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亭嫣一個巴掌重落在梁岱安臉上,因太過于用力,以至于沒力氣抬起手來打第二下。
她的臉一度脹的通紅,恨不能一劍捅了他,曾下意識的認為眼前的壯漢會因此暴怒還擊,一瞬間她對自己的行為極度懊悔。
畢竟,他們力量懸殊,她如同巨獸之下的螞蟻。
難以置信,梁岱安不怒反笑,出人意料的一副銷魂模樣,恣意豪放地張開雙臂站在雨下,袍子向兩側(cè)拉開,爆出銀灰色的胸膛。
好似他全然忘記了發(fā)什么了什么,舞女們開始念著經(jīng)文一樣的旋律,隨著梁岱安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喝,祭壇之上幾只雞頭落地。
納蘭亭嫣的臉從極度的紅變?yōu)闃O度的白,在暴虐領(lǐng)域里大名鼎鼎的梁宗主在眾人面前挨個耳光,無動于衷?
她的心中不能自已升起了平生從未有過的綺麗色彩。
他顯然不是純粹的野獸,他闖進她的閨房從不敲門,破門而入而又從不越雷池半步,語言輕浮,卻也體貼入微。
他一直在危險的邊緣試探,試圖靠近一些讓他渴望的感受,而在克制著靈魂內(nèi)在的瘋狂,他是個瘋子,也是個放蕩的君子。
納蘭亭嫣木呆地站在原地,腦子飛馳而過他傲慢的眼神,他的君子之風在告訴她:終有一天你會心甘情愿地被臣服,你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更多代價。
他在告訴她,她的力量根本不配令一個巨獸動怒。
這對于她就像魔鬼世界的盒子開了一個縫隙,她努力壓制著鉆進盒子看個徹徹底底的沖動。
眾目睽睽之下在祭壇上行非禮之舉動,于祭神而言是大不敬,于眾人眼下,是有傷風化,于未婚男女而言,是不知廉恥,她從小受宗法禮學洗禮,這遠比大半夜闖進她的閨房更加粗鄙,她越想越覺得羞臊。
書香門第的文雅小姐破口而出:“不成體統(tǒng)!無恥之徒!”
聲音被消隕在鼓瑟之中,風凝定了片刻,雨停了,鼓瑟驟歇。
不知過去了多久,納蘭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起來。
她微微退后了幾步,竊竊地思量著,千萬不要聽見.....大家閨秀,被聽到腹響之聲實則難堪。
此時梁岱安拉住她的衣襟,傳來一句讓她想找個地縫鉆進去的羞臊感“嫣兒,你餓了吧?”
她面色如同吃了只蒼蠅,比被當眾親親還要難堪,她悻悻咬了咬嘴唇,表現(xiàn)的若無其事。
“...沒有,沒有,沒有...”
他嘴角邪魅一笑,似看破了一切,拉住納蘭的袖口。
“怎么能餓到我的未婚娘子”
梁岱安找了個靠石凳子讓她坐下,離去片刻,回來時一手拎著一只烤雞,猛地塞進納蘭懷里一只。
納蘭尷尬假笑,拎起那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雞脖子:“謝謝,不過,就這么吃嗎?”
梁岱安靠著她坐下,大膀子拉開扯下一個肥膩的雞腿遞給她。
“是啊,不這么吃怎么吃。”
納蘭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看著肥的流油的雞腿,算了,什么懊惱憤怒的情緒都煙消云散,餓死最慘,還管什么大家儀態(tài)!
接過雞腿,一口咬下去,美味無比。
“真好吃....”看著一地的雞骨頭,納蘭擦著滿嘴的油膩。
“怎么以前吃的雞都不比今日吃的美味,什么山珍海味都不比這味道。”納蘭贊贊有詞,酣暢的打了個嗝,頓覺不雅,連忙捂住了嘴巴。
梁宗看著她盈盈地笑。
“嫁給我,不必再拘于從前的禮數(shù),你可以換個活法?!?p> 說著他伸出手來輕柔地掐了掐納蘭的臉頰,又點了點她的下巴,滿眼藏不住的愛意。
納蘭內(nèi)心顫動,刻意躲開她麻酥酥的視線,驟然望見了眼前的一片曠野奇景。
感嘆到:“方才只知道吃雞,竟忽略了眼前的絕佳景色。”
一道天塹藏在層巒疊嶂之中,陡崖如劍鞘插在不知深處的林間。
紅綠相間的林葉一團一簇,一起一伏,綿延向看不盡的天空。
偶有大鳥徜徉掠過峭壁,飛入霧靄森森,不見了蹤影。
兩個人嫻靜地聊了起來,就像一次平常的話家常。
“碧蟾宗為何將寨府安在這天塹之中?!?p> “南滄始終不被古庸國所統(tǒng),全靠這道天塹,任朝廷千軍萬馬也殺不進來?!?p> “絕妙,絕妙.....”
“人獅族統(tǒng)治東滄多年,無數(shù)江湖豪杰無法接受政權(quán)更迭,遠撤南滄之地,才有了今日的碧蟾宗?!?p> 納蘭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高壯漢子,就是這個看起來粗野豪放,皮膚黝黑的男人將一件震撼世人的功績敘述的如此輕描淡寫。
當年人獅族鳶門一統(tǒng)東西滄,帝皇下令所有江湖宗派為朝廷效力,江湖各派不愿被朝廷掣肘紛紛遠走南滄。
數(shù)百教派在南滄搶奪山寨領(lǐng)地,本寂靜了幾百年的南滄一時間成了江湖爭戰(zhàn)之地,熙熙攘攘,牛鬼蛇神。
幾大實力教派盯上了碧蟾宗的風水寶地,趁著碧蟾宗老宗主去逝新宗主年幼襲位之時預謀滅掉碧蟾宗,劃山而占。
不成想五年后,碧蟾宗不但未倒,還將本地和南遷的共三十六個大宗收歸碧蟾宗麾下,其他小宗合并的合并,解散的解散。
這少年成名的少宗主正是梁岱安,而后他又用五年時間秘密打通了天塹之隘谷,將宗門府第遷進天塹之內(nèi),將古山起名碧蟾山,成了南滄第一大教派。
因此,江湖上號稱他萬宗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