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巧得了準話,道了個萬福便原路又溜了回去。
上午等杜若忙完,晌午用飯時便跟王氏說了自己下午要出去的事情。
王氏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過了半晌才囑咐杜若早些回來,看好妹妹,最后還道:“正好衡哥兒下午跟同窗約好了,衡哥兒,你等會給她姊妹兩個送到地方之后再去赴約可會耽誤?”
沈玉衡抬頭看了一眼杜若,隨后才道:“不妨事,阿若可有想好要去何處,我到時送你過去。”
杜若覺得這樣似有不妥,別耽誤了人家跟同窗相聚的行程。但見阿娘看都沒看自己,似沒聽見一樣,便跟他說了自己同韓蕓約好的事情。
沈玉衡便道自己恰好也去那附近,如此正好一起,兩邊都不耽誤。
杜若只得應下。
用過午飯稍歇了會兒,杜若就便換上男裝領著杜蕪帶上采蓮出去了。
沈玉衡已經(jīng)站著在等了,身邊還跟了一個趕車的小廝。他今日穿了身湖藍色直裰,系了皂色腰帶,腰帶上用金色絲線走了邊。
正是杜若給做的那套衣裳,杜若心道:人稱面如冠玉的沈三郎,當真沒有愧對了這么個名兒。
杜若等人上車之后,沈玉衡也在馬車前頭的車轅上坐了下來。
馬車一路前行,出了清水巷一路朝城外而去。
滁人喜愛出游。
不管是士林大夫,亦或平民商賈,在清明或重九這樣的日子里,多的是三五好友結(jié)伴出游踏青或登高賞菊。
為此便有了像嚴家園子這樣的地方。
嚴家園子并非是獨屬于嚴家,只是其中最有名也最先開始的是嚴家,這才叫了個嚴家園子。
實際嚴家園子更像是一個大的村莊或者是一個超大花園,只要是時人最喜愛的一些消遣游戲,在這里都有。
據(jù)說里面可以看到耍猴戲、說書、打花鼓、斗百草、傀儡戲等,若是清明時節(jié)過來,便有打秋千、放斷鳶、插柳、春游野宴……甚至還有個大的蹴鞠場,只杜若并未去過,是以里面到底什么情況,她也沒法跟沈玉衡介紹一二。
像韓家此次租下的菊園,也是很有來頭。
尋常人能進去游玩都不錯了,韓家卻直接給租下了一日,真真是大手筆。
杜若一時不知想到了什么,整個人似已經(jīng)神游在外一樣。烈火烹油,鮮花著錦,這樣的日子,韓家還能堅持多久?
沈玉衡也未說話,兩人一個車里,一個車外,安靜的坐著。若忽略了趕車的小廝跟車里倒覺的杜蕪以及坐著發(fā)呆的采蓮的話,還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不多會兒,便到了嚴家園子,小廝找了個地兒停好馬車。
杜若叫醒了杜蕪,這才下了馬車。
“三哥與同窗約在了何處,到時跟小廝說一聲,回去時讓他接了你一道!”
“不妨事,我送你們到地方看到人了再去不遲!”想來姨母讓自己送了她姐妹二人過來,也是擔心今日人多會不安全的緣故。
杜若還想在說,卻見杜蕪已在采蓮的幫扶下收拾妥當,下了馬車。當下便沒在說,只牽著杜蕪的手,幾人一同走了。
幾人連著過了三個茶館,皆沒看見韓家的丫頭在,想來韓蕓多半是沒有時間了,故而沒來。
杜若本沒想要出城,因著韓蕓臨時決定才來了城外,不想她又沒了時間。如此一來,杜若竟有種被打亂計劃的感覺,一時不知要去哪了。
杜若便要沈玉衡先去找同窗,自己帶著蕪兒四處逛逛便回去了。
兩人正說著,就見一身男裝的韓蕓自旁邊一茶館里走了出來。
韓蕓見了杜若,幾步快走到了跟前才道:“你就說了個茶館,也沒說清哪個,我找了幾個最后才發(fā)現(xiàn)你!”
杜若道了句抱歉,那韓蕓一眼看到杜若身后不遠還站了一人,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端的是玉樹臨風。
韓蕓當即臉便紅了紅。
杜若瞧見這樣期期艾艾的韓蕓,在看了一眼沈玉衡,發(fā)現(xiàn)他被看的也有些不太自然。便道:“三哥,你那同窗還來嗎?若不來的話,不如一同走走如何?”
沈玉衡微微行了一禮,丟了句回頭見便轉(zhuǎn)身走了。
待他走的遠了,韓蕓才回頭道:“若若,你何時多了個三哥的,我怎的不知道?”
“邊走邊說?!?p> 當下幾人邊走,杜若邊給韓蕓簡單講了下自己的彌陀寺之行。
當然,其中關于那個案子的事情,被杜若隱去了而已。
韓蕓表示這樣巧的事情,怕是話本子里都不敢這么寫。
杜若心道:話本子里自然是沒有的,自家可是專門為了那人去的,不然怎會這樣巧!
這二人皆是青春少艾,顏色正好,一身男裝如何能掩住渾身的風、流。此刻兩人一人身穿白色直裰,一人身著天青色襕衫,并肩走在一起,于滿大街的行人中當真如鶴立雞群,一眼便能抓住所有人的注意。
……
臨街的一處瓦舍里,二樓臨窗的羅漢塌上,一男子斜臥在羅漢塌上,左手執(zhí)杯,右手邊坐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依在男子身邊,手托銀壺滿滿給男子倒了一杯酒,見男子一直在盯著一個地方,也好奇的伸頭去看。只她看了半天也沒看到什么人,便只問道:“爺在看些什么趣兒?”
那男子緩緩喝光杯中酒,收回視線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一雙狹長的單鳳眼微微瞇起,眼睛里似有瀲滟波光,薄唇輕啟道:“好看的人!”
清冽酒香迎面而來,女子不覺面上一紅。
只覺對方似對自己吹了一口仙氣,聞一下整個人都醉了一般。忍不住偎進男子的懷里,柔如無骨的小手輕輕撫上男子的衣襟之上,柔聲道:“爺真有意思,這世上還有比爺好看的人嗎?奴不信,爺指給奴瞧瞧。”
女子說著便緩緩朝男子的薄唇湊了過去……
男子看著面前雙眼迷蒙是女子,眼里的嫌惡一閃而過,下一刻便一把將女子掀出老遠,起身撣了撣衣裳頭也不回的出了這間瓦舍!
獨留下地上那悵然若泣的女子,不明白自己到底那句話得罪了這位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