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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廣記

第九章:夜探嵩山

江湖廣記 閑者J 3924 2019-06-23 11:20:00

  兩條粗大的鐵索掛在懸崖邊緣,隨著山風左右搖晃,發(fā)出當啷當啷的聲響。這里仿佛曾有一座連接對面山崖的索橋,又在某個不為人知的時間,因年久失修而徹底崩壞,只留下這兩條鐵索,證明其曾經(jīng)存在過。

  “密道竟藏在懸崖邊的鐵索下方,又有誰能想得到長在石縫中的松樹后方,是通往嵩山派的密道呢?”

  裴鏡云跟著盧疆一同抓著鐵索向下滑,落在藏于崖壁松樹后面的狹窄石窟中。

  盧疆摸出火折子吹亮,指著前方的道路說道:“向前走幾百米便是出口,另一頭是后院的假山?!?p>  裴鏡云道:“公子幫的人此時應該都在嵩山派內(nèi),但并不知他們所在何處,我們出去時小心些便是?!?p>  盧疆在前方帶路,即將到達出口時突然駐足轉(zhuǎn)身,輕輕晃動的火光使他的面孔看起來有些陰晴不明,只見他低著頭問道:“裴兄,你覺得我五師妹如何?”

  裴鏡云瞇著眼微笑道:“聰明伶俐,傾國傾城?!?p>  盧疆低沉著聲音說道:“這幾年想打她主意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甚至有不少名門俠客上門提親,卻無一人能如她的眼,直至兩年前,師父做媒,讓我與五師妹訂下了親事,我自然是欣喜萬分,五師妹也點了頭?!?p>  密道中的氣氛變得壓抑,仿佛暴雨將至,令人坐立不安,就連火光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裴鏡云道:“你與她金童玉女,正好配上一對,你們成親時定要叫上我去喝一杯喜酒?!?p>  盧疆用力咬著牙,帶著怨恨說道:“她向來待人和善親切,但我從未見過她對誰有過那樣宛如著迷一般的眼神,即便是我也沒有。”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怒意,但濃烈的殺氣還是順著顫抖的聲音滲透而出。

  裴鏡云搖頭道:“在下絕沒有與盧兄搶人的意思。”

  盧疆已將右手搭在劍柄上:“你嘴上說沒有,但每每看向她的眼神卻盡是愛慕之意,就算你真的不想跟我搶,但我還是要與你爭。”

  裴鏡云默默向后退了一步,說道:“盧兄不要沖動才好,我們距密道出口只有幾步之遙,待得辦完正事,我再陪你過招也不遲。”他雖不知對方的武功究竟如何,但在這狹小的密道里,長劍沒法完全施展,所以他有信心能在對方拔劍刺中自己之前向后掠出一丈,并迅速撤退到密道入口。

  盧疆道:“我這個人向來隨心,突然想到的事情若不去做,便難受得要命。”

  裴鏡云苦笑道:“看來我是躲不掉了?!?p>  盧疆點頭道:“我會找人幫你尋個風水好的地方?!?p>  話音未落,劍已出鞘。

  劍鋒在微弱的火光下閃動著耀眼的光芒,仿佛一只金色的羽翼,致命而迷人。

  裴鏡云沒有后退,因為他已來不及退,在盧疆拔劍的那一剎那,他便知道自己即便后退也避不開這一劍,所以他不退反進,將右手的食指與中指迎向劍鋒。

  乒的一聲響,火光熄滅,密道陷入一片死寂。

  當火焰掙扎著再次亮起時,盧疆的第二劍已經(jīng)刺出,緊接著第三、第四、第五劍,一直到第九劍的時候才停下來,在空中留下劍影仿若兩只展開的金色羽翼,甚是奇異。

  裴鏡云一連接了對方九劍,衣服被劃破了三道口子。他雖受制于地形無法施展“游北冥”步法,卻也未料到對方竟能在只能容兩人并排而立的狹小密道里施展如此精妙且快的劍法。

  又是一劍刺來,裴鏡云抬指一擋,身子一蹲一轉(zhuǎn),順勢與盧疆調(diào)換了個位置,緊接著腳步不停,猛地朝前一進,闖開了數(shù)米外的密道出口,跳了出去。

  二人從假山下方一前一后躍出,當即在無人的后院中纏斗起來。

  只見盧疆由下而上斜斜一劍刺出,去到一半時劍身一抖便分出七朵劍花,劍光忽隱忽現(xiàn),籠罩住裴鏡云七處要害,令對方不得不防。

  裴鏡云踏起“游北冥”,腳步挪移,身形飄忽,向后一撤避開了這劍,同時一指彈在對方劍上。

  金童劍發(fā)出一聲嗡鳴,盧疆借力起跳,猛地向上一躍,直上三丈高,當即頭下腳上,一劍俯刺而來,劍上的極強內(nèi)力又使得金光擴開,蕩出層層光暈。

  裴鏡云心中一凜,不敢硬接這一劍,立即將內(nèi)勁全都運到足底,猛然向后一撤,堪堪避開這一劍。

  但見盧疆觸地即起,劍尖頂在裴鏡云咽喉前兩寸逼進,盧疆怒喝一聲,劍上真氣向前又進一寸,眼看就要刺破裴鏡云咽喉,

  只聽叮的一聲,金童劍被兩根手指穩(wěn)穩(wěn)夾住,已無法再進半分。

  盧疆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殺招就這么輕易被對方接了下來,劍上催發(fā)出的劍氣即便是鐵甲也能刺破,卻偏偏被兩根手指給攔了下來,他只覺得不可思議,卻又惱怒不已。

  裴鏡云松開手指道:“飛鵬劍法,果然名不虛傳?!蓖瑫r向后一退,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盧疆將劍一振,繼而又再殺向裴鏡云,忽見院外有多人腳步聲傳來,當即轉(zhuǎn)頭一望,只見三十來個拿著兵器的打手沖入院內(nèi),將他們團團包圍。

  “是嵩山派的人!”只聽打手之中有人大喊:“肯定是想偷跑下山!將他們抓了,送到公子們面前!”

  盧疆聽言,不禁大怒道:“我是嵩山派弟子,如何不能來去?反倒是你們這群烏合之眾,又怎敢在我門中如此放肆!”話音未落,便一劍刺向了離自己最近的那人。

  看那金童劍上金光閃爍不定,剛中帶柔,忽快忽慢,在敵群之中穿梭來去,招式變化繁復,看似花俏卻又都是極為實用的,此時對上那群公子幫的打手,只出了兩三招便打倒了五六人。

  裴鏡云在一旁看的仔細,盧疆雖然憤怒,但下手卻有分寸,刺的全都是非要害部位,只是看起來血肉模糊,以此威懾敵人罷了。

  公子幫的這些打手皆不是高手,平日里跟隨著一眾公子吃喝玩樂,即便外出辦事時也甚少與人發(fā)生沖突,因此相互之間毫無配合,被盧疆一番沖殺便闖出了個缺口,只能眼睜睜看著盧疆與裴鏡云雙雙跳出后院。

  后院一番鬧騰,很快便驚動了整個嵩山派,公子幫的人與嵩山派的人皆跑出來查看,盧疆與裴鏡云剛來到正殿門前,便正好與嵩山派的一眾弟子碰面。

  盧疆望著嵩山派的帶頭之人喊道:“二師弟!”

  嵩山派為首之人正是金顏良,他快步趕上來問道:“大師兄,你們怎么回來了?七師妹沒遇到你們嗎?”

  “遇到了,他們此時正在安全的地方躲藏,是我自己執(zhí)意要回來看看情況。”盧疆向嵩山派眾人望了一眼,問道:“怎的就你們十多人?師父與其他師兄弟呢?”

  金顏良道:“師父與其他的師兄弟都在內(nèi)院休息,公子幫的人誣賴我們殺了他們的會首夏安路,強行占了后院與前院,說是要討個說法。”

  盧疆點頭道:“難怪方才我從密道出來會遇到公子幫的打手?!?p>  正當他們說話時,從后院而來的公子幫打手已追了上來,同時又另有一批公子幫的人從前院沖來,前后上百人呈合圍之勢,將嵩山派眾人堵在正殿前。

  只見群人中走出一個身穿云紋大衣的青年,他望了一眼盧疆,便抱拳道:“在下公子幫吳昊,我若沒有認錯,這位拿著金色長劍的便是嵩山派大弟子,人稱‘金鵬劍客’的盧疆。”

  盧疆舉劍遙指吳昊,怒道:“原來你就是吳昊,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在我嵩山派放肆!”

  吳昊不惱不怒,面帶微笑道:“我等今日上山秉承以和為貴,一沒出言不遜,二沒強闖山門,三沒動手鬧事,得到貴派掌門首肯之后我才進來尋人,卻在地窖中發(fā)現(xiàn)了我?guī)蜁椎氖w,我公子幫雖不是什么名門大派,卻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輩,只想求個真相,討個公道罷了。”

  盧疆冷哼道:“哼,帶人強占我派前院與后院,這便是你口中的以和為貴?”

  吳昊道:“讓我等進入貴派臨時住下,等待官家派人來調(diào)查,已經(jīng)過謝掌門點頭同意。”

  盧疆轉(zhuǎn)頭看向金顏良,見對方微微點頭,不禁有些驚訝,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的師父謝云劍乃是個恪守法規(guī)之人,平日里崇尚以理服人,不喜沖突,即便在無可奈何與人動手之后,亦不會下殺手,甚至是選擇逃避,因而她今日同意公子幫眾人進入嵩山派內(nèi),也算不上太過出人意料。

  正在此時,幾個公子幫的打手抬著一個人從后院的方向走來,只見那人胸前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心脈已被切斷,死得徹底。

  幾個打手將那具尸體放在地上,一眾公子幫看到那人之后,皆發(fā)出驚呼,吳昊更是快步過去,一臉驚怒的問道:“王兄是怎么死的?”

  那幾個打手撲通跪在地上,其中有一人哭喊道:“諸位公子,還請為我家公子做主??!”

  吳昊咬牙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哭喊之人指著盧疆與裴鏡云說道:“我等都是守在后院的護衛(wèi),方才與那兩人發(fā)生了點誤會,那手持金劍之人便二話不說對我等動起了手,我家公子便因躲避不及,被他一劍穿心而死!”

  盧疆聽言,當即怒道:“莫要血口噴人!我方才出手有分寸,絕不會致死!”

  一直未出聲的裴鏡云突然走到那具尸體旁邊,只見其胸前的傷口平整,的確是被利器一劍穿心而死,但他不曾在后院中見過此人,不禁心生疑慮。

  吳昊望向裴鏡云,問道:“你是何人?”

  裴鏡云后退一步,拱手道:“在下顧非衣,乃是一個沒來得及在日落前下山的游人,方才在半山腰被正要上山的盧大俠所救,受其邀來到嵩山派借住一晚,卻不想遇到了貴幫與嵩山派的沖突?!彼室怆[去姓名,以免后患。

  吳昊上下打量著裴鏡云,看對方一身文士打扮,臉上又帶著謙卑的微笑,一時間也看不出對方所說的真假,便又問道:“既與你無關(guān),卻為何又走過來?”

  裴鏡云道:“在下之前與盧大俠同在后院,方才并未見到這位死去的公子,只見到一群手持兵器,武藝不凡的護衛(wèi)突然朝我們沖殺而來?!?p>  吳昊眉毛一挑,道:“哦?你可確定?”

  裴鏡云道:“在下常讀書背文,記憶力絕對不差?!?p>  跪在地上的打手叫道:“你這書生沒看清就別瞎說!方才帶人去后院的正是我家公子!我等有三十人可作證!”話音剛落,今夜參與后院圍捕的打手紛紛上前一步,其中有數(shù)人身上帶傷,皆是盧疆所刺。

  吳昊指著那些打手道:“我不能聽信你一人之詞,而無視這三十人的作證!”

  盧疆已氣得嘴角抽動,裴鏡云見狀立刻后退幾步,站在盧疆前方將他攔住,又轉(zhuǎn)頭對吳昊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

  裴鏡云還未說完,只聽跪在地上的一名打手突然大喊:“公子小心!”同時飛撲而出,將吳昊用力推開。

  “?。 蹦敲蚴止室馕嬷直鄞蠼幸宦暎骸笆前灯?!”

  此時站在正殿前的嵩山派眾人已動了起來,其中一人首當其沖刺向那名打手,其余之人也紛紛沖向公子幫眾人,場面瞬間便亂了起來。

  金顏良出掌打退一人,又挽出數(shù)個劍花,逼開圍上來的打手,以快劍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路來,緊接著回頭喊道:“大師兄快走!這里交給我們!”

  裴鏡云與盧疆都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雙雙一愣,一時間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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