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第二天早上我下了校車后在一個角落站著，等著龔文俊的到來。
牌子上寫著紅色數(shù)字17的校車到了，同學們陸陸續(xù)續(xù)地下來，出了校車門，像是水沖出峽口，嘩啦啦，三五成群地喧嚷。我眼睛死死的盯著車門。喧嚷聲結(jié)束，我也沒見龔文俊的身影，我沖上車，四處張望，空無一人。
我懷疑自己沒看到，又噠噠噠奔到教室，也不見龔文俊的身影，他今天沒來。
班主任看到我，朝我招招手，通知我和沈歆然中午的時候一起去奧數(shù)培訓課。
奧數(shù)培訓班成員現(xiàn)在只剩下五人，除了沈歆然是從沒參加培訓班，其他人還是奧數(shù)培訓班的老成員。培訓的次數(shù)由一周一次變?yōu)橐惶煲淮?，奧數(shù)題的難度也大大增加。考試如同進入社會前的一種歷練，一次次的選拔，把人分為三六九等。
培訓老師還是原來的老師，我們五個同學搬著凳子圍在他的辦公桌周圍，做他發(fā)下來的歷年奧數(shù)競賽題，做二十多分鐘后，他會對我們的疑惑進行解答。
老師看看我們五個人，疑惑地把頭轉(zhuǎn)向班主任，“龔文俊是沒選上？”
“唉！考試的時候慢性闌尾炎，忍著痛考的，發(fā)揮失常了！”
“可惜啦！那小伙子做題也是很機靈的?！?p> 老師抿口茶，惋惜道。
“一個題都不會?。俊?p> 余宸赫見我咬著筆頭，悵然若失的樣子，問道。
我剛要回答，看到沈歆然有意無意飄過來的眼神，我繃直后背，不吭聲。
余宸赫對我今天出乎尋常的安靜感到詫異，總是看我。
沈歆然的臉色微沉，看上去十分不悅。
我豎起耳朵聽著兩位老師的談話，希望他們能多說一些關于龔文俊的事情，但他們很快轉(zhuǎn)移話題，我無心做題，心里七上八下。
沒了龔文俊的陪伴，我做奧數(shù)題也沒了動力。
培訓結(jié)束后，我故意慢慢地收拾東西，等其他四人離開后，我走到班主任面前，裝作不經(jīng)意地溫問：“老師！今天龔文俊怎么沒來？值日我們兩個是輪流的?！?p> “哦！”班主任把上課的書夾在掖下，“他生病了！請了半天假，應該下午就來?！?p> 知道下午就來，我懸著的心落了下來。走出辦公室，沈歆然和余宸赫都等在門口，余宸赫看著遠處，仿佛在沉思，沈歆然則站在旁邊，眼睛閃閃發(fā)亮，雙手絞在一起，臉有些微紅，嘴巴張張合合，滔滔不絕，但余宸赫仿佛說話的興致索然，偶爾回一兩句。
余宸赫看到我，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他綻開笑容，眸子亮了一下，“一起去吃飯？”
我瞟瞟沈歆然，“不了！我……”我在竭力找理由。
“她要去買東西，不吃了！”
沈歆然搶先一步，幫我說出“原因”。
余宸赫打量著我，似乎在問我，“是真的嗎？”
我用力點頭，應和著，“是啊！是啊！你們兩個去吧！”
上次食堂一起吃飯后沈歆然的反應以及她體育課對我說的話，我隱隱覺得，她對我和余宸赫的接觸有些不滿，甚至是排斥。
002
回到教室，回想最近沈歆然的舉動，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她會不會因為余宸赫的緣故而與我越來越疏遠。
我拍拍腦袋，自我否定，怎么會呢！一定是我過于敏感，她只是在追求她的愛情。
我當時還不知道，愛情會讓人失去理智。
為避免胡思亂想，我拿出紙巾，幫龔文俊把桌子擦擦，又把桌上和抽屜里的書擺放整齊。收拾書本時，一張折成心形的卡片掉落。我隨手把它撿起，又重新夾到書里，合上書本后，我突然覺得不對勁，看那形狀和顏色，那會不會是龔文俊寫給沈歆然的——情書。
好奇心驅(qū)使我拆開，里面女性氣十足的字體讓我緊繃的神經(jīng)暫時松懈，但信的內(nèi)容讓我又緊張起來。這是陳茹給龔文俊的情書，上面寫著徐志摩的詩句：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zhuǎn)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上面的字一筆一劃，看得出書寫者異常認真，這封信應該是昨天放在龔文俊書里的，但他今天恰好沒來。
“顏蕤！”
正當我拿著卡片不知如何處理時，沈歆然吃完飯回來，她背著手，心情看上去很愉快。我慌亂中把卡片塞進我的抽屜里。
“不是去陪你的男神吃飯了嗎？怎么有時間來找你的小姐妹呢？”
我噘著嘴，和她賭氣。沈歆然坐在龔文俊的位置上，拿出藏在身后的面包和牛奶，伏在我的胳膊上，“別生氣嘛！你不是也在給我和他找獨處的機會嘛！”
的確，難道不是嗎？那為什么我剛剛會那么難受？僅僅是因為我害怕失去她的緣故嗎？
我撇撇嘴，“還不是怕失去你，以后你追到余宸赫了！肯定會忘了我這個又窮又酸，往外冒窮水的小姐妹的。”
我撕著手里的面包，憤憤不平。
沈歆然急了，舉起右手，開始發(fā)誓。
我一把打下，“去去去，多大點兒事啊？還發(fā)誓?！?p> “你也快點兒行動吧！”
“行動什么？”
我假裝不懂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沈歆然一副“你知道”的表情，我臉滾燙起來，開始撓她癢癢，她反應靈敏，立即反擊，把我撓得直求饒才罷休。
她走后，我把抽屜里的卡片拿出，反復觀察，沈歆然的話語提醒了我，對??！班里那么多人喜歡他，如果我還不下手……想到這里，我把卡片夾在了自己的書里，重新寫了一張。但在署名時，出于女生的羞澀，也是為了試探龔文俊對愛情的態(tài)度，我機智地改了名字。并把它塞進龔文俊的抽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