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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蘇軾

四 屈指西風幾時來(三)

大宋蘇軾 鳳島 1237 2019-05-26 14:09:18

  孟昶的蜀王府為武成元年(908)前蜀國主王建創(chuàng)建,東北西沿玉河為界,南面至城運門(皇城正門)。500畝摩訶池位于西北角的琉璃閣前。隋煬帝開皇二年(585),益州刺史楊秀鎮(zhèn)蜀,展筑成都子成,取土之坑因以為池。摩訶池地名源于一西域僧人。根據(jù)唐人盧求《成都記》:“隋蜀王秀取土筑廣此城,因為池。有胡僧見之曰:'摩訶宮毗羅',蓋摩訶為大宮,毗羅為龍,謂此池廣大有龍,因名摩訶池?!碧曝懺酰2┦繒钞?,薄醉中泛舟摩訶池,景色迷人眼眸,醺醺然,不覺風送船動,瞿然之間,暢當聽不到漿聲、小曲聲和人類的竊竊嘈雜聲,卻聽懂了風在說什么:“珍木郁清池,風荷左右披。淺觴寧及醉,漫舸不知移。蔭林簞光冷,照流簪影欹。胡為獨羈者,雪淚照漣漪?!币皇住杜佳缥魇衲υX池》映照出了孟昶此時被架在悶火上烘烤的窒息。

  西北角的琉璃閣,是盛夏孟昶和花蕊夫人避暑之地。清末張大椿在《唐五代詞》中,解讀孟昶留下的那首詞時,這樣描述到:“三間大殿用楠木為柱,沉香作棟,珊瑚嵌窗,碧玉為戶,四周墻壁不用磚石,盡用數(shù)丈開闊的琉璃鑲嵌,內(nèi)外通明,毫無隔閡,夜明珠照得光明透徹。”他還說:“孟昶回頭看夫人,見穿著一件淡青色蟬翼紗衫,里面隱約地圍著盤金繡花抹胸,乳峰微微突起,映在紗衫里面,愈覺得冰肌玉骨,粉面櫻唇,格外嬌艷動人?!?.”云云,是蒙人的掩飾和臆撰,不足為據(jù)。

  像是從悲觀中衍生出一部喜劇,孟昶寫完這首詞,放生自己在水天一際。江山不因為你靈魂的善而結(jié)束你今世的苦。他在琉璃閣里,無數(shù)次側(cè)身、俯首,偶爾也舉手,偶爾也喘息一會兒,像一顆心神不寧的蘆葦?;ㄈ锓蛉艘菜环€(wěn)了,索性做將起來?!叭??!狈蛉溯p聲喚道,聲如蜜蜂鼓翅,氣息在舌尖上打旋,“你我都是要回家的人,天堂的路我陪你走。”“不是這樣說”孟昶回道:“夫人,蜀國這萬千百姓,一個朝代的兒女情長,如何讓我翻得過去呀!”“三郎”夫人問道:“你還記得那梔子花么?”“梔子花?”孟昶又一次把頭轉(zhuǎn)向那池邊。是了,那紅梔子花是當年杜光庭所獻,只有種子兩粒,它開起花來,其色斑紅,其瓣六出,清香襲人。由于難得,有人便依照那花樣畫在團扇之上,竟相習成風,也就假以“芙蓉”花了。廣政十三年九月,孟昶命城上芙蓉盡覆以帷幕。是時蜀中久安,斗米三錢,國都子弟不識菽麥之苗,金幣充實,弦管歌誦盈于閭巷,合筵社會晝夜相接。城頭盡種芙蓉,秋間盛開,蔚若錦繡。孟昶對大臣們說:“自古以蜀為錦城,今日觀之,真錦城也。”記不清多少次回到這樣的場景,十年了,雨水仍在流淌,只是卷走了年華的胭脂。“夫人說得是……”孟昶還是略有游移。“三郎難道忘卻九天丈人觀了么?”夫人問,略顯促狹,她是要摘下孟昶心頭的那瓣花,不待孟昶反過味來遂又自說自話道:“其人性簡而氣清。量寬而識遠,且歷唐以及前朝,道術深不可測,以妾愚思之,國事非光庭不可?!睂ρ剑详坡牫隽嗽捓锏木壒?,心中的火種尚未熄滅干凈?!叭フ扇擞^,難不成夫人你不忌諱么?”“你我都站在來時的懸崖邊上,山河如此廣闊,轉(zhuǎn)身之后,明白之前,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夫人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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