拍衣袂,側(cè)目望向朱云霆道,“可別把功勞都算在你們頭上啊?!?p> “不錯,那日我們在雁蕩山偶遇慕容姑娘,若是沒有她,我們確實無法看懂那密信。”朱云霆望了望慕容夕遲,發(fā)現(xiàn)不再陰郁的她其實也是花容月貌,絲毫不輸給妙言和小米。
一直在一旁思索著的梅知霜頭一抬,道,“這么說,慕容姑娘你是在下山尋我們的途中碰到了朱少俠和朱姑娘?只是不知你為何要下山?”
慕容夕遲望了望周圍眾人,欲語還休,暗自想道,“血谷內(nèi)亂的事可不能讓六扇門的人和這些奸商知道?!?p> “谷主,你們下山多日不曾有書信回來,莊軍師萬分焦急,他命我下山來尋你們。”慕容夕遲說‘莊軍師’這三個字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加重了語氣。
梅知霜和朱蕊聽得此話,心中暗感不對。這血谷的軍師莊鴻云一直不服年紀(jì)尚小的梅知霜,他雖表面上對梅知霜畢恭畢敬,暗地里卻在拉幫結(jié)派。這些梅知霜心里一直有數(shù),但她性格有些孱弱,對莊鴻云一時間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不過現(xiàn)在朝廷派了這個看起來剛正不阿的刑部侍郎來詔安血谷,那么是不是可以借他的手來幫自己清理一下門戶?
可若是這樣的話,血谷還能不受詔安嗎?
當(dāng)年梅知霜的父親梅方思就是死于那幫令人發(fā)指的貪官權(quán)臣之手,母親冉虹星為了給梅方思報仇,萬念俱灰之下不惜重出江湖,加入血谷,以鏟除天下貪官奸商為己任。
想必他們在天上,也不愿意看到女兒投靠朝廷吧!
只是梅知霜如今是一谷之主,她要考慮血谷上下五百多個兄弟姐妹的生死存亡。
“方侍郎,那么就請您上得雁蕩山,來我血谷一敘?!泵分锨靶辛藗€禮,然后示意朱蕊和慕容夕遲一起離開。
“梅谷主!”朱云霆叫住了三人,上前道,“我們與姑姑久未謀面,今日我們也想上山去那血谷與姑姑聊聊家常,還請梅谷主行個方便?!?p> 朱云霆和朱妙言也是來詔安血谷的,只是她們兩個只是永定王府的家將,并無官職,若是當(dāng)面和堂堂的刑部侍郎搶人,卻也不合適。便只好找了這么個堂而皇之的借口。
梅知霜回頭望了望此人,她知道朱云霆和朱妙言此行肯定不單單是來看望姑姑這么簡單,只是他們好歹也幫了自己,又是朱蕊的侄子侄女,那么應(yīng)該可以信得過。
“你們既然是朱姨的侄子侄女,那就不用見外,隨我來便好。”
朱蕊轉(zhuǎn)過身,朝朱云霆朱妙言笑道,“這次你們可得好好說說你們兩個的事!”
見這幾個人要走,那群闊員外坐不住了,他們咬牙切齒地望著血谷眾人,其中一人大怒道,“血谷賊子,你們哪里走!”
說罷,這衣冠楚楚的闊員外竟掏出一把質(zhì)地精良的飛刀,徑直扔向了梅知霜。
這飛刀扔的毫無力道,看來就算仍中了梅知霜,也只是在梅知霜身上徒留一道血道子罷了。
“這烏金飛刀,被你這點力氣扔出,還真是浪費啊?!辈恢翁巶鱽硪魂噽偠哪新?,說出了這番話,低沉渾厚,宛如玉石。
只見從門外劈來一道劍氣,凌銳有力,巧妙地避開了朱云霆等人,直勾勾地打向了那把飛刀。
只見那烏金質(zhì)地的飛刀被這劍氣一震,竟唰地掉在了地上,發(fā)出響亮的叮當(dāng)之聲。那員外走了近前,畏畏縮縮地望向那柄飛刀,發(fā)現(xiàn)這柄堅硬的飛刀竟被震出了好幾道裂紋!
“今日我梅谷主要起身回谷,諸位員外爺可是有什么意見?”這聲音越來越近,那些個闊員外看來是知道了此人是誰,一個個不自覺地向后移身,不敢往門外看。
只見客棧走進了一個身高不及六寸,又矮又壯的男子。此人皮膚黝黑,還留著一臉絡(luò)腮胡子,細細望去,臉上還零星地冒著幾點麻子。他手持一柄利劍,叉在腰間,雖然相貌著實不揚,卻由內(nèi)而外地透著幾分穩(wěn)重的氣質(zhì)。
此人便是那天下負(fù)心女子的噩夢,名震江湖的血谷六惡之一,“丑狐”黃志行。
“黃叔,你怎么來了?”梅知霜看見黃志行來了,也是十分意外。
黃志行走近梅知霜,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若再不來接你回去,怕是這血谷都要改姓莊了。”
梅知霜眉頭一皺,她沒想到血谷的內(nèi)亂已到了如此地步!這下子重?fù)?dān)都壓倒了她一個人身上,她也不知該如何做才好。
她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本該如尋常女孩一般,找一個如意郎君,享盡這世間的美好。只是這不堪的世道由不得她,父母之仇仍在眼前,血谷上下也仰仗著她。這就注定她不能像尋常女孩子一般,很多事,她得扛在肩上。
即使沒人陪她一起。
“原來是丑狐前輩,失敬失敬!”方君彥望見了這被朝廷通緝已久的殺人魔頭,心中是七分喜三分懼。喜是因為他抓是捉到了這黃志行,今后不怕沒前程;懼倒不是因為他怕了這黃志行,只是這黃志行武功深不可測,便是自己帶著所有人去抓他,怕也只是竹籃打水。
“這位小侍郎可是想抓我?”黃志行輕蔑地望了望方君彥,發(fā)出一聲不屑的輕笑。
“放肆!”周圍的官兵聽到‘小侍郎’這樣不敬的稱呼,不禁怒道。
“丑狐,這天下多少無辜女子命喪你手?”方君彥喝道,“今日本官便要拿了你!”
這時,一旁的梅知霜坐不住了,她抽出佩劍上前攔住方君彥道,“方侍郎,您剛剛還說要詔安我們血谷,現(xiàn)在卻要抓我們血谷的人。我倒想問問,你們詔安的誠意何在?”
方君彥聽得此話,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貪功,有些冒失。黃志行只是一粒小小的芝麻,整個血谷才是一塊大西瓜。自己怎能撿芝麻丟西瓜呢?
“再說了,什么無辜女子?!泵分溃熬湍切┎灰樀呐?,我身為女子我卻也不護著。”
“自家男人待她們?nèi)缯淙鐚?,她們卻朝三暮四,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簡直是死有余辜!”
“罷了,剛才是我冒失了?!狈骄龔┩螯S志行,朝他作揖道,“丑狐前輩,晚輩在這里給你賠不是了?!?p> “小侍郎是要詔安我們血谷?”黃志行目光狡黠,拈了拈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只是這一臉絡(luò)腮胡子如老夫子拈須一般看起來倒很是奇怪,“這好說,還請小侍郎上山一敘!”
那幾個闊員外見形勢不對,也只好互相顧左右而言他。
如此,朱云霆朱妙言以及方君彥一行人便跟著血谷眾人上那雁蕩血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