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一隊五十余人的商隊出了鎮(zhèn)陽府,趕著百余架馬車,緩慢走在荒野上。
這五十余人里只有十幾人帶著武器,穿著臃腫的灰黑色斗篷,掩蓋了身形。
帶頭的兩人走在車隊的前方,低聲交流著。
“我們?nèi)耸植欢?,待會兒要是打起來,馬匪若是想跑,我們攔不住,這該怎么辦?”
“告訴師弟們,先示敵以弱,假裝打不過,讓那些馬匪放松警惕,然后一舉拿下,千萬不要放跑一個!”
“好,我這就去?!?p> 慶安看著師弟速度減慢,控制著座下的馬落在后面,嘆了口氣,抬頭望向天空。
黎明的天空有些混沌,像是黑白模糊了。
群星不再如夜晚那樣閃耀,變得暗淡晦澀。
“師傅......你到底想要怎樣的白相門?”
......
石牛山上,冷風瑟瑟。
兩道身影一同軟倒下去。
大當家瞳孔渙散,失去了神采,汩汩鮮血從身下蔓延,帶走了身上的溫度。
而蘇情玄卻是腿軟的站不起來。
不僅僅是腿軟,他全身上下都軟的跟面條似的。
生死一線間,太恐怖。
也太刺激。
躺在地上足足半個時辰。
蘇情玄終于從地上爬起來,沉默的看著地上的死尸。
第一次殺人,繞是早已經(jīng)聽慣了江湖故事,也難免有些心情變化,雖然極淡。
“人死如燈滅,我就在山上給你們埋了,你們下去也不要記恨我,記恨我也沒事,我家老頭也在下面呢,你們找他報復去,去之前掂量掂量自己,我家老頭天下第十呢……”
嘴里一邊念叨著,蘇青玄找出工具,挖了個大坑,將一地的死尸埋下。
坑挖好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這工作量幾乎把蘇青玄累癱,坐在地上喘了半晌大氣,擦了把汗,泥土粘在臉上,頓時把俊俏小臉弄得花里胡哨。
等這座大墳填上土,已經(jīng)亮了天。
蘇青玄拆了半個門板,用菜刀刻字:石牛山人墓。
站在大墳前,蘇青玄轉身往屋子走去。殺人奪寶,他總得翻一翻這些馬匪有什么好東西。
連著翻了幾個屋子,都只是些碎銀子,費時又費力,蘇青玄一拍腦門,自語道:“這些人原本都是農(nóng)戶,上山做了強盜,哪有什么好東西,也就知道藏錢了。好東西得去那幾個當家的房里找??!”
想通關鍵后,蘇青玄眼里放著光,拎著菜刀朝著建的最好的房子一路小跑而去。
別的馬匪都是好幾個人住一間屋子,但當家的不一樣,三個當家每個人都有一間自己的房子,而且比其他的房子建造的都要精致一些,其中,又以大當家那間屋子為最。
鉆進最大的那個房子之后,蘇青玄眼睛便開始冒金光。
屋子里的布置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有一套精美的茶壺,還放著十幾兩銀子,渾不在意的擺在桌上。
剛剛那屋子掀開地面都只能挖出個藏銅錢的瓦罐,而這屋子,光是明面上擺著的都是銀子!
四處翻了翻,便又翻出了幾十兩銀子。來者不拒,蘇青玄全都收拾到了包裹里,然后便對金銀一類置之不理。
這東西背太多也沒什么用,夠花就行了。
搜了一圈,蘇青玄把桌子和椅子都翻了過來,頓時一樂,他知道,袁河白術這倆人喜歡把東XZ在桌子和椅子的下面,沒想到這家伙也是!
只見桌子的下面被挖了個小凹槽,用火膠黏了一片木板上去,做了個簡單的小抽屜,用來藏東西。
火膠也不是便宜東西,是從松樹上刮下來的,在鎮(zhèn)陽府里要賣半兩銀子一團。用熱鍋融化之后,可以粘東西,晾干后非常結實。
這東西又易燃,做火把也有用到,據(jù)說還能藥用。
但在這,昂貴的火膠竟然只是用來黏兩塊木板,可見其中保存的東西更加珍貴。
把菜刀的刀劍順著縫隙伸進去,用力一撬,薄薄的木板頓時碎裂,露出一本古舊的書來。
蘇青玄眼睛一亮:“難道是內(nèi)功心法?”
他沒學過內(nèi)功,老頭并沒有教他武藝,招式可以通過長時間觀摩學來,但是內(nèi)功卻不是用肉眼看就能學會的。
武林高手可不是只會一些招式,只有將招式和內(nèi)功心法合二為一,才能發(fā)揮出巨大威力,這樣才能被稱之為是武林高手。
而蘇青玄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一本內(nèi)功心法!
剛剛那一仗,若不是大當家本身就沒有多少內(nèi)勁,又丟了條手臂,受到重創(chuàng),蘇青玄哪能打得過他?
饒是如此,打完一架,也渾身癱軟沒了力氣,可見二者之間差距之大。
況且,蘇青玄更是見過真正的頂尖高手打架的,出手之間,劍氣橫溢,招式之快,力量之大,內(nèi)勁之強,遠非大當家能比。
翻開仔細看了看,蘇青玄嘆了口氣,這本書并不是什么內(nèi)功心法,也不是什么絕世武功,而是一本雜記。
叫做江湖奇物志。
里面講的是江湖上的一些奇物。
只能當做閑時解悶用的東西。
屋子里除了這些之外,就是些金銀,便再沒了其他東西。
接著,蘇青玄又去翻了其他兩個當家的屋子,收獲不大。
多是些金銀,沒什么其他東西。
只是金銀再多,蘇青玄拿了足夠用的,再多拿也毫無意義。
還沉!
給老馬添了些草料,然后蘇青玄將其他馬的韁繩割斷,放它們自己離開,免得餓死。而自己則是返回屋子,美美的睡了一覺。
睡醒之后,已是深夜。
精神抖擻的蘇青玄收拾了些食物和飲水,便牽著老馬,往山下去。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下山的路。
石牛山山路陡峭,馬匹難行,連人都難走,更何況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的時候蘇青玄還是被蒙著眼睛上來的。
“這可如何是好?”蘇青玄犯難。
老馬打了個響鼻,探出腦袋在蘇青玄臉頰上蹭了蹭,然后咬著蘇青玄的袖子,往前拉扯。
蘇青玄驚奇的問:“難道你知道下山的路如何走?”
老馬又不會說話,便咬著蘇青玄的袖子往自己的背上拉。
蘇青玄很是驚喜,猜測老馬大概是記住了上山時候走的路,因為那時候它可沒有蒙上眼睛。于是立刻翻身上馬,輕輕的夾了一下馬肚子。
老馬便立刻知道該怎么走,也不用蘇青玄拉韁繩,便穩(wěn)穩(wěn)的朝著一條極為隱秘的路上走去。
“你還真的認識路呀!”蘇青玄驚喜的叫出聲。
老馬步履穩(wěn)健,坐在它背上感覺不到太多的顛簸,即便是天黑如墨,老馬依舊穩(wěn)穩(wěn)地沿著那條隱秘的小路輕松地下了山。
蘇青玄忍不住感嘆道:“難怪人都說老馬識途。若是官府活捉了一個馬匪,把他的馬放了,豈不是就能跟著上這石牛山,把這些馬匪都一鍋端了?馬匪們也絕對想不到,自以為隱秘的上山路,竟有這樣大的破綻。”