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來到了初二下學期期末。
在這有些老舊的教室里,六十來號人整整齊齊的坐在位置上等待老師的到來,氣氛壓抑中夾雜著一絲不安,教室后排有幾撮人小聲議論著前幾天的期末考試,而今天正是成績出爐的時刻。
“喂,你感覺得考得怎么樣?”
“別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偏科偏成什么樣了……”
“哎,那你也好歹有幾門能考高分啊,我就不行了,感覺這次發(fā)揮完全失常啊……”
這幾人正在這邊小聲議論著,邊上的一個長得像瘦猴的男生向窗外張望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老師的蹤影后也忍不住插了句嘴。
“誒,你們聽說了么?”
“聽說什么?”
見幾位同學有些詫異的樣子,瘦猴有些得意道:“你們這消息都不靈通??!”
其他人一聽他還要賣關子,自然就不耐煩道:“不說就算了,等一下老師就快來了……”
瘦猴見狀自然就急了,忙道:“別啊,我要說的不是考試啊……”
看到周圍同學的目光又聚集到這邊來,他也不廢話了直接道:“到初三我們可能就不在一個班了?”
“怎么?你要輟學?。俊?p> 瘦猴聞言翻了個白眼道:“我是說到初三又要重新分班了!”
周圍的學生一聽這話頓時就炸開了鍋
“怎么可能?你說什么胡話吶?”
“是啊?你哪聽得小道消息?以前可從沒聽說會有這事啊……”
這一下聲音大的讓全班都注意到了這邊,幾人見狀都紛紛縮頭,好不容易安靜了一點,這幾個又湊到了一塊。瘦猴繼續(xù)道:“真的!你們不知道嗎?學校又在別的地方弄了一個新校區(qū),我家就在那附近”
“我昨天聽我爸說的,那個校區(qū)不大,位置也有些偏,那里面教學樓都是剛修好沒多久的……”
說著還探頭看了下窗外確認安全。
“然后我爸跟那邊的門衛(wèi)聊了兩句套了點話,那邊那個校區(qū)就是專門給初三學生弄得,說是一個班也就四五十人左右……”
“你們想啊,現(xiàn)在我們哪個班不是六十來號人,全年級又是多少人?”
周圍的同學聞言頓時又開始議論紛紛。
羅非坐在他們后面,這些話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對于分班什么的,他自然是無所謂,只是感嘆這個世界終究和前世不一樣啊。
雖然學校依舊叫城關中學,地方也大致是那個地方,學校里的建筑也和他記憶中的一樣,就是里面的人全都變了。
而現(xiàn)在聽到的這個消息又讓他不住搖頭,在他前世根本就沒聽過學校有什么新校區(qū),初三還重新分班之類的事情,學校也只是在他初中畢業(yè)以后在原來的的地址上擴建過一次而已。
“自己的那些記憶還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啊……”
而這時一句不知從教室哪里傳出來的一聲:“老師來了?!弊尳淌乙幌伦酉袷情_了靜音模式,羅非見狀也是忍俊不禁。
這種時候,雖然可能會有那么幾個謊報軍情的,但是大家對這種事每次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次自然是真的,話音剛落不久,就看到班主任板著一張臉,懷里抱著一沓成績單進入教室徑直走到了講臺上。
看著下面六十多個腦袋瓜,想到上周開會的內(nèi)容,他的心情也有些復雜,他吸了口氣道:“同學們,下學期,你們也就步入初三了,在宣布你們期末考試成績之前,我先通知一下學校的一些決議……”
瘦猴周圍的幾個同學聞言,頓時互相看了幾眼,而其他同學則依舊靜靜等待著老師得講話。
“或許,有的同學已經(jīng)知道了,學校新建立了一個校區(qū),就是專門為了初三畢業(yè)班建的,而你們這一屆就是第一批過去的學生……”
同學們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老師見狀也沒有制止而是繼續(xù)道:“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同學都能到新校區(qū)去,因為新校區(qū)的面積不大,容納不了所有的人,所以還會有一部分的人會繼續(xù)在本校區(qū)上課?!?p> “所以,學校決定,初三畢業(yè)班將重新分一次班,而再次分班的依據(jù),就是你們的期末考試成績……”
頓時,教室里的聲音一下子就沸騰起來,班主任見狀也沒有像往常那樣馬上制止,因為開會得到這個消息時,他的心中也是掀起了波瀾。
學生們感覺前途未卜,老師們不也是一樣?學生們從成績上就可以很直觀的分別出來,但是老師呢?雖然學校說是還得開好幾次會議才能決定,但是大致也就還是那些人。
學校的升學率近年來都不如人意,為了拉高升學率學校領導決定把有限的教學資源整合起來全力投入到成績好的那一群學生里,也專門為這些學生營造一個更好的學習環(huán)境。
所謂新校區(qū)面積小這種說法也只是為了明面上都好看,這樣做完全只是為了把學生都分離出來,讓那些成績差不愛學習的學生不會影響到別人,還美名其曰實驗班和平行班
這樣的做法自然也將老師們都分成了三六九等,帶成績好的班級,雖然會比較累,但是各種指標都容易達到,自然而然工資獎金也是會高出一大截,每年那幾個帶出考上重點高中學生的老師,日子都過的不知道多滋潤。如今這個消息一公布整個學校都是暗流涌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看著下面的學生,老師并沒有說出兩個校區(qū)有什么區(qū)別,雖然這個做法充滿無數(shù)爭議,但是為了升學率,學校也只能頂著無數(shù)的壓力做了這個決定。
看著像菜市場一樣的教室,班主任終于拍了拍講臺:“安靜!”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但是你們要知道,命運其實一直都在你們自己手上……”
說著他抬了抬手上的那疊紙。
“所以也沒什么好議論,有什么結果也都是你們自己親手考出來的。今天我也不念每個人的成績了,你們自己下去看?!?p> “現(xiàn)在,我念到名字的過來拿成績單!”
“張成!”
“李川!”
……
當羅非拿到自己的成績單時,看都沒看就直接塞到了褲兜,老師見狀也只是微微搖頭。
成績單發(fā)完以后又叫幾個同學去搬暑假作業(yè),望著那像小山一樣的九本暑假作業(yè)教室里又是哀鴻遍野。
好不容易折騰完,班主任又宣布成績在570分以上的同學要留下來有其他事情宣布,剩下的人就可以先回家過暑假了。
羅非聞言心中就有了些明悟,九門課總分960,570恰好算是總分及格,這些人大概就是分到新校區(qū)的人吧。
他對這個結果并沒有什么想法,畢竟現(xiàn)在他對什么東西都是無所謂的態(tài)度,背著書包就撤了,自己什么水平心里還是有點逼數(shù)的,就算前世是研究生畢業(yè),但是初中的那些東西終究是記不太清了,平時又不學,能考成啥樣自然也不用細想。
回家時他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一家不大的音像店,在這樣一個小縣城里這種店其實有不少,平時的營生大多是賣點磁帶租點碟片什么的,而羅非之所以經(jīng)常來這一家,除了回家順路,再就是和店主李哥很聊得來。
李哥大名李成業(yè),三十多歲的人了,還留著一頭過耳的長發(fā),據(jù)說是年輕時搞過搖滾樂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跑到這小縣城開了一家音像店。
音像店不大,但是主流的唱片和電影都還算齊全,每次有什么新歌新電影,他這里總是第一時間就有上架,可是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人們都開始選擇在網(wǎng)上娛樂,這種店的生意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
“李哥,今天生意怎么樣?”
正在整理貨架的李老板頭都沒回道:“別提了……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每次來都問這個!”
“這不是關心李哥的生意嘛……”羅非笑道
李成業(yè)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沖著門外撇了撇嘴道:“沒看到么?這網(wǎng)吧都開到門口了,人家一天說不定就抵我一個月了,現(xiàn)在樂壇是個什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電影大家現(xiàn)在都去電影院了……”
聽到老板的抱怨,羅非只得挑挑眉,他的感受自然是比李老板更加深刻,由于種種原因,這個世界的華語樂壇比上輩子差了不止一星半點,沒有了灣灣樂壇,整個華語音樂頓時就有些營養(yǎng)不良,都已經(jīng)步入千禧年好幾個年頭了,流行的歌曲居然大多還是上個世紀的。
那些充滿年代感的曲調(diào),不能說是不好聽,但是在羅非聽來總是差些什么,而且如今總有那么幾個外媒還在評論華語樂壇是流行音樂的荒漠。
唯一讓羅非感到詫異的是這個世界版權意識居然非常好,當初他好奇問李哥有沒有盜版碟,李老板臉都黑了,說羅非是要砸他飯碗。
店里還在放著歌神的《吻別》,滿眼望去,除了那幾個羅非熟悉的香江天王天后,如今內(nèi)地的歌手他是真的一個都叫不出名字,讓羅非哭笑不得的是連現(xiàn)在網(wǎng)絡歌曲都比前世同時間段的差了好多。
他重生的這段時間之所以喜歡來到這個音像店,無非是找到了自己記憶中熟悉的東西,讓他有種親切感,能讓他找到那么一絲歸屬。
至于為什么還會有那么一些熟悉的東西,羅非當初也想了好久,但是想到連重生穿越這種扯淡的事情都能發(fā)生,與自己這個最大的BUG存在相比,兩個世界有些許重合的這種小BUG自然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惜,羅非現(xiàn)在并不在乎這個世界的華語樂壇會怎么樣,他現(xiàn)在連自己爹媽都還沒完全接受,怎么可能還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又和李哥聊了兩句,李老板聽著羅非的公鴨嗓笑著道:“我教你保護嗓子的那幾個法子你試過沒???”
“試了,但是我沒覺得有什么特別???聲音也沒啥變化……”
說到這羅非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問到:“我說,你為什么老叫我護嗓子???”
“因為我覺得你以后肯定會走這條路,而且你確實底子很好!”
李成業(yè)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他看著羅非帶著一絲疑惑道:“我就是有一點搞不懂,明明你表現(xiàn)的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但我就是始終覺得你僅僅只是感興趣而已呢?”
羅非聽到這話,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轉而又問了一下有沒有什么新歌新電影上線,李老板見狀也只能無可奈何搖搖頭。
羅非見狀也沒有再多呆,拍拍屁股就回家了,只是他從音像店離開時沒有發(fā)現(xiàn)背后不遠處他老爹羅山若有所思的目光。
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他爸不在家,母親在廚房做飯,也沒有過多在意,換了一身短袖短褲徑直回到了自己房間。
母親徐麗聞聲出來看著兒子的背影也有些有些無可奈何,而此時羅山也回到家里,用詢問的目光看了妻子一眼,徐麗則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羅山見此情形,臉色自然不太好,換了鞋子徑直來到洗手間洗手,卻發(fā)現(xiàn)兒子的衣服亂糟糟的丟在一旁,當過兵的他自然是接受不了這種狀態(tài),沉著臉把衣服都撿了起來。
拿到褲子的時候自然感受到口袋里的異樣,皺著眉頭把東西拿了出來,結果一看到上面的內(nèi)容,羅山的臉色終于全黑了,再也難以遏制自己的怒氣,一聲爆喝
“羅非??!你給我下來?。?!”
徐麗聽到這聲爆喝嚇了一大跳,她從未見過他發(fā)這么大的脾氣,有些驚慌的看著丈夫道:“你……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
“你還問我干什么?”
“你看看你養(yǎng)的好兒子!嗯?!你看看他考的這狗屁成績?。?!”
“你看你把他慣成了什么樣子?嗯?!”
羅山怒不可遏的將手上的成績單摔到了徐麗腳下厲聲道:“今天我一定要給點顏色他看看!”
“誰也別想攔著我!”
徐麗看著成績單上可憐的數(shù)字,一時間也沉默下來。
羅非在房里看著閑書,突然聽到樓下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心底有種不好的感覺,下意識摸向褲兜,才發(fā)現(xiàn)成績單還在換下來的褲子里,自己還沒來得及改。
他穿越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聽到父親發(fā)出這種怒喝,惴惴不安的下了樓,剛看到母親一臉黯然的坐在飯桌前。
“啪!”
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他就感到自己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再一抬頭,就看到父親陰沉的臉龐,手里拿著一條皮帶,眼睛里充斥著凌厲的怒火。
這氣勢讓羅非心驚肉跳后背發(fā)涼,這個眼神看著太熟悉了,還沒等他有什么反應,羅父指著地上的成績單怒吼道:“這就是你給自己的交代?”
說著又是一皮帶,羅非此刻才醒悟過來,此時最正確的選擇就是低頭吶吶不說話,裝慫就對了,現(xiàn)在父親正在氣頭上,越爭辯打的就越厲害。
羅山看著兒子那副慫樣,頓時像是火上了澆油,他真的是忍了好久,愈發(fā)怒火中燒,連皮帶都不要了,直接就上手了,過去就是一頓暴揍。
當羅山的手落到兒子身上時,徐麗在一旁看著心疼,生怕丈夫下手太重打出好歹。但是她卻沒像往常那樣出言阻止,畢竟兒子這爛成績真的是該打,她這次也不想再攔著丈夫了,這臭小子是該好好教訓一頓。
羅山的手掌很厚實,握起來那便是成了砂鍋大的拳頭,看著感覺能一拳打死牛,但是打兒子他從來都只用巴掌。
而羅非此時的感受卻是有些奇妙,雖然真的很痛,但是更多的居然是很興奮,這種感覺讓他記憶猶新。
“啊~”
“這熟悉的觸感,熟悉的力道,就連巴掌落下的位置都是一毛一樣的啊……”
“真是父愛的巴掌,親爹的力道啊……”
于是,在父親羅山的一通胖揍下,羅非心中的那點疙瘩居然莫名的解開了。不得不說,這人到底有多賤,不挨一頓打還真想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