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雖然吃上大虧,但明面上確實打了人,不是受害者,不會有人幫她,說不定還有人講風涼話,賠錢理所當然。
自己獨自對抗穆王氏,絕無可能贏的。
該求助誰呢?
穆白氏無能為力,常母心思不明,穆老爺子沒接觸過。
李婉春還真想到了辦法。
那就讓人主動來幫自己。自己成為受害者,給他人幫助自己地理由,再順勢提出穆王氏訛錢。
可變成受害者,從什么地方下手呢?
倆人正對持著,三媳穆燕氏邊整理裙衫,邊從房內(nèi)走出來,道:“這大熱天的,不在屋里躲,怎么吵起來了?”
穆王氏走到穆燕氏旁,叉著腰恨恨道:“你問她,有什么事你問她好了??隙ㄓ质俏倚U不講理欺負她了。”
穆燕氏視線轉(zhuǎn)向李椀春,眼中帶著不贊同,道:“椀春,莫要總和大姐生氣,終歸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到屋里說?!?p> 這句明顯偏幫的話,讓李婉春不愿搭理穆燕氏。
穆王氏與她相反,可來勁了,拉著穆燕氏手,嘰里呱啦的講不停,邊講邊沖李椀春指指點點。
隔老遠都能聽到她說的壞話
李婉春抬頭望天,置若罔聞。
穆王氏拍著大腿叫嚎,一邊嚎一邊擦著淚。穆燕氏抓住她手,苦口婆心勸著什么。
李婉春數(shù)到第十一片樹葉。想,到底,商量好沒有。
終于,穆燕氏走了過來,苦著臉道:“婉春,你不該??!打你大姐一巴掌,我都沒辦法幫你勸了。”
李婉春沉默,不說自己壞話就謝天謝地了。
“你怎么能干出這種事呢?”穆燕氏不停數(shù)落著她。
穆王氏走過來道:“你還在勸什么??!我也沒怎么的,她莫名其妙打我,連出點小錢都不肯了。沒有公道的,我這還有什么活頭啊?!彼街v越傷心,在一旁不撒淚水的干嚎。
穆燕氏拍拍穆王氏肩膀,安慰道:“賠十兩銀子不過分,但確實太多,婉春沒有這些錢。我們和婉春終究是一家人,八兩,成不成?!?p> 穆王氏撫著心口,要死不活地點頭。
婉春冷眼旁觀,這時道:“我沒八倆銀子。”
穆燕氏忙說:“這個我知道。所以大姐讓你簽契約,有錢的話,再還了。”
穆王氏聽見這句話后機靈的很,飛快掏出契紙遞給穆燕氏,穆燕氏再遞給婉春,道:“不用著急,有錢了再還?!?p> 李婉春接過,沒說話。
有錢再還,豈不是一輩子不用還。至少明面上,她終身無法掙這么多。”
她還未打開,卻聽穆燕氏繼續(xù)道:“不過隨著年份增加,你所欠的將會越來越多,每年滾上一倍。而且在你未還上期間,大姐可動用你任何東西,直到你湊夠所欠的錢。”
滾利息?什么意思?穆王氏往自家人身上放了個高利貸。
李婉春在這緊張局勢下,也有種被灑狗血的感覺。
她說憑空為難她這個窮鬼想干什么,原來目地是這個。
末也還上期間,穆王氏可動用自己任何東西?。?!那她還有什么私人空間,還怎么偷偷攢錢,就算攢有錢,也能被穆王氏理所當然拿走。豈不是她一切,都在穆王氏透明展開
李婉春尤自震驚,穆燕氏擦擦頭上的汗,看眼太陽,勸道:“婉春,別再傻乎乎的猶豫,快簽吧!熱死了,趕緊了結(jié)趕緊回屋去。”
穆王氏一邊嚎著一邊說:“快點簽,要不你能給的起嗎?”
“簽吧,熱死了?!?p> “簽吧,你還不起。”
“簽……”
這樣的局勢。
這樣的不公。
李婉春煩躁中按上個手印。
穆燕氏拿著契約,遞給穆王氏,倆人相視一笑。
穆王氏臉上非常得意,以后她就可以憑此,正大光明管轄打壓李椀春。
穆燕氏同樣開心,又成功擺平了一件事。將家庭矛盾順利解決,自己威信似乎更高了些呢。
李婉春眉頭緊鎖,倆人都壓迫著自己,自己暫時拒絕不了。但,自己會找到翻盤的機會。
就在不久之后,莫要開心太早。
她們愉快地走了。
李婉春獨自去找穆家男人到鄰居家搬粟子,最后再進屋去了。
月亮在天上半隱半現(xiàn),蟲鳴聲此起彼伏。夜色好像會翻滾一樣,越發(fā)濃稠,家家戶戶都點上燭火。
燭火閃爍不定,把窗紙上的人影也映的波動起來。
常母在東間炕上躺著,穆老爺子拿起剪子,把燭芯絞一絞。婉春立在倆人身前,匯報今日開銷。
她在這之前先試探問道:“娘,我非要和大姐賠禮嗎?”
常母聲線無一點兒起伏,反問道:“你說呢?”
“若她讓我賠錢……”
常母搶答:“那你就陪。”
李婉春絕望了。
可她絕不咽這口氣,一定要找個契機將這事鬧出來。
常母問道:“今天花了多少錢?!?p> 李婉春從懷中掏出賬本,翻幾頁后,道“二石粟子,買得多,老板給降了價,花有750錢。還有其他零碎,給穆春買的吃食、書籍等花有50錢。一共花有八百錢?!崩顥荡褐v完把剩余錢交給常母。
常母瞟一眼,心中一算計,皺眉道:“怎么只剩七百錢左右了。我給你的可是整二兩銀子?!?p> 椀春點點頭,從籃子中掏出來紅木圓盒,道:“瑞芳齋的糕點,花了500錢?!?p> 常母手微抖:“什么?”
“娘,這是給逢春買的。我只是覺得他年齡那樣小,該吃一些好的,該知道世上有這么好的?!?p> 常母睨著她,用力拍桌子,灰塵揚起,在燭光中纖毫畢現(xiàn):“你擅作主張,還說些歪理,這可不是筆小數(shù)目。”
桌子被震得站立不穩(wěn),嘩啦啦直響,待聲音消散后,空中乍然靜謐起來。外面的蟲鳴聲都可以聽見。
穆老爺子開口,聲如炸雷:“老婆子,我們家還沒過得這么緊巴巴時,你不也常買來吃嗎?苦誰不能苦孩子,讓逢春吃點兒怎么啦?!?p> 常母好氣又好笑,大半氣勢給消了,又反駁不出來,道:“你這老頭子……”
“我怎么了?”
“你多嘴?!?p> “說公道話還不讓?”
“你說的什么公道話?”
“我說讓逢春吃頓好的怎么了?我們一年怎么不能存?zhèn)€20兩銀子,貴是貴,吃不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