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在翎州,也收到了白家被抄,一家老小被收監(jiān)的消息。
吳珂怕她聽聞噩耗,又暈過去一次,于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神色。
然而,眼前的人像是聽見了一門遠房親戚的消息,并未大悲大慟,也沒有哭天搶地。
在她眼里,只有微微透出的那么一絲嘆惋,更多的是顧慮。
吳珂雖覺得奇怪,又終歸還是放下心,和她說話,
“我們此次和蘇太尉、宋諸吏告別,說的是要去吳州休整,并未告訴他們要來翎州?!?p> 白悠知道他不想讓自己擔心,于是點了點頭,
“你有心了。”
“是王爺在離開吳州前,提醒屬下的?!?p> 吳珂說完,忽然發(fā)覺這時在王妃面前提起王爺,好像不太合適。
他如此想著,反倒自己心中也泛起酸澀了。
白悠愣了愣,又看向他,聲音溫和,又帶著一絲這幾日哭過后的喑啞
“沒事的,張?zhí)夭皇钦f過么,王爺去了中京,就能好起來了?!?p> 她看著眼前的人,反倒忍著刀割似的痛,安慰起他來了,
“你跟著王爺這么多年,想是與我一樣難受。不過,不同的是,王爺交代了的事,你都能一樣不落地安排妥當。說起來年紀雖不大,卻是比我這個暈過去的王妃鎮(zhèn)定許多了?!?p> 白悠說的是真心話。
她在此處住下后,時時想著,若是沒有在那時暈過去,她會乖乖跟著吳珂來翎州么?
——大概,不會吧。
即使跟著去中京,不能讓關(guān)斯嶺好起來;即使會打亂他給自己安排好的行程,送上門去,讓圣上抓進大牢。
即便如此,那時的她,也決計不會讓自己離開關(guān)斯嶺的。
思緒被宅院前門的門閂響動聲打斷,是門房開了門。
而后,一個穿著藏藍常服,身材高大的人走了進來。
正是張?zhí)亍?p> 張?zhí)貨]有繼續(xù)往前,而是停下,回望了一眼門外。
門外頭吵吵嚷嚷,是幾個侍衛(wèi),一同押著個身著布袍、身材精瘦的男子進來。
吳珂見了,轉(zhuǎn)身往門外走,迎了張?zhí)剡M來。
張?zhí)亟舆^侍從遞來的茶,喝了兩口,又對著白悠行禮。
“王妃,此處宅子,怕是不能住了?!?p> 白悠疑惑,見他轉(zhuǎn)身,示意自己看向被侍衛(wèi)押著的布袍男子,
“這人在宅子外頭鬼鬼祟祟,剛被卑職抓起來??礃幼?,是被人派來打探王妃去向的。”
白悠來來回回看了這人幾遍,又轉(zhuǎn)向吳珂,
“這人倒是...十分眼熟。”
吳珂點頭,看了一會,終于想起來,
“好像是是蘇太尉的手下。”
布袍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被白悠看在了眼里。
她嘆了口氣。
自吳州伍從史一事,白悠就對蘇太尉這個人有了幾分了解。
此人雖看著是個武官,聲音粗糲,相貌平庸,心思卻不比一般的文官簡單。
而且,無論是用什么方法,只要是對他有利的,便敢大刀闊斧地去做——比如半夜沖進牢房、去拿罪證,另一日便出發(fā)往中京。
如此想來,他多留個心眼,派人來跟蹤王妃,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張?zhí)嘏c她的想法一致,
“卑職在中京時,與蘇太尉打過幾次照面,此人膽大心細,做事又無分對錯,只分利害。若是這人真是他派來的,倒也是說得通了?!?p> 白悠聽著,點了點頭,又看向吳珂,
“既然如此。那便聽張?zhí)氐?,先搬離此處,去避一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