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氏扯扯袖子，上前插嘴道：“爹，別發(fā)脾氣了。她跑不到哪里去。舞刀和大伙很快就把她追來。”
“你什么意思？”
“她不就是跑了嗎？跑個新媳婦兒有什么稀罕的，找過來就打，打到她不敢跑。”
穆老爺子似乎氣狠了，盯著她一言不發(fā)。
穆王氏繼續(xù)道：“太平盛世，能出什么危險？我看就是逃跑了?！?p> 一直沉默的常母此時道：“老大媳婦兒，你沒有證據(jù)，這樣說過分了?！背Ｄ割D一頓，又反轉(zhuǎn)道：“但是現(xiàn)在還不回來，出事的可能性很低，跑的可能性倒大了?！?p> 穆文臣感激地看向母親。穆燕氏依穆文臣身上，也同意地點點頭。
穆白氏皺眉，一言不發(fā)的瞧著眾人。
穆王氏道：“對?。〉茸ニ貋?，問清楚了，那就不關(guān)文臣的事，爹，你罵文臣什么？”
瓷碗碎掉的聲音，尖銳，緊張。伴隨一聲暴喝。
“住嘴！”
房間氣氛突然緊張起來，一時竟無一人敢發(fā)言。
穆老爺子站起來，上前幾步，道：“你當(dāng)然人人都是傻子么？弄丟婉春了，還要潑上跟人跑掉的污名，你們，真以為沒人看出來嗎？”
被點破心思，眾人很有些難堪。
常母眼睛閃礫不定。
門外傳來牛哞叫聲，吱吱地車輪聲，蹄子踏土地聲。院門被打開了，婉春架著牛進來，大喊道：“大哥，二哥，快出來，把牛車給人送去吧?！?p> 屋內(nèi)眾人聽見都跑了出來，呆呆的看著她。
李婉春奇怪的回以視線，道：“都在干什么呢？”
穆王氏跳出來，指著她道：“說，你是不是跟人跑了。不知怎的想通又回來了?！?p> “大姐，你在說什么呢？我不是去鎮(zhèn)上買西瓜了嗎？二哥還給我留了住宿錢呢？不信你問短工小李，他回自己家了。”
穆王氏看去牛車，空空如也，斥道：“胡說八道，要賣西瓜你可能賣那么快嗎？昨晚連著今早，才多長時間，就賣完了?！?p> “我遇到一個主顧，大量收西瓜。哎呀，我不和你說了，大姐，你不懂。”李婉春露出對牛吹琴的表情，徹底激怒穆王氏。
她道：“一會兒我就去你屋里檢查檢查，到底有什么秘密，到底掙了多少錢?！?p> 李婉春跳下牛車，掏出錢袋子，似乎不太懂，道：“大姐，你進我和逢春屋子里干什么？你憑什么進我們屋子里查看?！?p> 穆王氏講不出話，她誑錢逼簽契約的事，敢在大伙面前講嗎？
李婉春將錢袋子交給穆老爺子。他掂量幾下打開，閃亮亮的一整塊銀子，沉甸甸的幾百大錢。眾人都震住了。穆老爺子道：“這是賣西瓜的錢，有多少？”
“西瓜在家的時候稱過了，一石五斗。醉來酒樓大量收西瓜，以每斗100文的價格賣了。這袋子里的是一兩并五百錢?！?p> 穆老爺子又詳細問了不少問題，得知家中的三石西瓜也可以賣出去，高興極了，贊道：“婉春真是好本齡，可惜生在貧家?！?p> 穆王氏心中打著小九九，道：“婉春啊，你說每斗100錢買的就是100錢？有可能是一百二十錢，二百錢，誰知道你昧下多少?！?p> 李婉春駕著牛車跑來跑去，本累極，聽見她這句話更是心寒心冷，怒氣怒火俱涌出來。她要早想到這個辦法？還用辛辛苦苦一個個復(fù)刻著西瓜，掙那么點兒錢。
“今天還要去給醉來酒樓送西瓜，不放心的話讓大哥去問問，是不是100文錢一問便知?！?p> 穆王氏這才沒什么好說的。
穆老爺子徹底受不了，斥道：“閉嘴，你這個亂嚼舌根的婆娘，快回屋去吧，別在這里呆著?！?p> 穆王氏被斥的老臉一紅，想想眾人都看著，反而強忍站立此時。穆老爺子難道還能親自點名，趕自己走嗎？
果然穆老爺子并不搭理她，讓李婉春回屋去了，再安排穆舞刀和穆文臣去醉生酒樓賣西瓜。
李婉春進屋，掏出糕點過過明路道：“這是給逢春帶的。”
常母滿意地點頭。好東西本就緊著逢春吃，但她不能直說出。由十一歲婉春來說，再好不過。
穆三郎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穆來弟白他一眼，真不長本事。于是問婉春道：“小嬸嬸，是什么東西，打開來看看唄?！?p> 常母臉色沉下去。打開后，還好意思不給小孩子們分？這么多孩子，分后還能留給逢春幾塊。
幾個小孩兒都眼巴巴盯著婉春，她只好打開盒子，一人分上一塊，共分出四塊，還剩六塊。
常母臉色更加陰郁。
李婉春觀察著小孩神情。
穆來弟手拿糕點，低著頭，不知什么表情。穆大郎開心地吃著。穆二郎小心翼翼地遞給自己母親穆白氏。穆三郎也吃邊玩兒，將點心扔到桌上，趴地上逗螞蟻去了。
常母看見后怒斥穆三郎。三郎委屈的哭起來，從前，奶奶可從沒這么吵過自己。
都是小孩子，難看出來是誰拿的。李婉春抱起糕點盒子。進東廂房去了。
第二日早上。
她看著床上的盒子發(fā)呆。昨晚想放穆王氏房中，終下不去手。雖能對她造成打擊，但自己……。婉春實在蠻憂愁的。
一直在桌旁看書的穆逢春走來，打開盒子，拿起糕點吃。
吃的太開心了，還坐在床上晃悠小腿。
李婉春怒瞪他一眼。
“說來，逢春?。∧阍趺粗览锩嫜b糕點的？”
穆逢春頭也不抬，道：“那么香的味道，怎么不知道？”
是啊！很香，甜膩的桂花香。又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絕對是聞過的。婉春細想，是在……幾天前的晚上，常母的房間！
她在常母房間聞過。
難道……她并不相信兩位老人會干這種事，再說本就是他們的錢，想什么時候買就什么時候買，哪用的偷？
可那個味道絕不會錯的。
為什么糕點在常母房間？是她拿到自己進房間的。她從哪里拿到自己房間的？
從小偷房間！
常母知道小偷是誰。那天，婉春攛掇三郎去找常母，常母放到心上，并找到了小偷是誰，將糕點收到自己屋里。
常母沒有說出來，因為不知名原因想瞞下這事。她沒有扔掉糕點，或舍不得，也或在猶豫是否捅出此事。
李婉春想通此事，興奮的抓住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