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跟韓蕓幾人在嚴(yán)家園子附近走走停停，一路上看了傀儡戲，耍猴戲，走的累了便找個(gè)地坐下歇歇腳。
韓蕓還在意猶未盡的說著剛剛看的傀儡戲，杜若看到邊上就是一個(gè)涼茶小攤，“要來一碗涼茶給你嗎？”
韓蕓下意識(shí)的搖頭，不多時(shí)才反應(yīng)過來道：“若若，你嫌棄我！”
“這如何說來？”
“你嫌我啰嗦了！”韓蕓表示傀儡戲她在家雖也能看到，但那能跟現(xiàn)在看的一樣嗎！要知道，有些東西看的并非是戲，而是那個(gè)氣氛。
一群人在一起看，跟一家人拘在一處看著的感覺能一樣嗎？
杜若吩咐采蓮去買，“哪有？我明明就是擔(dān)心你說的口渴了，這才問你要不要吃涼茶，偏你喜歡多想，罷了，你不吃，我吃！”甚至還特意叮囑說買四碗就成，反正某人不渴。
采蓮笑著過去，同那賣涼茶攤販要了四碗涼茶。
不多時(shí)，一個(gè)年約十四五歲，穿了一身粗布短褐的小廝兒，用盤子端了四碗涼茶過來。
杜若自己端了一碗，給杜蕪一碗，桌上還余下兩碗。
杜若便道：“走了半天，采蓮還有新巧想來你們都累了吧！喝碗涼茶解解渴?！?p> 采蓮新巧兩人聽了都明白過來，應(yīng)了聲是之后便要來端涼茶。
哪知韓蕓一聽當(dāng)即端了其中一碗放在了自己面前，“誰說我不渴了，小氣的若若，陪你逛了這半天，竟連碗涼茶都舍不得于我吃！”
杜若笑笑，示意采蓮再去買一碗來。
杜若幾人一碗涼茶喝到一半，旁邊的位置坐下一人，那人先是要了一碗涼茶。先前送涼茶的小廝兒便端了一碗涼茶放在那男子面前。
男子也不喝那碗涼茶，卻只顧盯著涼茶攤上的婦人瞧個(gè)不停。一雙眼睛一直圍繞著那婦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眼睛恨不能長(zhǎng)在那賣涼茶婦人身上！
杜若瞧那賣涼茶的婦人身量細(xì)條兒，皮膚白皙，確有幾分顏色，當(dāng)下便微微皺了眉頭。
再看那小廝兒往邊上移了兩步，正好擋住那男子一雙亂看的賊眼。
男子冷眼愁了小廝兒一眼，端碗吃喝了一口涼茶隨即又放了下來，抬頭對(duì)小廝兒道：“去那邊給我買盤茶果兒來。”說著又自腰間荷包里掏出了幾文錢放在一邊桌上。
小廝兒看也沒看那錢，只站在那里半天沒挪動(dòng)步子。
男子見此，冷著臉又說了一遍，小廝兒仍舊沒動(dòng)。男子忍不住臉一耷拉就要發(fā)火，正這時(shí)賣涼茶的婦人急忙跑到桌前，一把抓住銅錢，“我去，我去，您請(qǐng)稍候！我去……”
然婦人手還沒拿起錢，便被男子一把按住了，“高娘子，我怎么舍得使你跑腿兒，讓這小……”
“把你的臟手拿開！”小廝兒一把推開了男子，男子冷不防竟被推的往后倒退了兩步。男子站定之后，恨聲道：“狗東西，老子來這里吃茶是看得起你，你跟老子耍什么橫，給老子滾一邊兒去！”
男子這話剛落，便趁那小廝兒不注意，抬起一腳踹在其胸口的位置。
小廝兒一連往后倒退了好幾步，才一屁股坐在地下，嘴角都隱隱出血了，可見那男子是使了全力。
高娘子見此立馬掏出帕子要給兒子擦擦。
只是她拿帕子的手哆嗦著往小廝臉上摸了過去，卻有些不敢看小廝的臉，臉色也白了幾分。
小廝見此，一把拽過高娘子手上的帕子，胡亂抹了下嘴角。隨后，又在地上坐了好一會(huì)兒才被高娘子扶了起來。
高娘子見兒子沒事了，忙又連連給對(duì)方道歉，男子這才嘴里罵罵咧咧的再次落座。
小廝兒狠狠瞪了男子一眼，抓了錢便朝一邊走去。
高娘子也瞅著空子鉆進(jìn)了自家小攤內(nèi)里。
杜若注意到那高娘子眼角紅紅，一副欲哭偏還只能生忍著的模樣。
韓蕓氣憤道：“這人太過分了！若大哥在此，定要央大哥收拾這人一番！”
杜若聽此，頓了下才道：“便是你大哥今日收拾了他一頓改日他便不會(huì)找這娘兒兩個(gè)討回來嗎？到時(shí)只怕就不是踹一腳簡(jiǎn)單的事兒了！”
那高娘子母子被人這樣欺負(fù)，邊上的人卻不敢說什么。高娘子更是起來的第一時(shí)間就跟男子賠禮道歉，可見這男子怕是有點(diǎn)來頭。
韓蕓一想，可不就是這么回事兒，遂嘆道：“女人家要討生活太難了，也不知這家漢子為何不來出攤，偏要放自家這樣漂亮的娘子出來！”
杜若想著若不是被逼到?jīng)]有辦法了，哪家婦人愿意帶著幼子出來討生活。瞧這娘兩個(gè)的穿著皆是洗到發(fā)白的粗布衣裳，以及方才她自那小廝兒身上聞到的淡淡藥味。想來家中還有人病著，怕正是這婦人的漢子。
一個(gè)婦人要照顧幼子，還要照顧一個(gè)病人，這日子有多艱難可想而知了。
只這些杜若并未跟韓蕓去說，自己在心里想想就行，韓蕓不適合知道這些。
片刻后，便見那小廝兒自不遠(yuǎn)處茶果攤上端了一碗茶果過來。到了近前，卻是哐當(dāng)往桌上一摜，嚇的正望向高娘子的男子猛的一驚。抬頭惡狠狠的便盯了過去，那樣子似又要起身去治他一樣。
小廝兒卻也不怕，也死死地盯著男子。
身邊一時(shí)又來了不少客人，對(duì)著男子指指點(diǎn)點(diǎn)，那男子想是覺得勢(shì)弱，氣哼哼的看向了別處。
小廝兒卻仍舊啥事不做也不招呼客人，只站在男子面前，似在等著他吃完茶果涼茶之后趕緊滾蛋！
那男子見此，嚯的一下站了起來，吐了句晦氣之后，便罵罵咧咧的甩手走掉！
小廝兒端起那碗被男子喝了一口的涼茶，順手一下潑到了地上，收了碗碟，這才轉(zhuǎn)身去招呼別的客人。
杜若幾人喝完涼茶之后，給錢時(shí)采蓮還在數(shù)銅板，韓蕓卻直接扔了個(gè)銀角子過去。
杜若見那銀子少說有二兩的樣子，心里明白韓蕓想來也明白這家人的不易。
高娘子震驚的看著韓蕓，“小哥兒，這……這涼茶兩文錢一碗，要不得這許多銀錢，你給奴家這些……奴家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