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捕頭也累得不行，但還是打起精神站起來說：“今天大家辛苦了，明天就沒這么累了。我回去跟通判大人說一說，給你們備幾個小杌子，可以輪流休息。只是……明兒要早點(diǎn)來，就不必去府衙點(diǎn)卯了，卯時(shí)正，就在這東門集合吧！”
此言一出，捕快們又是一陣哀嚎。大多數(shù)捕快都住得離府衙不遠(yuǎn)，要卯時(shí)正跑到這東門來，自然是要早起許多。而齊捕頭恍若未聞，接著說：“還有，今天留下來值守的兩個人……誒！你們別走?。 ?p> “齊捕頭，明天見啊！”“老齊，早點(diǎn)休息??！”“哎喲，今兒給我累得……”……
瞬間，東門就只剩下了老齊和五個新人……老齊回過神來，兩只眼睛便如狼一樣，幽幽冒著綠光……
唐易只覺得背后一冷，腳下還沒來得及開溜，就聽到老齊喊道：“小唐~我們英俊帥氣勤勞能干的小唐~今兒，你可比別人多喝了一碗粥呢~”于是，其它幾個新人，包括周肅在內(nèi)，都唰唰地看向了唐易。
唐易這才知道，這老齊的粥，可不是那么好喝的！是下了套的！
……
一刻鐘后，唐易、周肅和兩個白府的護(hù)衛(wèi)圍坐在粥棚內(nèi)的火盆邊，各自伸出一雙手烤著火，除了偶爾撥弄下火盆或是添柴，誰也沒說話。
唐易用胳膊碰碰周肅，用眼神問：“你怎么也留下來了？”
周肅笑了，悄聲說：“還記得嗎，早上說的，今天下值之后要打一場的。”
唐易驚了，睜大了眼睛，說：“你就為這留下來守夜？而且……你還有力氣？”
周肅抬了抬下巴，自得地說：“自然。我說，都不用打就知道你肯定輸了，就你這樣的體質(zhì)，嘖嘖，不行啊?！?p> “切~”唐易賞了周肅一個白眼，“今兒不算，等施粥這事兒完了咱們再打。行不行的打了再說?！敝苊C只是笑了，不置可否。
長夜靜謐，到后來，除了風(fēng)聲，連東城門上士兵偶爾的盔甲碰撞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兩個護(hù)衛(wèi)將白日施粥當(dāng)桌子的木板拼在一起當(dāng)做床鋪，一人睡兩個時(shí)辰，到下半夜的時(shí)候，已經(jīng)輪班一次了，兩個人都顯得精神了不少。見唐易和周肅仍然是坐在火爐邊，便請他們?nèi)ヌ梢粫骸?p> 周肅對唐易道：“你去睡會兒吧，我精神還好，剛剛看到你都已經(jīng)在打盹了。”
唐易則揉揉眼睛說：“我打了會兒盹，感覺已經(jīng)好些了，你才是應(yīng)該去睡一會兒，好像一直就沒見你休息?！?p> 周肅正要再說，就見那兩個護(hù)衛(wèi)說：“你們不用推來推去的了，那板子夠?qū)挘覀儌z都守著，沒什么事的。你們倆可以一起躺一會兒?！?p> 唐易還沒來得及反對，周肅就說:“既然如此，那是再好不過了。辛苦兩位大哥了，我們?nèi)ニ粫?。”于是，唐易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周肅拉到了施粥的木板面前。
正如兩位護(hù)衛(wèi)所說，這木板夠?qū)?，完全容得下周肅和唐易一同躺下。不過，兩人會挨得挺緊的。在木板旁的凳子上，還放著一個小被子，剛剛兩個護(hù)衛(wèi)就是蓋著這個睡覺的。
周肅長腿一跨，就躺在了木板上，順便伸手把被子扯了過來。待他整理好，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唐易還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怎么了？你不困嗎？”
唐易連忙說：“不是不是……我是覺得，這木板窄了點(diǎn)兒，要不你睡吧，我坐著也能睡的。”
“婆婆媽媽的。”周肅斥了一句，伸手用力一拉，唐易半個身子就撲在了木板上。
“趕緊躺著?！敝苊C又說，唐易只得乖乖爬到木板上，任由周肅把被子也蓋在她身上。唐易閉著眼睛，努力假裝自己正在平靜地睡覺，就聽到周肅絮叨，“怎么跟個女孩子似的，扭扭捏捏……”
“我哪里像女孩子了?。?！”唐易騰地坐起來，把周肅和一邊的兩個護(hù)衛(wèi)嚇了一跳。
周肅連忙說：“沒有沒有，我說錯話了，乖，躺下躺下，睡覺吧！”他雙手用力一按，心虛的唐易也就順勢躺下了，還特地轉(zhuǎn)過身去，以示自己的不滿。
唐易以為自己露天席地的，還睡在一個男人身邊，肯定很難入睡。可實(shí)際上，她覺得似乎只是一閉眼的功夫，四周就黑了下去，而意識也漸漸開始沉淪夢海。
等到唐易再睜開眼的時(shí)候，迷糊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個情況……灰黑色的墻壁、棉布繡花被、草紙糊的窗戶……這是自己租住的小院??！自己不是在東門值守嗎？看這日頭……完了，肯定過了點(diǎn)卯的時(shí)候！
唐易正要起身，突然想到什么，連忙看自己的身上，見衣服還完好，摸了摸，布條也還在，唐易這才松了一口氣。
待唐易急忙忙從小院門口出去的時(shí)候，就有人在她背后喊道：“唐小哥！你可醒來了！今天天不亮，我剛出攤，就看到你同事抱著你回來了……”唐易回頭，原來是隔壁賣餅的老伯，看他的樣子，應(yīng)該是收攤回來了。
老伯繼續(xù)說：“我一開始看到還嚇了一跳，以為你出了什么事呢。后來看到你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哈哈哈……”
唐易干笑著打斷老伯的笑聲，問：“老伯，那我同事有沒有說些什么？”
老伯這才想起什么一樣，說：“哦~對了，他說齊捕頭說了，今天你就不用去東門了，府衙要過審昨天的案子，你要去聽審?！?p> 唐易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早知道，周肅不是這樣亂來的人，既然把自己帶了回來，就不會讓她因?yàn)檫t到而被罰。
寡婦案的兇手早已認(rèn)罪，今天不過是走個過場，唐易作為查證和抓捕的捕快，自然也要聽審順便作證。待唐易從府衙出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過了午時(shí)。想到自己的一幫子兄弟還在東門受苦，只能喝白府的熱粥度日，唐易便解囊從府衙隔壁的酒樓里買了十份小菜并十五份白飯。不是她不想多買點(diǎn)，實(shí)在是光這些，就已經(jīng)要了她小半個月的月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