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房中休息的時候,胡瑞調(diào)理過內(nèi)息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他震驚的事情。
他的十二正經(jīng)、奇經(jīng)八脈中的任脈、督脈、陰蹺、陽蹺四脈皆已貫通,其中內(nèi)息滔滔如大川,奔流不息,卻又涓涓如溪流,溫和潺潺,他反復查驗了很多次,皆是如此,又咬了自己的手指,證明不是在做夢,才開始認真思考是怎么回事。
出門之前,他十二正經(jīng)已是通了手、足三陽、足三陰經(jīng),奇經(jīng)中也貫通了任脈,這都是林老在近乎全盤傳授功力下的成果,本來按照他自己的推算,剩下的經(jīng)脈中,穩(wěn)扎穩(wěn)打,不借助外力十年之內(nèi)能打通手三陰經(jīng)最好,余下的時間只求打通一條督脈,他便知足,哪知如今他就只剩了四條奇經(jīng)。
回想起來,造成這情況的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昨夜里發(fā)生的事了。摸了摸懷中的玉佩,它已不復昔日的青光寒氣,倒還是一枚品質(zhì)上佳的玉罷了。
如此說來,那蒙面男子,莫非是……
胡瑞隱隱有了揣測,但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還是不去想那些干系龐雜的事情好些,便收起了心思,認認真真地運轉(zhuǎn)了一遍林老傳授的內(nèi)功。
林老教給胡瑞的,除了一套父親賴以成名的胡獨掌,其它的功法皆無名無稱,對此林老也閉口不言,似乎那些功法的名字也是禁忌,那胡獨掌還是表面功夫,徒有其形,因為林老也沒有領(lǐng)悟到其中精髓,只能半嚼不爛地塞給作為繼承人的胡瑞,讓胡瑞有時間自己嘗試體悟。
怪不得自己這一天精力充沛,上山下山的折騰卻沒有半分疲憊——胡瑞這樣想著,又想起了可能已在隔壁入睡的明月,還有那名自行離去的銀山弟子,明月還好,以她的年紀下山之后只是有些困頓已經(jīng)很厲害了,但那個女扮男裝的,已經(jīng)快要站不住了,也許若不是為了擺脫明月,她也會一道留宿山下吧。
天已蒙蒙亮,而自己還精神得很,到不如趁現(xiàn)在獨自上路吧——雖說胡瑞也不介意陪明月到處玩玩,但他還想回林爺爺那邊,說說這一路的所見所聞,既然要回去,還是不帶旁人為好,而且他算計了一下路途,雖然不像來時那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摸了兩個月,但二十余天應該還是要的,獨自行動,無論對明月還是他自己,都能免得麻煩。
打定主意后,胡瑞悄摸地下地收拾了行李,輕手輕腳地走去開了門,在確保自己無聲無息、明月的房間中也沒什么動靜的情況下,像做賊一樣運著輕功準備下樓。
結(jié)果走到樓梯時,胡瑞才看見明月正捂著茶杯,坐在堂中直直地看著他,一時間只后悔自己沒翻窗戶。
但胡瑞也不好掉頭回去,只得硬著頭皮繼續(xù)下樓,強顏歡笑地來到了明月面前坐下。
“你還坐在這干什么,不是要走嗎?”明月把視線撇開,不去看他。
“這……總歸要和師妹打個招呼吧?!?p> “那我要是不在這里,你還要找我打個招呼嗎?”
胡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不敢說什么。
兩人就這么沉默了一會兒,空氣中只有店家收拾準備的聲音和四起的雞鳴。
“我想過了,我是不該跟著你,也本就沒打算跟著你,自己一個人玩多自在,可是總覺得和你之間還有什么事沒了結(jié),也或是還有什么話沒說,”明月啜了一口茶,好像有些不安,“可是,我又想不到是什么事沒做,什么話沒說,心想不如就先跟著你,或許某時某刻就想了起來,說完做完,我就可以離開了,以后見面全看緣分。”
胡瑞聽得有些糊涂,“那不如師妹你說說,大概是什么樣的事,什么樣的感覺,或許我也能幫你想想。”
“我怎么知道!”
明月似是不耐煩般將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磕,雖然杯子沒碎,但茶水濺了出來,有的濺到了她的手上。
“我從有了這感覺開始,就一直在想,在想是什么事,可是偏偏連半點印象也沒有,感覺也是說不出,整個腦子稀里糊涂的,什么也想不懂了?!?p> 胡瑞看她又氣又委屈的樣子也有些心疼,于是說道:“那師妹就不要想了,我陪你去玩,陪你到想出來為止,莫要為難自己?!?p> “不,我決定了,”明月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手帕,擦了擦手,“你走吧,我決定離你遠點兒,說不定離開你我就能想起來了,也說不定到時候就拋諸腦后,忘得一干二凈了,更省得麻煩,你不是也想走嗎,走吧,現(xiàn)在就走?!?p> “這……”被明月這么說著,胡瑞反倒不知道該不該走了。
但是看了看她那恢復了平靜的冷淡眼神,胡瑞咬了咬牙,起身行了一禮。
明月看了他的樣子,小小的嘴巴緊了緊。
“能和明月師妹相識是胡某的榮幸,既然如此,胡某就告辭了,山高水長,愿日后有緣再見?!?p> 說罷,胡瑞看了明月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明月一動不動,直到胡瑞走后良久,突然一跺腳,重重地哼了一聲,把桌上的茶杯向著大門的方向摔了出去,喊道:“叫你走你還真走!你個死姓胡的!死腦子!出門摔個腿朝天吧!不得好死!哼!氣死我了!氣死了!”
門外的路人和店里的掌柜小二都被嚇了一跳,隨后小二小心翼翼地說道:“客人,這杯子……”
明月從腰包里掏出一塊碎銀子往桌上一拍,又是重重地哼了一聲,也出門去了,卻是往與胡瑞相反的方向走去。
胡瑞這時走在路上,想著這明月師妹果真不凡,小小年紀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厲害,要是以后能有機會再見面,說不定那時她已經(jīng)長大了,也不知能是個什么樣子。他卻不會知道此刻心中惦記著的人正滿心咒他路途不順,摔死在道邊。
胡瑞又想到了尚在古府的娘,躊躇了片刻,便決定等日后回到臨州老家再說,畢竟娘已經(jīng)知曉了他平安無事。此行唯一的遺憾,便是三姐胡蓮未能相見,所以胡瑞暗自決心,以后要到戲水樓走一遭,就算胡蓮可能對他有誤會,但也是一個娘生的親姐姐,總歸還是牽掛著的。
細細想來,在這銀山的一日一夜,見了娘和大哥不說,他還結(jié)識了折風樓的貴公子邵香,絕音樓的天才無明月,還莫名其妙的被打通了六條經(jīng)脈,收獲之大,讓他一時興奮不已,渾身充滿了力氣,出了鎮(zhèn)子,便運起輕功向南狂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