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老掌門丁嵎的突然的吐血,嚇壞了眾人。
一直在旁邊的宋初陽一個箭步便到了丁嵎的面前,江洋甚至沒有看清宋初陽的動作。
“小兄弟,下山去吧?!?p> 宋初陽扶住搖搖欲墜的丁嵎,尚未來得及開口問候一下,便聽見師兄虛弱的聲音。
宋初陽自然知道這話不是對自己,瞅了一眼江洋,卻見江洋目瞪口呆的模樣。
江洋很想問些什么,老掌門卻已經(jīng)步履蹣跚的離開,有的很艱難,卻很堅定。
最終的結(jié)果,或許真如老掌門說的那般,不能說,也不可說。
“你那師父剛剛跟我傳了話,讓你不要再找他,能交給你的,他也已經(jīng)交給了你,以后但有緣分,還可再見,他準備離開一段時間,無需掛念?!?p> 江洋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老頭離開了,就這般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他甚至沒有來得及跟他說一聲再見,便再也不見了。
這比丁嵎的不言語還要讓江洋難受,陪伴了他整個童年的老頭,就這樣再也不在他的身邊,這讓江洋難受的厲害。
他就那般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言語,看著宋初陽離開,看著丁嵎消失,頂著日頭看著那夜幕降臨,又看著日頭升起。
樹上的鳥把他當成了木樁,飛在他頭上排了一通腸胃,他也依舊沒有察覺。
夜寒露重打濕了他的衣衫,又很快被日頭曬干,皺皺巴巴的布粗布麻衣緊緊貼在身上,他也不覺得難受。
肚子明明餓得厲害,咕嚕嚕的發(fā)出巨響來抗議,想讓這具身體妥協(xié),卻最終無能為力。
小道士華鴻蒙來了,帶著褚橫,在這里跟他說著有鹽沒油的話,卻換不來任何的回應(yīng),最終只能離開。
他的眼睛迷茫一片,仿佛斷了生氣一般,身體僵硬的更是如同那死去的人,微弱的呼吸聲,即便是離的很近,也不甚清晰。
宋初陽來了,握著他僵直的手腕給他把了脈,卻只是搖了搖頭便轉(zhuǎn)身離開。
三皇子是跟那宋初陽一起來的,抓著江洋的手晃了語句,叫了也不知多少句江洋哥哥,都沒有換來他想要的回應(yīng)之后,便被王姓麻皮老者帶著離開了。
跟華鴻蒙一起消失了三天的褚橫去而復(fù)返,一如既往的沉默,便站在江洋的身邊陪著江洋發(fā)呆,也是不吃不喝的模樣,這一站,見又是三天。
第八天的時候,龍虎山的天空,下起了雨。
雨大的很,如那書里說的瓢潑一般,雨點子也很大,打在身上生疼。
這或許便是夏日的最后一場雨,過了這個雨,天便要迅速的開始轉(zhuǎn)涼,然后,便再也找不回夏日的模樣。
這應(yīng)該是夾著冰雹的暴雨,落在地上的晶瑩剔透,如那鹽粒子一般,小道士華鴻蒙擔憂的瞅了一眼那站在山谷里面的兩人,雨這么大,那條小河已經(jīng)泛濫,瀑布的水轟隆隆的落在小河里面,那水位便漲的更快了一些。
水已經(jīng)沒過了腳踝,到了膝蓋,兩人的下半個身子都泡在水里,卻都沒有動一動的意思。
他嘆息了一聲,身子幾個飛掠,抓住了宋師叔養(yǎng)的躲在樹下瑟瑟發(fā)抖的雞,抓著那雞腿,便拎回了宋師叔的房間,哪怕以他的身法,這短短的一瞬間,他的身上便也落了雨。
江洋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僵硬的手臂晃動了幾下,手指有些顫抖。
他舉起手臂,在臉上抹了一把,抹掉了臉上的雨水,也擦干了濕漉漉的臉,只是前一個呼吸擦干,下一刻,頭發(fā)上的雨水便再次打濕了他的那張臉。
身子努力的晃動了幾下,便找回了這具身體的感覺,只是許久不動,有些沉重而又生澀的厲害。
他往前邁了一步,身子便差點摔倒,不過還好,身體的感覺已經(jīng)找了回來。
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身邊的褚橫,江洋生澀的張開嘴巴,嘆了一口氣,只是那氣到了喉嚨,出了嘴邊沒了聲音。
又是一個可憐人。
江洋抬起手臂,輪圓了,在褚橫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褚橫一個趔趄,身子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眼睛卻有了幾分光彩。
“喂,起來了,找那小道士吃肉去,但愿他能弄到一些好酒?!?p> 江洋說完,雙腳便重重的踏在地上,身子飛掠而起,直奔那正在拴雞的小道士。
褚橫的臉腫得厲害,慢慢從地上爬起,跑了幾步,身子如同那野牛一般,蠻橫的厲害。
“喂,小道士,弄些肉來吃,我可餓了這么久,沒點肉食,說不過去??!”
江洋一進房間,便大咧咧的坐在地上,他實在是沒了力氣,即便是這話,也喊的有氣無力。
正在跟雞糾纏不休的小道士華鴻蒙愣了一下,回過頭,那臉上便有了欣喜。
“宋師叔說你沒死,只是抑郁成疾而已,想開了便沒事,這人平日里嘴上也沒個對錯,我自是不信的,把這些年存下來的錢都拿了出來,心想著咱們也算是一見如故,你若死了,好歹給你湊個棺材板,也算是盡了這一見如故四字,倒不曾想,這次宋師叔說的倒是對的?!?p> “我這死里逃生,你嘴里還沒個好話,真是不夠意思,不說這廢話,有沒有肉,最好來些酒,華鴻蒙,你這視肉如命的性子,別說沒有!”
江洋調(diào)侃了一句,見那褚橫也進了房間,便挪了挪身子,給那褚橫讓出了一個位置,褚橫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去。
“等著,現(xiàn)成的沒有,我這就下山去,給你買些肉,酒想來是買不到的,那東西貴的很,給你湊棺材板兒的錢可打不了幾兩酒?!?p> “我是不管的,這有有肉,就要有酒,你看著辦?!?p> 一直不說話的褚橫難得的開口,江洋便跟華鴻蒙一樣愣了一下,不過,華鴻蒙倒是反應(yīng)的快些,哈哈一笑,指著那褚橫說道:“既然你也要酒,那日后我便是下山給人做那刷盤子端碗的活計,也給你們弄些酒來!”
小道士華鴻蒙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沒了蹤影。
站在回廊之下,瞅著在雨幕之中狂奔的小師侄,宋初陽的嘴角,無奈的上揚了幾分。
“買就買肉,好歹也換下這道袍再去啊,這樣下山,沒的壞了山上的名聲啊?!?p> 這雨水連成線的天氣里,一個穿著寬大道袍的小身影,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