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了。魯真點了點頭：“我上山的時候見過這位老人家，不過是在北側(cè)遇見的。他曾向我打聽有沒有見過像您這樣的人?！?p> 老乞丐一呆：“北側(cè)？”
魯真道：“是。不過他性子太急，我說沒見過之后，他便直接沿路下山了?！?p> 老乞丐皺眉道：“他是傻瓜嗎？說好了我在山南等他，他怎么跑到北面去了？”說著站起身來，舒了舒腰。他身材比普通人略矮一些，與北側(cè)那高大威猛的老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魯真道：“我記得他走時曾說了一句‘又睡著了嗎’，大概是去山下找您了。不如您下山看看?！?p> 老乞丐撓了撓頭：“這點倒是沒說錯，老叫花我是飽飽地睡了一覺，不過我是在這山上睡的，他跑山下去找我，能找得見就有鬼了。這一覺睡得真不舒服，剛剛醒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渾身都被大雨澆透了?！?p> 魯真有些無語。剛剛那場雨是真的不小，這老乞丐就睡在這里沒半點遮擋，被大雨澆個通透，愣是沒澆醒，真乃奇人。不過現(xiàn)在不是欣賞奇人的時候，既傳完了話，魯真便也沒理由留在這里，向那老乞丐抱了抱拳，便繼續(xù)往山下走去。
“小爺留步，”身后，老乞丐的聲音傳來，“不知道你從哪里來。倘若是從葉五竹的莊子來的，還請不要說見過我們?！?p> 魯真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們？”
老乞丐笑道：“就是我老叫花，還有那急性子老爺。”
魯真心中有些犯疑，但他也沒興趣摻和這兩人的事，便點了點頭。
這兩個老人毫無疑問都是高手，但以魯真眼下的見識，實在把握不到他們究竟高到什么程度。若是換成莫氏兄妹，怕是一眼就能認(rèn)出他們的底細(xì)了。魯真在心里默默地記著這件事，走出幾百步遠(yuǎn)，忍不住回頭望去，就見那老乞丐也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到了山腳下，雨基本上停了，只有陰云依然籠罩，也許這場雨只是在祝融頂范圍內(nèi)下的。回葉宅的路上，太陽逐漸從云彩背后露出來，看起來現(xiàn)在還不算太晚，按自己的腳程回去，或許還能趕上一頓晚飯。他想起那座湖，又想起那兩個老人，心里不免有些疲憊。
半個時辰后，魯真回到了葉宅。溫五?？此砩嫌行├仟N，明顯沒什么收獲，眼神里帶了一點嘲弄：“見識到了嗎？老爺?shù)目简灒皇悄敲慈菀走^的?！?p> 魯真笑道：“不愧是師父出的題，我明天再去試試?！?p> 溫五福哼了一聲，遞過去一條毛巾，讓他擦擦身上的水分。半天下來魯真全身上下潮乎乎的，有烈日暴曬時的汗水，有潛進(jìn)沸水湖時留下的湖水，也有大雨澆下來的雨水。用溫五福的話來說，他現(xiàn)在身上太臟，吃晚飯時會被嫌棄，一會兒還得去沖個澡。
魯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德性，只得乖乖地去沖澡。后院不讓他進(jìn)，前院經(jīng)常有人進(jìn)進(jìn)出出，有時候還會遇到女弟子，很不方便，溫五福便安排他去廂房。那邊是仆人住的地方，都是些大老爺們，忌諱比較少，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讓他在這邊借住。
魯真選了個空房間，脫了衣服開始往身上澆水。剛澆兩瓢，就聽見外面亂哄哄的，門外有仆人的聲音傳來：“喲，衛(wèi)大小姐回來啦，怎么有空來廂房這邊？”
一個女子高聲笑道：“別這么叫我。我又不是老師的女兒，哪敢稱小姐？叫我盈人便是。”
那仆人笑道：“在我們大家伙心目中，盈人姑娘就跟老爺家的小姐差不多了。聽說您今天被老爺吩咐出去辦事了，這是剛回來？”他話說得客氣，但稱呼上還是遵從對方的意見改了口。
女子笑道：“是。我回來時聽說有個小兄弟要來挑戰(zhàn)老師出的那道題，特來見見是何方神圣?！?p> 那仆人道：“他在里面沖澡呢。多半也和之前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拜師者一樣，過個三五天便自己放棄了，盈人姑娘沒必要每個都見。”
女子笑道：“終歸是有可能會成為自己師弟的人，早先見見總沒壞處。說起來，我之前出去辦事的路上見過一位少年，或許就和里面這小兄弟是同一人。”
魯真從這女子聲音，分辨出她應(yīng)該是今天上午在來時路上遇見的那騎馬女子。從這兩人的對話來看，這女子名叫衛(wèi)盈人，是葉五竹的弟子之一。那時她還在勸自己回去，還說自己師父的考驗根本就是在刁難人，一副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的模樣，想不到再度遇見，這人的態(tài)度還挺和善。
門咣當(dāng)一聲被推開，那女子已闖了進(jìn)來。身后那仆人一臉無可奈何：“早說了他正在沖澡呢……”
女子笑道：“聽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毛孩子，有什么好害羞的。而且你看……這擋得還挺嚴(yán)實?！?p> 魯真剛才在屋里聽這兩人對話，直覺感到不妙，這女子一副隨時隨地就會闖進(jìn)來的模樣，可不能就這么無所顧忌地暴露出來。他還沒率性到可以把自己的身體赤條條地展露給一位陌生女子的程度，早拿了一塊圍簾掛在身前。那圍簾大得足夠遮住他整個身子，那女子再大大咧咧，也不至于會走過來掀開圍簾執(zhí)意看他的身體。
果然衛(wèi)盈人看了這副情景，也沒再得寸進(jìn)尺。她笑了笑，找了把凳子坐了下去。魯真在圍簾的另一側(cè)，聽見她的聲音傳過來：“上午在來時的路上遇見的那名少年，就是你嗎？”
魯真應(yīng)道：“是我。我該稱呼你為盈人師姐嗎？”
衛(wèi)盈人聽完一愣，隨即哈哈笑道：“這里的人應(yīng)該告訴過你，老師有十年沒再收徒，并且往后也不會收徒。你這師姐的稱呼，是做不得準(zhǔn)的?！?p> 魯真笑道：“等我把那壇酒拿回來，這師姐便叫得名正言順了?！?p> 衛(wèi)盈人道：“你去過祝融頂了吧？看過了那沸水湖，居然還能說得出這種話？”
魯真道：“沸水湖的水確實熱得受不了，我今天試著找了個位置潛下去看了看，如果接下來的三個月里每天都像今天這么順利的話，找出那壇酒也不是不可能?！?p> 衛(wèi)盈人笑道：“吹牛不打草稿。那湖水能把你整個人都煮熟，你居然還說潛下去過？”她停下來想了想，又道：“難道說，你是借著下雨的時候潛下去的？”
魯真點頭道：“是的?！毙l(wèi)盈人嘆了口氣：“真是胡來。萬一潛下去之后雨停了怎么辦？你還上得來嗎？”
魯真笑道：“今天雨還挺大的，而且我下去后不一會兒就上來了?！?p> 衛(wèi)盈人皺眉道：“你那是運(yùn)氣好。祝融頂不是每天都會下這么大的雨的。天哪，今天來拜師的人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